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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队跨江之后,已经过午,泸建县令柳俊茂带着十几名手下赶出来亲迎,热烈地凑向薛佑歌:“府尹大人为收秋粮亲至,小官我惶恐不已。我一定努力督促我们县的百姓积极交税,尤其是鼓励起大户们早交、多交!”
这位柳县令年纪大约三十出头,风度翩翩,白道宁看着他心想,这县太爷属实帅得亮眼了些,未语先含三分笑,是个左右逢源之人。
薛佑歌反握住柳县令的手,神色诚恳:“柳大人辛苦了!”他转身指向白道宁,“我这次来,除了我儿子薛光霁,你见过的,我把光霁带了过来;我还带来了我夫人的外甥,叫白承嗣。”
白道宁闻言,立刻向柳俊茂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是白道宁与薛佑歌商议后提出的意见:太子身份太过贵重,因此他选择冒充成薛佑歌的另一位亲属,以方便深入了解当地情况。而薛佑歌也欣然同意。
毕竟薛佑歌与当地勾连更多,底下人有什么龌龊事情,更可能愿意跟薛佑歌共谋,薛佑歌的亲戚后辈也可以一叙。
但是如果来的是太子,那恐怕底下就只会歌功颂德了,地方官都得连夜准备一副欣欣向荣的假象,可能还会找些老百姓当群众演员,拦街相迎,做出百姓很爱戴大陶的假象。连荒山都给你连夜刷绿。
虽说大陶如今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可能地方官们作假都不敢作得这么夸张!
但是在身份上,毕竟还是普通小贵族要方便一些。
看起来,柳俊茂似乎真的不知道白道宁就是太子,看起来态度依然很随便,只是看到他长得俊俏,人又年轻,还是眼前一亮,双手一握,脸上笑意盎然起来:“薛大人,您外甥真是一表人才!我看还没有加冠,不知有没有妻室啊?我们柳家和本县的卢家、黄家都有适龄待字的姑娘,黄家有钱,卢家的姑娘有贤名,我家的姑娘漂亮,不知道这位承嗣公子如何属意?”
薛佑歌猛地一拍薛光霁肩膀,把儿子吓一跳战战兢兢回头瞅他,他倒是神态自若,对柳俊茂笑:“承嗣家里崇尚晚成家,他尽可以先看着。你家和黄家那两个也就算了,卢家那个我知道,都十九了,她都交了两年‘五算’了,等不了白家了,他家成婚晚。你不如看看我儿子!我们薛家结婚早,我也是十六岁就娶了老婆,我儿子现在正好十六岁了,你该给我们家做做媒!”
“五算”是传自汉朝的说法,汉惠帝时期,女人如果超过十五岁还没有嫁人,就要交“五算”的晚婚税。
大陶的晚婚税官方称作“姻倍赋”,但是这个叫法有点拗口,所以就按着古称“五算”来叫了。
大陶先后定过二十五岁、十八岁、二十岁三个年龄,自君政四十一年南逃以后,军事农业上更加人力稀薄,为鼓励生育,年龄标准一下子降到了十七岁。虽说以大陶的财政状况来讲,也可能目的在于创收。
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鼓励生育。除了女人结婚晚要交税之外,还有别的一些鼓励措施,比如生出孩子会奖励花红牲畜,对穷得没钱出彩礼或陪嫁的家庭,由官府担保薄利甚至无利借贷之类的。
但是,显然,真的有钱人家不在乎这点钱,真的不想结婚也就一年一年地交了。
薛光霁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敢说。柳俊茂露出笑意:“薛大人还开小薛公子的玩笑啊?我又不是没撮合过小薛公子!这不是没缘分吗?”
“诶,”薛佑歌说,“小儿女家的缘分,那不是培养着培养着就有了吗?”
柳俊茂说:“小薛公子不是也想晚几年再结婚吗?”
薛佑歌眉头一皱:“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他结婚了自然就能知道结婚的好了!”
柳俊茂大笑:“薛大人别难为我做这个媒人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吃饭吧!”
白道宁此行带了烧春寨子里几个信得过的、没有离开他之意的兄弟,包括元木狭和容小寒。此外,路冬山虽然也有别意,但他一贯信得过路冬山,所以还是带上了。
苏誉之一把年纪,说自己相信薛佑歌的能力,就没有来。李橘香自诩闺秀,不抛头露面,就也留在了稷契府城。
只有薛辞酒听说白道宁要到底下的县城,就闹着要跟去玩。白道宁本来认为这一行还是有些危险的,不是给女孩子们旅游的地方,就拒绝了。
结果走到半路上,都快过江了,薛辞酒才从随从群中冒出来找白道宁,原来她穿了身男装,薛佑歌也同意,就直接混到随从里跟上来了。
白道宁先是下意识担心:“我们路上很危险的,你跟来做什么?”
薛辞酒蹭到他身上:“我要跟着你嘛!”
白道宁对这种违背他命令的行为非常不满,虽然心里也忍不住犯痒痒,但还是把她掰开了:“我已经禁止你来了,你要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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