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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寄先到徐言、徐召兄弟家,说道:“我今天要出远门做生意,家里没人照料,虽然已经分家,但还得麻烦二位官人平时多照应。”徐言和徐召听了,暗暗发笑,调侃道:“这还用你说?等你赚了钱,回来可得给我们带点礼物!”阿寄应道:“那是自然。”

回到家吃过饭,阿寄向颜氏告辞,穿上麻鞋,背着包裹、雨伞,又叮嘱妻子在家小心。临出门时,颜氏又千叮咛万嘱咐,阿寄连连点头,大步流星地出发了。

等阿寄走后,徐言兄弟俩忍不住笑起来:“这三娘子也太没见识了,有钱做生意,也不跟我们商量,反倒听阿寄这个老奴才的。就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做过生意?肯定是骗三娘子的钱,自己出去享福。这银子怕是要打水漂咯!”徐召也跟着说:“就是!当初没分家的时候,也没见拿出来做生意,刚一分家就急着让阿寄去经商。我看三娘子也没多少嫁妆,这银子肯定是老三活着的时候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现在可算找到机会花出去了。反正三娘子背着我们做事,要是说她不对,反倒显得我们小心眼、嫉妒。等着瞧吧,等阿寄赔了本回来,有得笑话呢!”正所谓:云端看厮杀,毕竟孰输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阿寄离开家后,一路上都在盘算:“做什么生意才好呢?”突然,他想到:“听说贩卖生漆这门生意利润不错,而且产地离这儿不远,不如去试试看?”主意已定,他便径直前往庆云山中。原来,采漆的地方有专门的牙行,阿寄便在牙行住了下来。当时来贩漆的客商很多,大家都得按顺序排队等候发货。

阿寄心想:“要是这样慢慢排队,不仅浪费时间,盘缠也得花不少。”于是,他心生一计。瞅准机会,阿寄把牙行老板拉到村里的小酒馆,买了三杯酒请他,说道:“我是个小本经营的贩子,本钱少,耽搁不起时间。看在咱们是同乡的份上,您能不能想办法先给我发货?等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请您吃顿大餐!”也是机缘巧合,这牙行老板偏偏是个好酒之人,喝了阿寄的酒,抹不开面子,当场就答应了。当天晚上,老板就去各个漆户那里收齐了货物,打包妥当。为了避免其他客商知道了不满,还特意把货物寄存在邻居家。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老板就安排阿寄启程了。

阿寄第一笔生意就这么顺利做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雇了脚夫,把漆挑到新安江口,又琢磨起来:“杭州离这儿太近,肯定卖不上好价钱。”于是,他又雇船,直接前往苏州。正巧赶上苏州缺漆,看到阿寄的货,买家们就像看到宝贝一样。不到三天,阿寄的漆就卖得一干二净,而且收的全是现银,没有一笔赊账。除去一路上的吃喝、运输等费用,阿寄足足赚了一倍多的利润。他在心里暗暗感谢老天爷眷顾,赶忙收拾行李准备返程。

可阿寄又想:“我现在空着手回去,得乘船,这么多银子带在身上,太不安全。不如再买点别的货物,多少再赚点钱?”他打听到枫桥的籼米大量到货,价格比平时低了不少,心想:“贩米这生意,应该不会亏本。”于是,他买下六十多担籼米,运到杭州售卖。当时正是七月中旬,杭州已经一个月没下雨了,稻田里的禾苗都快干死,米价一路飞涨。阿寄这一船米来得正是时候,每一担米就涨了二钱银子,又赚了十多两。他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多亏三娘福泽深厚!”

不过,阿寄并没有急着回家,他又想:“既然到了杭州,不如问问这边的漆价。要是和苏州差不多,还能省下不少路费。”一番打听下来,他惊喜地发现,杭州的漆价比苏州还要高。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大多数贩漆的商人都觉得杭州离产地近,价格肯定便宜,都跑去更远的地方做生意了,反而导致杭州的漆经常缺货。俗话说得好:“货无大小,缺者便贵。”所以杭州的漆价反而比别处更高。

阿寄得知这个消息,兴奋不已,连夜又赶回庆云山。这次,他提前准备了些小礼物送给牙行老板,还像上次一样,请老板喝酒。老板收了好处,满脸堆笑,又像上次那样,偷偷先帮阿寄发货。阿寄的漆运到杭州,没几天就卖光了。算一算本钱和利润,果然比上一次赚得更多,只是少了回程带货的利润。阿寄心想:“下次还是去远点的地方做生意。”他和牙行老板结清账目,准备启程回家。这时他又琢磨:“出来这么久了,三娘肯定惦记我,先回去报个信,也让她放心。”但转念一想:“反正收漆也得等上几天,不如先把银子交给牙行老板,让他先收漆,我再回家,这样两边都不耽误。”于是,阿寄把银子交给牙行老板,自己则匆匆往家赶。这正是:先收漆货两番利,初出茅庐第一功。

再说颜氏,自从阿寄走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他把本钱赔光了。徐言兄弟俩还在背后说风凉话,这更让她心烦意乱。一天,颜氏正坐在屋里发愁,两个儿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道:“阿寄回来了!”颜氏一听,急忙跑出房间,只见阿寄已经站在面前,他的妻子也跟在后面。阿寄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颜氏看到阿寄,心里反而像被人打了一拳,突突直跳,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赶忙问道:“你做的什么生意?赚到钱了吗?”阿寄双手抱拳,不慌不忙地说:“一来感谢老天爷保佑,二来托三娘的福,我做的是贩漆生意,赚了五六倍的利润。是这样的……(详细讲述做生意的经过)我担心三娘挂念,所以先回来报个信。”

颜氏听后,喜出望外,又问:“那银子现在在哪儿?”阿寄说:“我留在牙行老板那儿收漆了,没带回来,我明天一早就得再去一趟。”一时间,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阿寄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告别颜氏,又赶往庆云山。

徐言兄弟俩前一晚在邻居家喝社酒,喝得酩酊大醉,所以阿寄回家的事,他们完全不知道。第二天,两人一起找上门,问道:“阿寄做生意回来了,赚了多少钱?”颜氏高兴地说:“二位伯伯,他一直做贩漆生意,赚了五六倍的利润呢!”徐言阴阳怪气地说:“好运气啊!这么赚钱,用不了几年就能当财主了。”颜氏谦虚道:“伯伯别笑话我,能不挨饿受冻就知足了。”

徐召则板着脸说:“他现在人呢?出去这么久,怎么也不来见我们?太不懂规矩了!”颜氏解释:“今早已经走了。”徐召皱着眉头问:“怎么这么着急就走?”徐言又问:“那银子你见到了吗?”颜氏说:“他说留在牙行买货了,没带回来。”

徐言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本钱和利润都到手了,原来是空口说白话,光听着好听。做买卖的人,哪有自己回家,银子却留在外面的?依我看,八成是把本钱赔光了,编瞎话哄你呢!”徐召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三娘子,按理说你家的事,我们不该多嘴。可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外面的事。要是真有银子,也该和我们商量商量,买几亩地才是长远打算。阿寄哪懂什么生意经?你却瞒着我们,把钱交给他瞎折腾。我寻思这些银子,不是你的嫁妆,就是三弟生前攒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能这么随便!”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颜氏哑口无言,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原本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满心的忧虑。

另一边,阿寄急急忙忙赶回庆云山,牙行老板已经帮他收好了漆,双方清点无误后交接。这次,阿寄没去苏州、杭州,而是直接前往兴化。在那里,漆的利润比苏杭两地还要高。卖完漆后,他又打听到当地米价便宜,一两银子能买三担米,而且斗斛比别处大。他想起杭州正闹饥荒,上次贩米都赚了钱,这次从产地运米过去,肯定能赚大钱。于是,他装满一船米运往杭州。到了杭州,米价涨到一两二钱一石,加上斗斛上的盈余,刚好抵消了运费。

经过这几趟生意,阿寄已经算得上是大客商了,牙行老板对他格外殷勤。一方面是颜氏命中有福,另一方面也多亏阿寄头脑灵活、善于经营。他做的每一笔生意都赚了不少钱,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攒了两千多两银子。眼看快到年底了,阿寄心想:“我一个老头子,带着这么多钱在外面,太不安全。万一出点岔子,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而且快过年了,家里人肯定盼着我回去。不如先回家,商量着买些田产,置下家业,剩下的钱以后再拿出来做生意。”

此时的阿寄,出门做生意的行头一应俱全。他把银两一封封紧紧包裹好,藏在贴身的顺袋里。走水路就乘船,走陆路便雇马,每日早早歇息、傍晚才启程,一路上小心翼翼。就这样,经过多日奔波,阿寄终于回到家中,将行李驮进屋子。他妻子见丈夫回来,赶忙去告知颜氏。

颜氏得知消息,既欣喜又担忧。欣喜的是阿寄平安归来,担忧的是不知生意究竟是赚是赔。因为之前被徐言兄弟嘲讽过一番,这次她心里比上次更加焦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外屋。远远望见那一堆行李,料想不像是赔本的样子,心里顿时安定了一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银子带回来了吗?”阿寄上前恭敬行礼:“三娘莫急,待我慢慢说与您听。”他让妻子关上中门,把行李全部搬到颜氏房中打开,将一封封银子交到颜氏手中。

颜氏看着这么多银子,惊喜万分,赶忙打开箱子柜子妥善收藏。这时,阿寄才详细讲述起这趟生意往来的经过。颜氏担心惹来麻烦,徐言之前说的那些风凉话,一句也没告诉阿寄,只是连连说道:“全靠您老人家辛苦出力了,快去歇息吧。”又叮嘱道:“要是大伯们来问,别跟他们说实话。”阿寄点头应道:“老奴明白。”

正说着,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原来是徐言兄弟听说阿寄回来了,特意来打探消息。阿寄上前拱手作揖,徐言问道:“前些日子听说你生意做得红火,这次又赚了多少?”阿寄回道:“老奴托二位官人洪福,除去本钱和路费,净赚了四五十两。”徐召惊讶道:“哎呀!上次还说有五六倍的利润,怎么去了这么久,赚的反而少了?”徐言又问:“先别管赚多赚少,银子这次带回来了吗?”阿寄答:“已经交给三娘了。”二人听后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

阿寄与颜氏商议,打算购置田产,便悄悄托人四处打听。俗话说,有富家子就有败家子。锦沙村有个晏大户,家中十分富有,田产地业众多,膝下只有一子叫晏世保,寓意世代守住家业。可谁能想到,这晏世保整日沉迷于嫖赌,活生生把老父亲气死了。村里人都骂他是败家子,还把“晏世保”的名字顺口改成了“献世保”。献世保和一群不务正业的人混在一起,日夜玩乐,很快就把家中财物挥霍一空,开始变卖产业。他觉得零星卖田不够花销,干脆打算卖掉一千亩田,要价三千多两,还要求一次性付清银两。村里虽然有富人,但一时之间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没人愿意接手。拖到年底,献世保手头越发拮据,情愿连带着一所庄房,半价出售。

阿寄偶然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找来中间人,要了田产的相关账目。他生怕被别人抢先成交,就和献世保约定第二天就交易。献世保听说有了买主,高兴得不得了。平日里整日不着家的他,唯独这天一步也不敢出门,眼巴巴地等着中间人带买主来。

阿寄知道献世保爱吃美食,一大早就去买了好酒好菜,请来厨师烹饪。他又对颜氏说:“今天这笔交易非同寻常。三娘您是女眷,两位小公子年纪又小,老奴只是个下人,只能在旁边帮忙说话,不好和对方平等谈判。得请隔壁的大官人兄弟来做个见证,才合乎规矩。”颜氏说:“那你就过去请一下吧。”阿寄来到徐言家门口,兄弟俩正在那儿聊天。阿寄说:“今天三娘想买几亩田地,特地请二位官人帮忙参谋。”二人嘴上虽然答应了,但心里却怪颜氏不找他们帮忙打听田产,心里很不痛快。徐言说:“既然要买田,为什么不找我们,却让阿寄去办?等到成交了才来说?而且这村里也没什么零散的田在卖啊。”徐召说:“先别瞎猜,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人坐在门口等待,快到中午的时候,只见献世保和几个中间人,带着两个小厮,手里拿着拜匣,一路说说笑笑地走来,径直朝着颜氏家走去。徐言兄弟见状,大吃一惊,心想:“奇怪!听说献世保要卖一千亩田,实价三千多两,不信他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难道献世保又打算零卖个一二十亩?”他们满心疑惑,随后也跟了进去。众人相互见礼后,分宾主坐下。

阿寄上前说道:“晏官人,田价昨天已经说定,我们一定照您说的办,不会少给。也请晏官人别再节外生枝。”献世保大声嚷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是我再提别的条件,就不是人!”阿寄说:“既然如此,先立文契,然后再兑银子。”早就准备好的纸墨笔砚立刻拿了上来。献世保拿起笔,痛快地写了一份绝卖契约,还说:“省得你不放心,我先画押,怎么样?”阿寄说:“这样更好。”

徐言兄弟俩一看契约,上面果然写着一千亩田、一所庄房,实价一千五百两。两人惊得面面相觑,舌头都伸了出来,半天收不回去。他们心里暗想:“阿寄做生意就算赚钱,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难道是做强盗打劫,或者挖到宝藏了?实在太让人费解。”中间人也在契约上画了押,阿寄收好契约交给颜氏。他提前借好了一副秤和砝码,摆在桌上,和颜氏一起取出银子来称量。只见银子都是成色十足的银锭和细丝银。徐言、徐召看得眼睛发红,喉咙里仿佛要冒出火来,恨不得冲过去把银子都抢走。不一会儿,银子兑完,阿寄摆出酒菜,众人一直吃到深夜才散去。

第二天,阿寄又对颜氏说:“那庄房宽敞得很,不如搬到那边去住,收下的稻谷也方便照看。”颜氏早就知道徐言兄弟妒忌,正巴不得离他们远些,于是听从了阿寄的建议,选在正月初六搬进了新房。阿寄还请来一位先生,教导两位小公子读书。大公子取名徐宽,二公子取名徐宏,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村里的人听说颜氏买了一千亩田,都传言说她挖到了宝藏,银子多得数不清,甚至连家里的厕所都被传成是用银子砌的,一时间,谁不来讨好巴结?

阿寄把家里安顿妥当后,又出门做生意。这次他不再只做贩漆的生意,只要听说有赚钱的机会就去尝试。家里收来的稻谷,他也会看准时机进行买卖。十年过去,徐家已经家财万贯。当初献世保卖出的田宅,全都归了徐家。徐家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家中牛马成群,雇佣的婢女仆人加起来足有上百人,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正如老话所说:富贵本无根,尽从勤里得。看看那些懒惰的人,脸上总是带着饥寒交迫的神色。

随着时光流逝,颜氏的三个女儿陆续出嫁,都嫁给了家境殷实的人家。徐宽、徐宏兄弟俩也各自完婚,所有婚嫁所需的礼物、开销,全由阿寄一手操持,没让颜氏费一点心思。阿寄见徐家田产众多,相应的差役赋税繁重,便为徐宽兄弟俩都捐纳了监生身份,这样就能免除不少田赋徭役。颜氏也为阿寄的儿子操办了婚事,考虑到阿寄年事已高,便将他留在家里,不让他再外出奔波,还专门给他配备了马匹代步。

自做生意以来,阿寄从不私自享用一顿好饭食,也不私自添置一件好衣裳,哪怕是一丝布帛,都必定先向颜氏禀报,得到允许后才敢使用。而且他极懂礼数,无论族中长辈还是晚辈,见面时他必定起身行礼;若是骑马途中遇到他人,也会立刻下马,闪到路旁避让,等对方过去后才继续前行。因此,远近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没有一个不敬重他的,就连颜氏母子,也将他当作长辈一般看待。反观徐言、徐召,虽然也积攒了一些田产,但和颜氏家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他们整日为此眼红不已。阿寄察觉到二人的心思,便劝说颜氏送给他们兄弟俩各一百两银子的财物。此外,阿寄还主持修筑了一座新坟,将徐哲及其父母一同安葬。

阿寄活到八十岁时,不幸染病。颜氏要请医生为他诊治,阿寄却说:“人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必再浪费钱财。”坚持不肯服药。颜氏母子整日守在床前悉心照料,同时提前准备好寿衣、棺椁。病情恶化后,阿寄将颜氏母子叫到房中,说道:“老奴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死而无憾,只是有件事擅自做主,希望你们不要怪罪。”

颜氏含泪说道:“我们母子能有今天,全靠您的辛苦付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阿寄从枕边摸出两张文书,递给颜氏:“两位小公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日后免不了要分家。到那时,万一因为财产分配不均起争执,伤了兄弟感情就不好了。所以老奴早已将田产、房屋、财物等一一分配妥当,今日交给两位小公子,让他们各自管理。”他还再三叮嘱:“奴仆中可靠的人少,以后凡事一定要亲自过问,切不可轻易托付他人。”颜氏母子含泪点头应允。阿寄的妻子和儿子守在床边痛哭不止,阿寄也对他们嘱咐了一番,突然又说:“还没和大官人、二官人当面道别,终究是件憾事,快去把他们请来。”

颜氏赶忙派仆人去请徐言、徐召。二人却冷言道:“他身体好的时候,不懂得帮衬我们,临死了才想起我们,简直荒谬!不去!”仆人无奈返回,徐宏只好亲自前去相请。徐言、徐召碍于侄儿的情面,勉强来到阿寄床前。此时阿寄已说不出话,只是看了二人两眼,微微点头,便溘然长逝。阿寄的妻子、儿媳痛哭不已自不必说,颜氏母子更是放声大哭,就连家中的男女老少,念及阿寄平日的为人,也都纷纷落泪。唯有徐言、徐召面露喜色。可怜阿寄一生辛劳,就像春蚕吐丝,丝成茧就,生命也走到尽头;又如同蜜蜂采花酿蜜,最后甜头都被他人享用。

颜氏母子哭过之后,便着手操办阿寄的丧事。徐言、徐召看到棺木结实、寿衣整齐,便把徐宽兄弟拉到一旁,说道:“他不过是我家的仆人,差不多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当初你家公公和你父亲下葬,都没这么讲究!”徐宽反驳道:“我们家能有今天,全靠他一手打拼,若丧事办得寒酸,我们良心上也过不去。”徐召冷笑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天真!这是你们母子命中注定有此福分,哪里真是他的本事?再说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私下里肯定攒了不少钱,说不定都有了好归宿,你们却拿自己的钱给他办后事,图什么?”徐宏气愤地说:“别冤枉人!我看他平日,一分一毫都清清楚楚交给母亲,从没见他有什么私房钱。”徐召又说:“私房钱肯定藏起来了,难道还会主动拿给你们看?不信的话,去他房里搜一搜,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徐宽说:“就算有,那也是他自己挣的,难道还要拿过来?”徐言说:“不拿过来,看个明白也行。”

徐宽兄弟俩被二人说得心里犯起嘀咕,也没告知颜氏,就一起走进阿寄的房间,支开屋里的仆人,关上房门,翻箱倒柜地搜寻起来,结果只找到几件旧衣旧裳,根本没有分文钱财。徐召不死心:“肯定藏在他儿子房里,再去搜搜。”果然在他儿子房里找到一包银子,但加起来不到二两。包里还有个账本,徐宽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儿子娶妻时,颜氏拿出三两银子,剩下的结余。徐宏说道:“我说他没有私房钱,非要来看!赶紧收拾好,要是被人撞见,还以为我们心胸狭隘。”徐言、徐召自觉无趣,也没和颜氏打招呼,便自行离开了。

徐宽将此事告知母亲,颜氏听后更加伤心。她下令全家披麻戴孝,举办丧礼,接受亲友吊唁,还做了许多法事来超度阿寄的亡魂。七七祭期满后,将阿寄安葬在新坟旁边,祭祀和安葬的礼节,事事从厚。颜氏还主张从家产中分出一股,交给阿寄的儿子,让他自立门户,赡养母亲,并且教导自己的儿子们要将阿寄的儿子当作叔侄看待,这也体现了颜氏不忘阿寄恩情的善良品性。

村里的人被阿寄一生的忠义之举所感动,便联名向府县衙门递交文书,请求表彰阿寄,以此激励后人。府县官员经过调查核实,将此事上报,最后奏章呈到朝廷。朝廷听闻后,下诏表彰阿寄,并在其家乡立牌坊、赐匾额。直到现在,徐氏家族子孙兴旺,依旧是淳安县的富贵望族。正如诗中所写:“年老筋衰逊马牛,千金致产出人头。托孤寄命真无愧,羞杀苍头不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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