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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蓝脑袋跳下墙,从正门叫开了店门,走进柜房。店小二见了他,连忙打招呼:“二教师爷来啦?有什么事吗?” 这人阴沉着脸问:“上房里住的是什么人?” 店小二回答:“是巡河副将张广太张三大人。” 他一听顿时眼露凶光:“好!正是我的对头冤家!来,把这包药下到酒里,等他们要酒时送过去,我要报仇!这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店小二不敢不从,偷偷把药掺进酒壶。等上房再要酒时,就把药酒送了进去。

这人躲在西上房窗外偷听,见张广太三人果然被麻倒,便让店小二把大门闩好,不准任何人进出。他拔出金背刀,咬牙切齿地说:“张广太,你也有今天!我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说着蹿进里屋,见中间穿银灰摹本级箭袖袍的正是张广太,另外两人不像当官的样子。他一把揪住张广太的辫子,抡起刀正要砍下去,店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快开门!宋伙计,大寨主爷来啦!”

这人停手喊道:“别开!我去看看!”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回应,“咔嚓” 一声,大门已被外面的人撞开,涌进四十多个手持刀枪的汉子。为首的人包着蓝绸头巾,穿蓝绸裤褂,青缎快靴,淡黄脸膛,长眉大眼,双手各持一把双刀。他扫视一圈院子,问:“二弟,你举着刀要杀谁?”

被称作二寨主的蓝脑袋恨恨地说:“大哥,就是你叫门坏了我的事!早知道是你,那小子早没命了!” 大寨主疑惑道:“你要杀谁?跟我说说。” 二寨主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跟我有仇的张广太!我找了他好久,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我以为你回山寨了,没想到你也来了。雨停了,你们先把店门关上,再去西上房把张广太他们都捆出来!”

四十多个喽啰冲进西上房,把张广太三人及二十个兵丁拖到院子里。二寨主迫不及待地说:“大哥,我先杀了张广太!” 大寨主却拦住他:“二弟别冲动!当年杀咱们大哥的是武清县河西务的张广太,别杀错了人。先捆起来,用解药把他们弄醒,问清楚是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天下同名同姓的多,别鲁莽。”

喽啰们把张广太等人捆好,喂了解药。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渐渐苏醒,一睁眼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张广太厉声喝道:“大胆狂徒!原来是黑店,还不放开我!” 李贵和邹忠也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贼子瞎了眼,竟敢谋害协镇大人!”

二寨主冷笑道:“先别骂!我们抓你们是为了报仇!” 大寨主转向三人:“听着,我们跟北京武清县的张广太有血海深仇,要是你们不是,就赶紧说清楚。” 张广太心中一凛:“这些贼用话套我,想让我临死认输?我岂能中计!” 于是朗声道:“既然你们说我有仇,我就是顺天府武清县河西务的张广太!要杀要剐随你们!”

二寨主一听立刻喊道:“大哥,别问了!我正找不到他,今天就替哥哥报仇!” 说罢举刀就砍。大寨主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踢在二寨主胳膊上,“当啷” 一声刀掉在地上。二寨主惊怒交加:“你干嘛帮外人?” 大寨主解释道:“不是帮他,在清风堡杀人会惹大祸。这里是江苏地界,走漏消息会连累店家。我怕来不及劝你,才出脚阻止。要不这样,把他带回山寨,杀剐存留随你,我不管了。”

二寨主咬牙道:“只要能报仇,怎么都行!” 他吩咐喽啰:“把他们的马拉出来,捆在马上带回山!” 又掏出几锭银子给店小二:“这二十多两银子给你,他们跟我有仇,你没仇,别白忙活了。”

两位寨主带着四十多个喽啰,把二十三个人捆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朝南而去。张广太被颠得七荤八素,看着这两位寨主的打扮,不像天地会的人,实在想不起哪里结下的仇怨,心中又气又闷,嘴上骂个不停,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一行人向南走了数里,眼前出现一座山口。进了山口没走多远,又转向西,只见一片开阔的沙场。沙场地势正北是连绵的山峦,山腰处隐约可见一座山寨。刚靠近山脚,忽然从路边树林里涌出四五百人,齐声喊道:“迎接二位寨主!” 众人齐刷刷请安后,便在道路两旁列队站好。为首的大寨主挥了挥手:“有什么事上山再说。”

众人簇拥着两位寨主进了山寨,二寨主迫不及待地说:“咱们去分金厅落座!” 这座山寨的分金厅是五间敞亮的大屋,东西两侧各有十间配房,后边是军装库和粮草囤放处。大厅外的空地上,刀枪架子整齐排列,四根六尺来高的黄松木柱子格外显眼 —— 那是平日里开膛摘心用的刑具。

二寨主下令:“先把张广太那三个人捆到东边柱子上,用凉水浇头,准备开膛!” 喽啰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张广太、李贵、邹忠三人绑在木柱上,又在他们身前放了大木盆,挑来两桶冷水,取来牛耳尖刀,请示道:“请二位寨主示下,由谁来动手?” 二寨主站起身:“我亲自来!”

就在他要动手时,大寨主突然拦住:“二弟且慢!冤家宜解不宜结,虽说咱们大哥被张广太杀了,但依我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他们。” 二寨主一听这话,怒火直往上撞:“你是我师兄,死的是我亲哥哥!他生前待你不薄,还教你武艺,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不帮着报仇就算了,竟还劝我放人?今天我非杀他不可!”

大寨主叹了口气:“你跟张广太有仇,难道跟其他人也有仇吗?那姓邹的、姓李的,还有那二十个兵,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不放走。另外,把大哥被害的那张画像请出来,供在中间,你先祭奠磕头,再取张广太的心来祭拜,之后怎么处置随你,我不再管了。” 说罢,他吩咐喽啰松开李贵和邹忠,拉到后空房,又把二十个兵丁抬到后边。李贵和邹忠一路破口大骂,张广太却默默看着两个拜兄弟被带走,心中暗道:“大丈夫视死如归,只是不知这贼人口中的仇恨从何而来?” 大寨主临走前低声说:“我救不了你,也不忍看你死,到后边去了。”

大寨主走后,喽啰们在分金厅前摆上八仙桌。一个喽啰拿出一卷画,在柱子上钉了钉子挂起来。张广太好奇望去,只见画上竟是葡萄架下的场景:一位少妇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个穿古装的少年,做出不雅姿态。张广太皱紧眉头:“这不是《金瓶梅》里潘金莲大闹葡萄架的画面吗?他说我杀了他哥哥,可我从未做过这等苟且之事,真是莫名其妙!”

二寨主见状怒斥:“混账!拿我这玩意儿出来干什么?我哥哥的画像在我屋里箱子里,是轴旧画!” 喽啰又连忙进屋取出另一轴画挂上。张广太仔细一看,画上是一片水域,水面上有几艘官船,船头插着 “钦命上海道哈” 的黄旗,站着个穿灰衣的人,面目竟与自己十分相似。旁边另一艘船上有二十多个贼,为首蓝面大汉手持金背刀,咽喉处中了一枚避血桷 —— 正是当年自己在沧州随哈四大人剿杀水寇的场景!张广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仇怨结在这里。只是不知这两位寨主姓甚名谁,如今也只能闭目等死了。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穿青衣服的喽啰手持钢刀走到张广太面前。二寨主厉声下令:“动手!取出人心!” 喽啰握紧牛耳尖刀,对准张广太心口猛地刺去,只听 “噗哧” 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张广太的性命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 韩寨主闻信访胞妹 萧可龙会兵抢苏州

二寨主喝令喽啰对张广太开膛,牛耳尖刀即将刺入前胸的刹那,一支袖箭从后方破空而来,“扑哧” 一声正中喽啰手腕。鲜血瞬间涌出,喽啰惨叫着松开尖刀。二寨主猛地回头,见大寨主谢禄站在身后,怒火中烧:“大哥!你三番五次救张广太,到底为什么?”

这位大寨主名叫谢禄,外号赛展雄,是天津府沧州人,大盗韩成公的门徒。他自幼父母双亡,随师父学得一身拳脚棍棒。韩成公被害后,他逃往外省,途经青龙山丹凤岭时,正遇山贼金四虎率五百喽啰打劫。谢禄与金四虎交手,一镖将其打死,喽啰头目们见他本领高强,便跪地拥戴他做了寨主。谢禄上山后立下规矩:不准抢夺妇女,不准骚扰近山村庄,还每日传授喽啰武艺,一晃已在此住了三年多。

这天,他的二师弟韩虎前来投奔。席间说起往事,谢禄问:“你大哥韩龙和师妹韩红玉如今在哪?” 韩虎长叹一声:“大哥当年在沧州河口截抢官船时,被一个自称张三大人的武勇之士杀死。我后来查明,那人叫张广太,是武清县河西务人,跟着上海道台哈红阿。我一直想为大哥报仇,却四处寻访不着。妹妹红玉也下落不明,我云游四方,既是寻妹,也是找仇人。今日得遇师兄,真是三生有幸。” 谢禄也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便留韩虎做了二寨主。

此次天地会反叛,二人下山打探贼军粮台,打算抢夺粮草,却因下雨分散行动。韩虎在清风堡偶遇张广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便将他掳至山寨。谢禄其实一心想救张广太,又不愿得罪师弟,便躲在后面观察。当他听见李贵和邹忠的对话 ——“咱哥儿俩不想今朝死在这里”“韩氏弟媳娘家是沧州人,父亲韩成公被杀,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叫金睛太岁韩龙,一个叫蓝面天王韩虎”—— 心头大惊,急忙冲进后屋追问详情。

得知张广太之妻正是韩虎的妹妹韩红玉,谢禄来不及解释,飞奔到前厅,正见喽啰举刀刺向张广太,情急之下发出袖箭救了张广太。面对韩虎的质问,谢禄急声说道:“你可知咱们师父留下的子女中,还有你那命苦的妹妹韩红玉?她如今正是张广太的妻子!”

韩虎怒吼:“你胡说!我妹妹怎会嫁给他?” 谢禄道:“你若不信,可去江苏水师营协台衙门查看。” 韩虎当即吩咐:“备马!我这就去查证,张广太先给我看好了,不准放跑!” 说罢翻身上马,连夜奔往副将衙门。

次日清晨,韩虎抵达衙门,见两个老门军正在闲聊,便上前问道:“这里是副将衙门吗?张广太夫人韩红玉可在?” 老门军见他生得五短身材、蓝脸膛,衣着粗陋,说话又冲,正要回话,恰逢姜玉走来。姜玉一听韩虎直呼夫人名姓,顿时怒火中烧,扬手就是一巴掌,正中韩虎鼻子,鲜血顿时流出。

韩虎猝不及防,挥拳就要打,老门军急忙拦住:“有话好好说,大清早的怎么动手?” 韩虎气呼呼地说:“我来找我妹妹韩红玉!” 姜玉闻言一惊,仔细打量韩虎,连忙赔罪:“原来是韩大舅!小的不知,多有冒犯!我这就进去禀报,三婶母知道了定然欢喜,您千万别走!” 说罢转身跑进衙门通报。

姜玉快步走进内堂,只见韩氏夫人与胡氏夫人刚梳妆完毕,正端着茶盏说话。他满脸堆笑地禀报:“二位婶母,我在外边遇着亲戚啦!韩舅舅就在衙门外,刚才说话有点冲,我们还闹了点小误会,后来才知道是自家亲戚。” 韩氏夫人闻言,连忙详细追问,随后吩咐:“快出去请进来,听你说的情形,怕是你二舅到了。”

姜玉应声跑出,对着韩虎拱手道:“韩二舅,里边请!” 韩虎跟着他穿过庭院,只见上房五间宽敞明亮,东西各有三间配房。韩氏、胡氏二位夫人带着四五个老妈儿迎了出来。韩红玉一眼认出二哥,自当年家中分别后,兄妹俩天南地北,音信全无,此刻相见,这个粗豪的汉子也忍不住与妹妹抱头痛哭。众人让至屋内坐下,老妈儿奉上清茶。

韩红玉述说完别后的苦楚,急切地问:“二哥,这些年你在哪里?靠什么营生?大哥又在何处?” 韩虎长叹一声:“妹妹,你别问我做什么营生了,大哥已被人杀了,我至今未能报仇。” 韩氏夫人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二哥你可是英雄好汉,连哥哥的仇都报不了?快告诉我仇人是谁,我定要替大哥雪恨!”

韩虎摆手道:“不成!如今这仇人已被我拿下,本想报仇,可一见你,我就下不了手了。” 韩红玉越发疑惑:“二哥,你这话我实在不懂,到底是谁害了大哥?” 韩虎咬咬牙:“说出来你也白问,就是巡河副将张广太,当年在沧州河口杀了大哥!” 韩红玉听罢,脸颊瞬间涨红,心中暗惊:“这可杀不得!” 她怔了半晌,才强作镇定地介绍:“光顾着说话了,这是胡氏姐姐,这是我二哥。” 胡赛花盈盈一拜,韩虎拱手还礼,却不再多言,起身便要告辞。

韩氏挽留道:“急什么,吃了早饭再走。” 韩虎摇头:“你有所不知,张广太还在我山寨里呢,我在清风堡把他拿住的,得赶紧回去。” 说罢径直出门,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姜玉在身后喊着 “我跟你去”,他也没听见。

韩虎回到山寨时,正见张广太在上座与谢禄等人饮酒。原来昨夜他走后,大寨主谢禄就命人松开张广太、李贵、邹忠及二十名官兵,摆酒赔罪。谢禄自报家门:“张大人,我二弟性子粗,您别跟他计较,看在亲戚的份上,勿怪勿怪。” 张广太感慨道:“谢寨主救命之恩,当年在沧州随哈四大人剿匪,确实杀过水寇,只是不知其中有令兄,多有得罪。” 众人饮酒至三更才歇息。

次日清晨,张广太准备回营,谢禄挽留道:“大人再稍待片刻,等我二弟回来,咱商量商量,我打算带全山寨弟兄归顺朝廷,还请大人引荐。” 张广太大喜:“国家正缺人才,你二人若能弃暗投明,必能有番作为。只是我并非主帅,马成龙大哥才是统兵大帅,我此次是奉命探贼,却因大雨被擒,不知贼营现在何处?” 谢禄道:“大人放心,我已派头目带二十人去打探,很快便有消息。”

四人正饮酒间,韩虎推门而入。谢禄连忙说:“二弟,还不向张大人赔罪?” 韩虎抱拳:“张大人,都是亲戚,昨日多有得罪。” 谢禄趁机说起归降之事,韩虎欣然同意,又向张广太郑重赔罪。张广太笑道:“过去的事别提了,喝酒!” 此时探兵来报:“安天寿新增九万兵力,急先锋萧可龙也已带兵赶到!” 张广太当即起身:“事不宜迟,咱们回大营!”

谢禄、韩虎下令火烧山寨,率领八百喽兵随张广太奔往泥金岗。四更时分抵达后,先在正东安营。天亮后,张广太让李贵、邹忠回衙门,自己带着韩虎、谢禄来到大营外,让二人在营门等候,自己先进去复命。此时马成龙正在升帐议事,忽有探马冲进来禀报:“大帅,天地会三路大军已杀奔苏州!” 接下来又将发生何种变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七回 众英雄大战萧可龙 王天宠金镖定苏州

马成龙正在大帐内与诸将商议军情,突然探马气喘吁吁地闯入禀报:“大帅!急先锋萧可龙从福建鹿耳门进兵,图谋抢占十海岛,沿途州县望风披靡。近日已与安天寿在白龙滩合兵,今日更是调集三路马步大军,杀奔泥金岗而来!” 成龙面色沉凝,沉声下令:“再探!” 探马应声退下。

此时张广太走进大帐,向成龙行礼道:“大帅,卑职前日奉命哨探白龙滩,探得安天寿与萧可龙合兵后贼势浩大,大帅需多加防备。另外卑职路过青龙山时,遇当地团练乡勇八百人,为首两个团头谢禄、韩虎,愿率义兵助大帅退贼。他二人现于营外等候军令,八百练勇扎营在正东不远处。”

成龙见张广太归来,本以为他未能完成探敌任务,听闻禀报才知他已探明敌情,连忙吩咐军政司:“记张广太大功一次!” 随即传令将谢禄、韩虎传入帐中。二人随武军官进营,只见大帐内威严赫赫:马成龙端坐中央,面如紫玉,扫帚眉下一双大环眼锐利如鹰,头戴青泥得胜盔,二品顶戴花翎熠熠生辉;左侧是陆营总镇王绪祖,右侧是权营义长总理营务处下江总镇飞天豹吕庆;两旁站立着参、副、游、都、守等各级武官,五百亲兵怀抱披刀,花翎晃动,号衣战裙整齐划一,当真是 “令下山摇动,帐上鬼神惊”。

谢禄、韩虎虽曾占山为王,却从未见过这般军威,顿时有些怯场。谢禄不敢作声,韩虎却愣头愣脑地抢先说道:“大帅,我叫韩虎,他是谢禄,我们是青龙山的大大王、二大王,带八百喽兵前来归降!”

成龙一听 “大大王”“二大王”“喽兵” 等词,眉头骤紧,暗道:“这山野匹夫说话不知轻重,得先杀杀他们的气焰!” 当下猛地一拍虎掌,声如洪钟:“好大胆的山寇!分明是与贼勾结前来卧底!左右刀斧手,将这两个贼首推出营门斩首示众!”

刀斧手轰然应诺,上前将二人捆绑着推出大帐。张广太急忙上前拱手:“大帅刀下留人!此二人说话鲁莽,实乃山野无知,望大帅念其一片归降之心,看在卑职面上饶过他们!” 成龙沉吟片刻,掷下一支令箭:“带他们进来!”

张广太出帐,见韩虎正对谢禄嚷嚷:“大丈夫生何欢死何惧!定是张广太那小子诓我们来送死,死后做鬼也不放过他!” 张广太连忙上前松绑:“二位勿疑,我特来救你们。方才是你们言语不当,进帐后莫提‘山大王’‘喽兵’,只说在家乡组织团练乡勇。”

二人随张广太回帐,韩虎拱手道:“谢元帅不斩之恩!方才是我等言语失当,我等实为当地团练,手下皆是乡勇。” 成龙微微点头:“命你二人整肃队伍,在泥金岗外待命,少时便有恶战。”

刚部署完毕,探马又报:“贼军已距此三十里!” 成龙即刻点兵:张广太率五百马队居左,王绪祖率五百马队居右,自己亲统二千马队为中军,派飞天豹吕庆守护粮台。

大军开出泥金岗南口,成龙见谢禄、韩虎的八百飞虎兵果然精锐,两杆 “青龙山” 门旗下,谢禄步战双刀,韩虎挥舞金背刀,一个黄脸膛英气勃勃,一个蓝脸膛威风凛凛,心中颇为满意。

正观望间,正南方向尘沙漫天,杀声震耳,五千马队如旋风般卷来。两杆白门旗左右分开,中央白八卦旗下,一员贼将翻身下马 —— 此人身高近丈,头戴三角白绫巾,鬓插白鹅翎,宝蓝箭袖袍配紫战裙,面如晚霞,红眉环眼,腰间悬着绿鱼鞘太平刀,手中挺一条浑铁点钢枪,身后跟着四员持齐眉棍的偏将,更有无数贼兵簇拥着八卦旗漫山遍野杀来,遮天蔽日的尘土几乎遮住了阳光。

成龙环视众将,朗声道:“哪位将军愿先擒杀贼军先锋?” 副将王绪祖应声而出,催马挺枪,直扑贼军先锋队而去。

安天寿退到白龙滩后正谋划奇计暗取苏州,探马突然来报:“急先锋萧可龙率大队已到!” 安天寿连忙派谢家五虎与华家八彪前往迎接,将萧可龙的队伍接入子午营。两军合兵后,共有十六万贼兵,水路船只更是不计其数。萧可龙带来的二十四员贼将皆为能征惯战之辈,其中军师马通人称莲花道,精通妖术邪法,作为兼军都会总随队前来。

安天寿对萧可龙说:“萧兵主,我们奉八路督会总命令,本定于八月中秋在江苏省城会师,与李天一共同攻取苏州,继而分兵占据三江两广。不料一字并肩王吴德机关败露,逃往峨眉山,福建会馆的卧底会总也大多死的死、逃的逃。我带兵到此,在泥金岗被马成龙击败,才退到这里。如今贤弟到来,可有破敌良策?”

萧可龙胸有成竹地说:“安大哥不必忧虑,小弟明日便进兵,定能轻松拿下苏州!我有一员勇将杨芳,乃云南八勇士之一,人称‘铁枪无敌大会总’,可作先锋。明日我派他率前部马队,我自领中军,安会总率后队接应,三路并进,踏平泥金岗,生擒马成龙!” 众人商议已定,饮酒至深夜方才歇息。

次日清晨,萧可龙命杨芳为先锋,率飞虎队直扑泥金岗。贼军抵达时,见清营已列阵等候:左边五百马队,右边五百马队,中央两千步队,门旗上写着 “临敌无惧”“勇冠三军”,大纛旗下正是清军主帅。

右队中一员武将催马而出,他身后有一杆白七星旗,胯下白马,手擎虎头錾金枪,正是白面瘟神王绪祖。他厉声喝道:“天地会的贼寇听着!我乃王绪祖,快通名受死,我枪下不死无名之辈!”

贼将杨芳上前应战:“我乃云南八勇士杨芳,人称‘铁枪无敌大会总’!你若能与我战三百回合,才算英雄!” 王绪祖不再多言,挺枪便刺,杨芳举枪相迎。两人皆使长枪,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高下。王绪祖见状,施展出家传神枪绝技,一枪虚刺面门,待杨芳格挡时,猛地抽枪变招,趁势将其刺落马下。随后,郝大龙、郝大虎、郝大彪、郝大豹等贼将相继上前,均被王绪祖斩杀。

急先锋萧可龙见状大怒,挥舞倭瓜紫金锤,催动黑麒麟战马冲上阵前:“王绪祖休要猖狂,我来会你!” 王绪祖见这员贼将生得十分雄壮:头戴三岔白绫冠,身穿紫缎箭袖袍,面如青泥,眉浓眼大,骑乘的黑麒麟神骏非凡。

王绪祖暗自警惕:“此人威风凛凛,需小心应对。” 他喝问贼将姓名,萧可龙傲然道:“我乃四川峨眉山通天宝灵观八路督会总麾下威勇侯、平北大将军,总领福建、广西兵马的急先锋萧可龙!你可知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大清入关后不思进取,权臣当道,我家督会总顺应天命起义,你等不如早早归降!”

王绪祖怒喝道:“无耻匹夫!我乃堂堂大清将领,受皇恩浩荡,岂会像你们这些不知纲常伦理的贼寇!看枪!” 说罢挺枪刺去。萧可龙双锤一分,向上一磕,王绪祖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险些撒手,战马向南窜出。萧可龙乘势双锤盖顶砸下,王绪祖来不及躲闪,甩镫跳下马背,双锤擦着他脊背砸中战马,将其当场砸死,王绪祖败回本队。

随后,成龙派吕杰出战,吕杰带伤败回;守备王善出战,当场阵亡。清军接连九战皆败。

马成龙又派马梦太出战。马梦太此前正与同僚吹嘘:“看我出去收拾这贼,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领命,持短把刀来到阵前。萧可龙杀得性起,下马持锤迎战。马梦太还想耍贫嘴,挥刀劈下,却被萧可龙一锤磕飞短刀。梦太转身欲逃,被萧可龙一脚踢倒在地。萧可龙踩住他后背,举起双锤就要砸下 马梦太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八回 张广太酣战急先锋 萧可龙出遇王天宠

马梦太被萧可龙一脚狠狠踹倒在地,后背重重砸在满是碎石的尘土里,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萧可龙踩着他的后背,靴底的铁钉硌得他骨头生疼,只听贼将冷笑着说:“无名小辈,也敢在我面前送死!”

远处的马成龙与众将看得心惊肉跳,马成龙急得大喊:“不好!梦太要丧生于此了!” 可两军阵前相隔甚远,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根本来不及救援。

萧可龙扬起明晃晃的双锤,放声大笑:“原来清军都是些软脚虾!” 眼看沉重的铁锤就要砸落,马梦太急中生智,拼尽最后力气抓起一把尘土,猛地扬向萧可龙面门。贼将猝不及防,泥沙瞬间糊住了双眼,嘴里也灌进不少土,呛得他连连咳嗽,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马梦太趁机抓起掉落的短刀,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本队,后背的铠甲都被汗水浸透了。

萧可龙手忙脚乱地抹着眼睛,气得暴跳如雷:“混账东西!竟敢用土迷我眼睛,下次再抓住你,定要把你剁成肉酱!”

就在这时,张广太怒喝一声,催马冲出本队:“贼子休走!” 他在队伍里见贼军来势汹汹,心里暗自思忖:“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正是我报国之时,就算战死阵前,也不能后退半步!” 他挺长枪直刺萧可龙,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贼队中有人高声喊道:“会总爷,这个人就是张广太,以前是我们教中的兄弟,后来背叛我们投降了大清,一定要把他抓住!” 萧可龙一听,怒火中烧,双锤猛地磕向枪杆,只听 “当” 的一声巨响,张广太只觉手臂一阵发麻,长枪差点脱手,他急忙夹紧马腹,狼狈地退回了本队。

眼看萧可龙就要纵马追来,突然斜刺里传来一声大喊:“张大人莫慌,我来擒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者身材高大,足有九尺,穿着蓝绸长衫,配着青缎快靴,手里握着一把雁翎刀。他面如白玉,却带着些水锈,两道绿色的眉毛下,一双环眼炯炯有神,正是行走江湖的小白龙王天宠。

说起王天宠,自从在黄河湾与顾焕章分手后,就一直在三江两广一带游历。他专行侠义之事,遇到贼窝就去教训一番:要是贼首识相给钱就算了,要是敢反抗,轻则让他们受伤,重则取他们性命,绿林中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吓得要命。

这一天,王天宠到了福建地界,身上的盘缠都用完了,无奈之下想破戒打劫。他在一片松林里等了两三个时辰,先是来了个推着独轮车磨剪子的,王天宠一看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就没动手;后来又等来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少年,听少年哭诉父母得了伤寒,没钱医治,王天宠动了恻隐之心,不仅没打劫,还问清了少年的住址,打算稍后送些银子过去。

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看见一个穿着蓝绸衫的男子走过来。王天宠举起木棍,大声喝道:“留下买路财,不然就要你的命!” 男子苦着脸说:“唉,这条路上打劫的也太多了!我刚才在北边五里多路的地方,被一伙人劫走了一匹马、五百两银子,还有被套,现在我是生不如死,你要杀就杀吧,这身衣服也给你。”

王天宠一听,怒火中烧:“好啊,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做坏事!你姓甚名谁,带我去把你的马匹和银两要回来。” 男子说他姓李名永福,在京城前门外的绸缎店做生意,还说要是王天宠能帮他要回财物,就分一半给他作为感谢。

两人一路朝北走了五六里,李永福说:“前面有个山口,山口外有片松树林。” 话音刚落,树林里传来 “呛啷啷” 的锣声,窜出四十多个贼人。他们个个用花手巾包头,穿着短衣襟,脚蹬青缎薄底快靴,手里拿着长枪大刀。为首的贼人身高一丈,膀大腰圆,脑袋却很小,身材极不协调,脸像涂了青粉,两道细眉下一双小眼睛,手里握着一对古丁八宝镀金锤,锤头有西瓜大小,锤把却只有核桃粗细,一身青衫在风中乱晃。他扯开嗓子喊道:“小子们别走!留下买路财,你毛寨主在此!”

王天宠一听,朗声喝道:“小辈,认识你爷爷吗?我姓王名勇,表字天宠,江湖人称小白龙,绿林中人听到我的名字都吓得魂飞魄散!” 毛寨主听了,浑身一哆嗦,连忙赔笑:“原来是王义士!快跟我回山寨住几天,想走就送你盘缠,不想走就当这山寨之主!” 王天宠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我姓毛名顺,因说话总咋咋呼呼,人称‘毛嚷嚷’。刚才劫了这票买卖,见您跟着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吩咐手下把马、褥套和银子都还给李永福,说:“你走吧。” 王天宠对李永福说:“路上再有人劫你,就说是我姓王的让你走的,他们就不敢动你了。” 李永福千恩万谢,拉着马走了。

毛顺对王天宠说:“王大爷,有个地方你敢去吗?台湾聚泉山有个寨主叫杨永太,外号海底蛟,掌管二十四座海岛、六百八十只战船,手下有两万多喽兵,手里使一对分水双桷。你要是敢去找他,我才服你是真英雄!” 王天宠一听,来了兴致:“好!毛顺,你前头带路,我非去会会他不可!” 毛顺说:“先到我山神庙喝几杯,明天再领你去聚泉山,我跟那杨永太有过节,正好借您的手出出气。”

王天宠跟着毛顺转过几个山湾,只见正北有座山神娘娘庙,钟楼倒塌,殿宇歪斜,围墙崩塌,里面却有不少房屋。毛顺带着四十多人进了大殿,里面有看守的人,还有厨房、配殿和桌椅板凳。他请王天宠坐下,有人端来茶水。毛顺吩咐备酒上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杯盘,他亲自给王天宠斟酒,在下首陪着。王天宠喝了几杯,吃了些饭,便去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天宠用完饭,催着毛顺上路。两人各骑一匹马,来到渡口,喊来一只小船,连人带马渡到对岸。顺着水路走了几重山岛,只见正北有个山口,停泊着二三百只船,船上站着好几千水师喽兵。为首的头目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快通名姓,不然放箭了!” 毛顺连忙说:“我叫毛顺,这位是小白龙王天宠,来拜访你们寨主!” 那头目让人进山口禀报。

此时海底蛟杨永太正与二十四座海岛的寨主议事,其中水豹子何成、闹海龙王何玉说:“老寨主,王天宠是有名的英雄,得请上山寨。” 杨永太点点头:“鸣锣摆队,下山迎接!” 王天宠的船刚进山口,就见北边水面上船只密集,岸边是片平川教军场,远处高山上有座大寨,寨外站满喽兵。船靠北岸,王天宠和毛顺下船上山,众寨主早已在寨门迎接。

进了大寨,只见两旁喽兵都用花布手巾包头,穿青绸裤褂,抱着火铳、大枪和鬼头刀。二十四位寨主各有模样:有的青脸,有的蓝脸,有的面如晚霞,有的面如紫蟹,还有的面如青粉、乌金纸或赤炭,果然是各地豪杰汇聚。中间的海底蛟杨永太身高九尺,黑面膛,双眉带煞,虎目圆睁,一部花白胡子,穿青绸长衫,青缎快靴,见到王天宠便拱手道:“久仰王义士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王天宠心想:“我被毛顺拉来替他出头,要是跟杨永太客客气气,毛顺准说我怕他兵多不敢动手。” 于是开口道:“老寨主,我来不为别的,先借五千两白银,再把这山寨让给我!” 群雄一听,顿时哗然:“好个王天宠,敢在山寨说狂话!弟兄们,拔刀杀了他!” 众人呐喊着围了上来。这场冲突该如何收场?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杨永太让位聚泉山 李天保结义王天宠

王勇在聚泉山大放豪言要借白银、夺山寨,旁边的大头领们立刻拔刀,准备帮杨永太动手。杨永太挥手制止手下:“不得无礼!” 随即转向王勇,眼神锐利如刀,“你敢在我山寨撒野,胆子不小。这样吧,你若能赢我手中的虎头钩,这山寨归你;若输了,瞧瞧我身边这些英雄,你休想活着离开!” 说罢,他脱下长衫,从兵器架上抄起一对虎头钩,双钩一分,周身顿时腾起凛冽的杀气。

王勇也脱去外衫,拔出雁翎刀。两人身形一晃,战在一处。杨永太的虎头钩使出三十六路绝技,钩影翻飞如猛虎下山;王勇的雁翎刀上下腾挪,刀光闪烁似白龙闹海。双方你来我往,整整战了一个多时辰,仍是难分高下。

杨永太见王勇武艺精湛,突然侧身跳出圈外,朗声道:“好小子!老夫年纪大了,气力不如你,算你赢了,这山寨让给你!” 王勇却摆手道:“我一是被人激将才来,二也不想占山为王,不过是切磋武艺罢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杨永太哪里肯放,拉住他说:“老弟莫走,先喝几杯酒再叙!” 他将二十四位寨主一一引见给王勇,又摆下宴席。酒过三巡,杨永太诚恳地说:“老弟,这大寨有花名册,粮草充足,你先替我镇守,我要回南省寻访兄长杨永安,你也没处去,就先担待着。” 王勇推辞不过,只好应允,又让毛顺把手下人都带上山。杨永太临行前,命众人共保王勇为主,这才带着包裹下山,众人依依不舍地送了五六里路。

次日,毛顺带人上山,说想在此习练水上功夫。王勇清点人马,让各岛头目回归本岛,每逢初一、十五操练水军。没过几天,陕西咸阳的笑面无常张大虎、白面阎罗张二虎慕名来投,王勇见二人忠义,便收为管队头目,三人意气相投。

张忠献策:“寨主,总靠劫商人生意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用银子做买卖,开个镖局。咱们插聚泉山的旗子保镖,绿林人不敢抢,还能赚运费。” 王勇觉得有理,便让张忠带三万两银子和七八十个喽兵,扮成商人前往苏杭。不到一年,商人们都知道聚泉山讲规矩,纷纷走这条水路。又过了两三年,王天宠 “公道大王” 的名号传遍江湖,聚泉山的镖旗成了绿林令箭。

一年,王勇听说师兄顾焕章做了官,便派张二虎下山送信。二月的一天,王勇正与张忠喝酒,忽听手下禀报:“水师提督李天保在山下求见,只带了两个小童和一条小船。” 王勇带张忠出寨迎接,只见李天保身高九尺,面如白玉,八字眉下一双环眼炯炯有神,身着官服气度不凡。

王勇暗自思忖:“此人孤身前来,怕是来探我的底细。” 他迎上去拱手道:“小人王天宠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进寨叙话。” 李天保笑道:“久仰大名,特来拜访,若不嫌弃,愿与老弟结为兄弟。” 王勇忙说:“小人草莽之身,岂敢高攀大人。” 李天保坚持道:“我看你比我小两岁,定要与你结拜。” 王勇见他情真意切,便命人摆下香案。两人焚香行礼,结为异姓兄弟,李天保为兄,王天宠为弟,众喽兵纷纷道贺。

当晚大排筵宴,二人畅饮至深夜。次日清晨,李天保告辞,王天宠率大队人马送到岸边,兄弟二人这才挥手作别。

十多天后,李天保再次来到聚泉山寨。王天宠摆下宴席,两人推杯换盏间,聊起过往的酸甜苦辣。李天保忽然神秘地一笑:“贤弟,你猜猜愚兄究竟是做什么的?” 王天宠放下酒杯:“大哥莫不是喝醉了?您明明是福建水师提督,小弟怎会不知。”

李天保却摇摇头,眼神变得深邃:“并非如此。实不相瞒,我原籍江苏,行伍出身。做守备时拜了位师傅袁智干,他能预知未来、呼风唤雨,传了我诸多秘法。其实我早已归顺天地会八卦教,如今官至福建水师提督,不过是伺机而动。久闻贤弟大名,直到结为兄弟,才敢吐露实情。如今我官拜威毅侯平西大将军,贤弟若肯归降,今年中秋起义,八路督会总定会封你为一字并肩王。”

王天宠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大哥,我早有归降之意,只是山寨太过贫寒,刀枪器械、船只旗帜都破旧不堪。若能有六十万两白银置办军需,我立刻率部归顺。” 李天保爽快应下:“十日后必将银子送到。”

七日后,李天保亲自带五只艇船送来六十万两白银。王天宠承诺三月初三带全山花名册归降,李天保满心欢喜地走了。可到了约定日子,仍不见王天宠动静,他找上门来。王天宠指着后山坍塌的窟窿叹气:“大哥你看,银子刚放后山空房,夜里就山崩地裂,连房带银子全沉海里了。” 李天保虽心疼,还是又送来三十万两。

转眼到了四月初四,王天宠再次失信,推说派去买绸缎的张大虎一去不返,急得自己吐了血。李天保无奈,又从督会总处弄来十万两银子。

这天,李天保刚进分金厅,就见王天宠高坐首位,张大虎、张二虎已从黄河返回,左右两边坐着二十四位海岛寨主,五百名刀斧手怀抱鬼头刀分列两旁。众人齐声呐喊:“拿叛贼李天保!” 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他捆住。

王天宠一拍桌案:“李天保!你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却背叛国家,我虽占山为王,却是英雄磊落之辈,岂会与你这邪教徒同流合污!” 说罢下令斩首。李天保吓得魂飞魄散:“我花一百万两银子,就买了个砍头?” 张大虎连忙求情,王天宠这才命人将李天保赶出山寨。

处置完李天保,王天宠查看顾焕章的书信,得知贼人中秋要在苏州会兵,担心恩兄安危,便派张大虎送信。可他还是放心不下,让焦成、何玉和张二虎留守山寨,自己扮作商人前往苏州。刚到泥金岗,就见数万贼兵进攻,一位清朝武将被打得节节败退。王天宠赶紧催马让过那员武将,横刀挡住贼军去路,高声喝道:“贼将休要猖狂,小白龙王天宠在此!” 一场恶战即将展开,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王义士单人退敌兵 安天寿偷营泥金岗

王天宠横刀立马,挡住贼军去路,张广太趁机策马退回本队。马成龙在远处望见这一幕,不由心生疑惑,指着阵前问道:“那员拦住贼人的猛将是何人?” 身旁的张大虎连忙躬身回答:“大帅,那是我家聚泉山寨主王天宠,此前为倭侯爷送信的正是他。” 马成龙闻言精神一振,高声下令:“擂鼓助阵!”

战鼓擂响,王天宠横刀指向贼首,声如洪钟:“来者何人?通名受死!” 对面的急先锋萧可龙催马向前,声若雷霆:“我乃前军督会总萧可龙!你是何人?” 王天宠挺刀而立,朗声道:“我姓王名勇,表字天宠,江湖人称小白龙,正是福建聚泉山公道大寨主!今日特来擒你这背叛国家的逆贼!” 萧可龙闻言怒目圆睁:“我与大清国誓不两立,今日定要将你斩于马下!”

说起这急先锋萧可龙,本是湖北武昌府江夏县人,康熙三十年的武会元,曾任云南穿云关副将。他性格刚烈,带兵恩威并施,在军中颇有声望。八卦教早就听闻他的威名,多次派人送信劝降,却都被他痛骂一顿,来使轻则被割掉耳朵,重则挨四十军棍,吓得教匪再不敢登门。

后来,峨眉山八路督会总率十万大军攻打穿云关,萧可龙仅带两千清兵出关迎敌。只见敌阵中吴恩亲自坐镇,左边白绫旗,右边白绫旗,中央一杆白八卦旗迎风招展。左右列着四十八员偏将,当中一辆四轮车上,吴恩头戴八宝鱼尾三角白绫冠,身穿宝蓝缎道服,外罩鹅黄缎道氅,背负阴阳八卦幡,肋下佩太阿剑,面如白玉,银髯飘飘,身后跟着云南八勇士和一众玄门道教高手,阵容庞大,气势骇人。

萧可龙望着敌阵,心中暗道:“看来穿云关难以坚守了。” 但他毫不畏惧,催马向前,挥舞倭瓜紫金锤喝道:“叛逆贼子,谁敢与我一战?” 吴恩身后的小霸王杨胜催马而出,挺枪大呼:“萧可龙早早归降,小霸王杨胜在此!” 两人大战至黄昏,难分胜负,只得各自收兵。

次日再战,一连五日,双方激战不止。吴恩爱惜萧可龙是员虎将,心想:“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不如用计收降此人,取大清江山可事半功倍。” 于是第六日按兵不动,直至第七日才下战书约战。

萧可龙率军出关,吴恩指着自己的队伍说:“萧可龙,我带十万大军取云南,所到之处战无不胜。你若不信,且看!” 说罢抽出八卦幡,朝自己兵丁一指,只见一股青烟飘过,那兵丁当场倒地。吴恩又道:“我这宝幡一动,你便性命难保,我爱惜你是个人才,早早归降吧。” 萧可龙怒喝:“妖道休要猖狂,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吴恩派杨胜、杨平双战萧可龙,叮嘱只许生擒。三人战了约一顿饭功夫,吴恩故意鸣金收兵,说:“萧可龙,你日后若有急难,再来投奔我,我必重用。”

萧可龙率军返回穿云关,却见城头炮响,一员大将高声喊道:“萧可龙,我奉云贵总督之命,特来拿你这叛贼!” 说罢竟将萧可龙的母亲、妻子和九岁的儿子押上城头。老夫人哭喊道:“儿啊,你为何反叛,连累我遭此横祸!” 只见城上刀光一闪,萧可龙的家人相继遇害。

萧可龙见状,大叫一声,栽落马下。兵丁们将他扶起,他望着城头,泪水纵横:“我忠心报国,保守穿云关,家人却遭此毒手!诸位将士,助我一臂之力,攻破此关,为我家人报仇!” 两千兵丁齐呼:“愿与兵主同死!” 众人奋勇攻城,直至三更,两千人只剩千余人,萧可龙只得下令撤兵,带着残部向南而去,寻找安身之处。

萧可龙正陷入绝境时,对面忽然有人喊道:“萧协镇,我等奉会总爷之命来接您!听闻您是被朝廷官员所害,我家会总爷特意派我们来请您回营,定会为您报仇雪恨。” 萧可龙抬眼望去,只见对方整齐列队,言辞恳切。他环顾四周,手下兵丁早已走投无路,便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归顺天地会!”

众人随来人见到吴恩,吴恩大喜道:“我得此虎将,明日便无需你亲自出战,我亲自率军夺取穿云关。” 一旁战将陈武英上前请命:“卑职愿带三千精兵,定能一举拿下穿云关!” 吴恩应允,让萧可龙先去歇息。次日清晨,便有人来报陈武英已攻克穿云关,吴恩遂率大军长驱直入,进军楚雄府。萧可龙感激涕零:“会总爷对我恩重如山,日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来,这攻取穿云关乃是吴恩的反间之计。与萧可龙交战时,他便派小会总带三千人扮成清军模样,诈入城中。城中官兵本就不多,很快便被控制,萧可龙家眷也被擒获。待萧可龙兵临城下,他们按计先杀其家眷,再派人通知吴恩,可怜萧可龙中计叛国,才有了今日王天宠骂他 “叛贼” 的一幕。

被骂的萧可龙怒火中烧,挥舞倭瓜紫金锤吼道:“匹夫休得无礼!你既自诩正义,为何占山为王?少废话,看锤!” 王天宠横刀迎战:“多说无益,放马过来!” 两人刀锤相交,大战二十回合。王天宠卖个破绽,突然收刀侧身,从怀中掏出金镖,趁萧可龙锤法老之际,手腕一扬,金镖直插其咽喉。萧可龙惨叫一声,坠马而亡。

马成龙见状挥动令旗,大军如潮水般涌去。安天寿见主将阵亡,急忙下令退兵。谢禄、韩虎率八百飞虎兵趁机冲入贼阵,清军马步队紧随其后,贼军溃败,直退至白龙滩。

马成龙收兵回营,升帐后便请王天宠入内,拱手道:“久仰义士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王天宠还礼:“大人保家卫国,才是国家之福。” 两人相谈甚欢,成龙又将马梦太、张广太等将领一一引见,张广太更是上前致谢。随后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

酒过三巡,忽听 “咔嚓” 一声,中军大旗竟从中折断。马成龙不动声色,召来张杰、张化,附耳授计。二人领命,各带百名兵丁,分驻营门东西两侧,饮酒作乐,划拳行令,喧闹不止。

却说安天寿率残部退三十里扎营,清点后发现伤亡四千余人,损失惨重。他重整队伍,传令二更集结,三更时分率十万大军夜袭泥金岗。为探虚实,他派擅长夜行术的 “小蜜蜂” 陶进带一名步卒前往侦查。二人到泥金岗外,见清兵或说笑划拳,或醉倒在地,甚至有人当众打架,一片混乱。陶进大喜,回营禀报。安天寿闻讯,认为天赐良机,即刻下令进军,浩浩荡荡杀向泥金岗。这场夜袭究竟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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