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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岁时,两人还同席读书,时常眉目传情,情意深厚。一日,他们在书斋东边的石榴树下私定终身,此后往来更加密切。第二年,罗女不再来书馆,张幼谦思念旧情,虽多次到罗家门口,无奈庭院深幽,始终见不到人。于是他写了一首《一剪梅》词倾诉情怀:

“同年同日又同窗,不似鸾凤,谁似鸾凤?石榴树下事匆忙,为结鸳鸯,拆散鸳鸯。

一年不到读书堂,教不思量,怎不思量?朝朝暮暮只烧香。有分成双,只愿成双。”

过了几天,惜惜忽然派婢女来看望张幼谦。张大喜过望,当即折下窗前初开的梅花一枝,题诗一首:

“昔人一别恨悠悠,犹把梅花寄陇头。

咫尺花开君不见,有人独自对花愁。”

题完后,连同之前的词一起让婢女带给惜惜。惜惜读后,心中感慨万千。

又过了一年,张幼谦随父亲迁居越州。越州太守听闻他有才学,便将他留在府中进修,两年后才回家。罗女得知消息,立刻派婢女送来十枚金钱和一粒相思子。张幼谦收下后大喜,问婢女:“我想与娘子见一面,不知她可愿意见我?”婢女回答:“娘子也常念着您呢!昨日听说您回来,特意让我送这些东西,正是想约定日后相见,怎么会不愿意见您?只等有机会,良缘终会成就。”

张幼谦听后十分高兴,又写了一首诗让婢女带给惜惜:

“一朝不见似三秋,真个三秋愁不愁?

金钱难买樽前笑,一粒相思死不休。”

张幼谦得到罗女赠送的金钱后,时常拿出来把玩,恰巧被母亲看见。他如实告知金钱来自罗女,母亲这才察觉他的心意,次日便请媒婆去罗家提亲。罗父罗母嫌弃张家贫穷,拒绝了这门亲事,对媒婆说:“回去告诉张母,若她儿子能及第做官,这门亲才可以谈。”媒婆回来转告,张母知道此事无望,便搁置了议婚的念头。

第二年,张幼谦又随父亲和越州太守到京城等候差遣,两人从此断了音讯。等他过了几年回家时,罗惜惜已接受了富户辛家的聘礼。张幼谦听闻后悲痛欲绝,若有所失,于是作了一首《长相思》:

“天有神,地有神,海誓山盟字字真。如今墨尚新。

过一春,又一春,不解金钱变作银。如何忘却人?”

次日,张幼谦见到媒婆,恳请她帮忙传递心意。媒婆心生怜悯,将词悄悄送给罗女,并说明了张幼谦的情况。罗女见词后含泪对媒婆说:“如今虽已受聘,却是父母的意思。只要能与他见一面,我宁愿与他一同赴死,也不愿与别人共度余生!回去告诉张郎,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媒婆回来转告,张幼谦听后怅然若失。

几天后,张幼谦正倚栏看花,若有所思,恰巧罗女派婢女来相约:“娘子花园后墙有几株山茶树,可以攀援;墙外还放了竹梯用来翻墙。今夜请公子在此等候,娘子想见您一面。”张幼谦听后十分欢喜,对婢女说:“若娘子确有此意,我一定赴约!”婢女走后,张幼谦连续三晚在墙外等候,却都没等到。他心中怨恨,于是赋诗一首:

“山茶花树隔东风,何啻云山万万重!

销金帐暖贪春梦,人在月明风露中。”

次日,他又请媒婆将诗带给罗女。罗女回复:“我三晚没睡,实在找不到机会,并非我失信。约定今夜熄灯后相见,请张郎速来!”媒婆转达后,张幼谦当晚如期前往,果然看到墙外有竹梯,便翻墙入园,沿树而下。罗女将他迎入阁楼,两人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并约定以后以楼西亮三盏灯为信号,若只亮一盏灯则不可前来。此后,张幼谦或一两晚、或三四晚便与罗女在阁楼相会,知晓此事的只有罗女的侍妾一人。

一个多月后,张父要去湖北,想带张幼谦同往。张幼谦乘夜与罗女告别,二人相对落泪。罗女赠送了丰厚的金帛,说:“幸好我还没出嫁,等你回来还有相见的日子;若我嫁了人,你就到井中找我,我们结下来世姻缘!”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

第二年,张幼谦要参加科举考试,先回到乡里备考。罗女原本打算当年冬天出嫁,听说张幼谦回来,立刻派婢女约他当晚相见,并附上一首《卜算子》:

“幸得那人归,怎使教来也。一日相思十二辰,真是情难舍。

本是好姻缘,又怕姻缘假。若是教随别个人,相见黄泉下。”

张幼谦按约前往,见面后,罗女又喜又怨:“幸好还能相见,若你回来晚了,我们的姻缘就真的没希望了。”张幼谦悲伤地说:“若上天能成全我们,当初的誓言我怎敢忘记!”罗女说:“从今往后,我要与你尽情相伴,即便死了也无遗憾。你年少才俊,前程不可限量,我不敢用世俗儿女情长,让你陪我一起死。”两人相对落泪许久,张幼谦续写了一首《卜算子》回应:

“去是不由人,归怎由人也。罗带同心结到成,底事教拚舍?

心是十分真,情没些儿假。若是归迟打棹篦;甘受三千下。”

此时夜深人静,二人休息相伴,情意甚笃。此后,张幼谦每晚都来相会。半个多月后,罗父罗母察觉到异样,暗中守候捉住了张幼谦。罗女得知后,投井自尽。父母发现时,已经过去一天,抢救不及。罗家深恨张幼谦,将他扭送官府,控告他谋杀女儿。

当时浙东安抚使何某极为贪赃枉法,辛家又花重金上下贿赂,一心要让张幼谦背负谋杀罪名。何某审问多日,张幼谦始终不肯招认,却已被严刑拷打至体无完肤,被戴上长枷监禁狱中。张母送信给张父,张父恳请湖北的朋友向安抚使求情,却无法挽回,张幼谦最终被判死罪,只等冬天处决。辛家以为张幼谦必死无疑。

恰逢包拯巡视浙东,行至西街时,忽然一阵旋风骤起,绕着马头不散。包拯觉得怪异,派牌军薛霸随风探看,旋风最后在罗家东廊停下。薛霸回报后,包拯传讯罗仁卿,罗仁卿说:“东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小女日前投井身亡,灵柩停放在那里。”包拯心想:“看来你女儿死得不明不白。”

当天夜里,包拯秉烛坐在东厅,两旁军牌整齐待命。初更刚过,忽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伏在阶下痛哭不止。左右都说:“这又是冤魂来告状了。”包拯问:“你是哪家女子,有何冤屈,从实说来。”罗女说:“我是罗仁卿的女儿惜惜,与张家公子幼谦私定终身,父母嫌贫爱富,将我许配给辛家,我饮恨投井而死。父亲却诬陷张郎谋杀,辛家有钱贿赂权贵,判张郎死罪。阴君怜我阳寿未尽,且与张郎有前世姻缘,近日嘱咐芽山董真人用丹药让我还魂,特来向您诉明冤情,恳请做主。”说完便化风而去。包拯听后,退回寝室。

次日升堂,包拯先审理此案,调取张幼谦的案卷核实,他的供述与罗女所言一致,当即下令去掉张幼谦的长枷。包拯心生一计,传讯罗仁卿,问:“你女儿死了多久?”罗仁卿答:“一个月了。”包拯说:“若被人谋杀,尸体应有伤痕。”随即命人开棺验尸,只见罗女面色如生,毫无变化。包拯说:“且先成就这段姻缘,再作判决。”于是派公牌前往芽山请来董真人,告知详情。董真人说:“才死一个月,可以救活。”便取出丹药调汤灌下,不久罗女便苏醒过来,父母欣喜万分。

董真人告辞后,包拯传齐相关人等,问罗父:“你女儿曾受辛家聘礼,现在还愿意嫁吗?”罗仁卿说:“自女儿死后,聘礼已经退还了。”包拯又问:“现在愿意许配给张家吗?”罗仁卿说:“我起初也想许配给张家,只等官府批准,不料女儿执意要嫁,才惹出这祸事。如今她有幸复生,怎能不嫁?”包拯笑道:“既然如此,你控告他谋杀,该当何罪?”罗仁卿叩首认罪。

最终,包拯判决罗惜惜与张幼谦成婚,辛家因行贿被判罚五百缗钱入库,包拯还上奏弹劾何巡抚贪赃枉法。一个月后接到圣旨,罢免了何巡抚的职务。当时浙东百姓都称颂包拯为张、罗二人成就了这段姻缘。第二年,张幼谦科举登第,官至大夫,夫妇二人白头偕老。

第五十八回决戮五鼠闹东京

断云:

若非包公寻法兽,千年妖怪怎根除?

知音君子莫见笑,这段奇事难辨无。

话说清河县城外十五里,有个秀才叫施俊,原本是官宦世家,娶了城里富商何有钱的女儿为妻。何家极为富有,只有这一个女儿,名叫赛花,容貌秀丽,针线活十分精通。自从嫁给施俊后,饮食开销都由娘家供给,施俊得以专心攻读诗书,一心求取功名。

一日,施俊听闻东京开科取士,便想辞别妻子前往应试。何氏劝他说:“荣华富贵由命而定,你走后家中没有亲人,我能依靠谁呢?如果命中该有前程,等下一科再去也不迟。”施俊说:“你父亲知道我要进京,必定会派婢妾来陪伴你。我十年寒窗苦读,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多则一年半载就回来了。”何氏见他心意坚决,便不再阻拦。次日,施俊整理行李准备出发,岳父派家人送来十两盘缠银,他欣然接受,辞别妻子后便上路了。这一别,恰似一把离情剑,斩断了河桥边的送别的泪痕。

当时正值三月初,春光正好,路上花红柳绿,天气温和。施俊带着家童小二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走了数日,来到山前的客店投宿。原来本地有座山,盘旋六百余里,后面连接西京地界,山林幽深,崖石险峻,人迹罕至,多有精灵妖怪出没。有一天,从西天下来五鼠精,神通广大,变化多端,难以预测。它们有时化作老人骗取客商财物,有时化作女子迷惑年轻子弟,有时化作男子诱惑富家美妇。这些妖怪按大小排行命名,有鼠一、鼠二之类的称呼,聚集在瞰海岩下的洞穴中。

一日,五鼠精中的鼠五正想找人迷惑,便化作客店主人在山前迎接过往客商。恰巧遇到容貌清秀的施俊,便问他的籍贯来历。施俊告知自己的住处和前往东京应试的打算,鼠五心中暗喜。当晚,它备下酒菜,与施俊对席而饮。酒桌上谈论古今之事,鼠五对答如流,仿佛无所不知。施俊大为惊讶,心想:“这不过是个店主人,怎么如此博闻强识?我读了十年经史,也记不住这么多经典。”于是问道:“你也读过书吗?”鼠五笑道:“不瞒你说,三四年前我也曾赴过两次试,只是时运不济,没考上,所以弃了诗书,在本地开了这家小店,勉强度日。”施俊对它越发敬重。

饮到深夜,鼠五心生毒计,往酒中呵了一口毒气,递给施俊饮用。施俊刚喝下一口,便昏闷倒地。小二连忙将他扶起,扶入客房休息。施俊腹中疼痛难忍,小二慌张不已,却找不到医生。拖延到天亮,昨夜的店主人已不见踪影,只见屋里有个老妇人走出来。小二急忙告知主人饮酒昏迷的情况,恳求她给些汤水。老妇人问明缘由,惊讶地说:“你家主人又遇到妖怪中毒了!”小二询问缘故,老妇人说:“此处常有妖怪出没,迷惑客商。昨天的店主人就是妖怪变化的,你家主人酒中被下了毒气,若不及时救治,性命难保!”小二听罢,连忙跪拜恳求老妇人告知救治方法。老妇人说:“我无法救治,除非去芽山求董真人的丹药,喝下后便可吐出毒气,方能得救。”小二问:“去芽山有多远?”老妇人说:“趁早出发,一天就能赶到。”小二入房将此事告知施俊,施俊又惊又忧,拿出五两银子作为见面礼,让小二前往芽山求见董真人。这正是:只为功名来应试,却惹灾患动朝廷。

再说那妖怪脱身之后,化作施俊的模样,匆忙赶回家中。何氏正在房中梳妆,听说丈夫回来了,连忙出来查看,见果然是“施俊”,便笑容满面地问:“才离家二十多天,怎么就回来了?”妖怪答道:“快到东京时,遇到赴试的秀才,说科场已经结束,才子们都散了,我听说后便不入城,转身回来了。”何氏问:“小二怎么没一起回来?”妖怪答:“小二走路慢,我把行李寄存在他朋友那里,让他随后跟着,还没到呢。”何氏信以为真,便准备早饭给妖怪吃。亲戚们来看望,都以为是真的施俊回来了。从此,妖怪与何氏相伴,而真施俊却在客店中受苦。这真是:云散雨收后竟是远别,花红柳绿又能为谁而春?

又过了半个月,施俊在客店中求得董真人的丹药,调汤喝下后,果然痊愈。等他准备前往东京时,听说科场已经散了,便与小二辞别老妇人,踏上归途。此时正是梅雨时节,天气忽热难行,他们缓缓往家走,又走了二十多天。小二先回到家中,恰逢何氏正与妖怪在厅后饮酒。何氏听见小二回来,起身出来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小二答:“别说回来晚,险些连主人的命都保不住!”何氏问:“哪个主人?”小二道:“和我一起进京的,还能是哪个主人?”何氏笑道:“你在路上偷懒不走,主人已经先回来二十多天了。”小二惊道:“胡说什么!主人和我日夜同行,寸步不离,你怎么说他先回来了?”何氏听罢,心中疑惑不定。

忽然,施俊推门而入,见到何氏,两人相抱而哭。何氏正哭诉被妖怪变化人形迷惑的事,那妖怪听见后,走出厅前喝道:“是谁敢戏弄我的妻子?”施俊大怒,上前与妖怪争执,却被妖怪赶了出去。邻里听闻此事,无不惊愕。施俊无可奈何,只得去见岳父,诉说详情。岳父十分担忧,让他写了状子,到王丞相府衙告状。

王丞相看了状子,觉得此事十分奇异,立即派公役将妖怪、何氏等人传来审问,让他们跪在阶下。王丞相一看,果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施俊,左右侍从见了都说:“这种事只有包太尹能明辨,可惜他现在在边境还没回来。”王丞相唤何氏上前,仔细询问详情。何氏将前后经过一一告知。丞相问:“你曾查验过真丈夫身上有什么特征吗?”何氏说:“我真丈夫右臂有颗黑痣,可以查验。”

王丞相先唤假施俊上前,让他脱去上衣,查验右臂,发现没有黑痣。丞相心想:“这个是妖怪。”再唤真施俊查验,果然右臂有黑痣。丞相便让真施俊跪在左边,假施俊跪在右边,让公役取来长枷,吩咐道:“你们查验,右臂有黑痣的是真施俊,没有的是妖怪,用长枷监禁起来。”谁知公役上前查验时,两人右臂都有黑痣,无法分辨真伪了。王丞相惊道:“好奇怪!刚才还只有一个有,这会怎么都有了?”只好先将两人都收押狱中,次日再审。

妖怪在狱中不服,取出难香点燃。瞰海岩下的四个鼠精出游时,闻到难香,才知道五鼠被收押在狱中。四个鼠精商议后,便来营救。它们化作王丞相的模样,次日清晨坐在堂上,提审施俊等人,将真施俊重责一番。施俊含冤受屈,叫苦连天。忽然,真王丞相来到堂上,见上面已坐着一个“自己”,大惊失色,立即令公人捉拿。假王丞相也发作起来,让公吏捉拿真丞相。一时间堂上乱作一团,公人无法分辨真假,哪里敢动手?

当下,两个王丞相在堂上争辩不休,围观的人都看得呆了。有个老官吏见识敏锐,上前禀道:“两位丞相真假难辨,就算辩论多日也是徒劳,除非朝见仁宗皇帝,奉了圣旨,才能辨明哪个是真的。”王丞相认为有理,便与妖怪一同朝见仁宗。

仁宗听闻此事,也觉新奇,便下旨宣两位\"王丞相\"入朝。待二人上殿,妖怪施展神通,喷出一股妖气,仁宗顿觉眼目昏花,无法分辨,便传旨将二人关进通天牢,约定今夜北斗星当空时再审。原来仁宗乃是赤脚大仙降世,每到半夜便能洞察天宫事,故有此安排。

真假二丞相入狱后,妖怪唯恐暴露,再次点燃难香。瞰海岩的三个鼠精闻香后,派鼠三化作仁宗模样,赶在五更前占据朝元殿,召集群臣勘问此事。真仁宗上朝时,文武百官见殿上有两位圣上,无不失色惊叹:\"朝堂之上何曾有过这等怪事!\"于是一同入内奏报国母。

国母取出玉印,对众臣说:\"真圣上左掌有'山河'纹,右掌有'社稷'纹,查验便知真假。\"果然只有真仁宗掌中有此纹路,假仁宗则无。国母下令将假仁宗关押,谁知这妖怪又点燃难香。鼠一鼠二闻讯发愁:\"鼠五惹下这等弥天大祸,事关朝廷,如何逃脱?\"鼠二便化作假国母升殿,企图释放牢中妖怪。一时间,两位国母旨意相悖,一要放妖,一要监禁,百官更难辨真假。

仁宗为此忧虑多日,寝食难安。众臣奏请:\"唯有速召包拯回朝,方能勘破此案。\"仁宗准奏,亲书诏书派使臣前往边庭。包拯接旨后即刻回京,仁宗将五鼠作怪之事告知。包拯奏道:\"陛下勿忧,臣必在数日内审明此案。\"仁宗大喜,赐御酒金花。

包拯回府后,取出三十六般法物,将狱中两丞相、两施俊、两国母、两仁宗一同提审。他笑道:\"丞相与施俊暂难分辨,但两国母与两圣上必有一假。\"遂将众人监禁,准备次日牒告城隍。四鼠精在狱中暗忖:\"包公牒告城隍,必能识破我等本相,不如请鼠一商议。\"

鼠一闻讯,竟化作假包公坐于府堂。真包拯刚从城隍庙回衙,见状喝道:\"妖孽竟敢欺瞒!\"正要下令捉拿,真假包公却在堂下混战,公牌们难辨真伪,不敢动手。包拯遂退入后堂,对夫人李氏说:\"我需魂游天庭请援,你用被衾盖住我身体,两日内必回。\"说罢嚼下衣领处的孔雀血,霎时气绝。

包拯魂魄来到天门,奏明玉帝。玉帝命检察司曹查探,得知是西方雷音寺五鼠精作祟。司曹奏道:\"天兵难收此怪,唯有雷音寺世尊殿前宝盖笼中的玉面猫可伏之。\"玉帝遂派天使前往雷音寺借猫。起初世尊以护经为由推辞,后在大乘罗汉劝说下,令童子取出玉面猫。但见此猫:

眼吐金光灼灼,爪如铁钩坚利。

浑身花锦斑斓,嘶吼撼动山川。

世尊诵偈后,猫身缩小,包拯将其藏于袖中,习得捉鼠之法。玉帝又命太乙天尊赐杨柳水解去包拯体内毒气,其魂魄遂归,醒来时已死去五日。

包拯密令夫人入宫,奏请国母在南郊筑高台审案。当日,真仁宗、假仁宗、真国母、假国母、二丞相、二施俊齐聚台下,文武百官列于两厢。将近午时,包拯取出玉面猫,念诵世尊经偈。神猫闻得鼠味,眼中金光爆射,飞下台去:先咬倒假仁宗(鼠三),再抓咬鼠一、鼠二,假丞相(鼠五)欲逃入云霄,被神猫追上将其咬落,唯有鼠四趁机遁走。台下军民见状齐声喝彩,只见四只大鼠体长一丈,手脚如人,伤口流出白膏。包拯奏请将鼠肉赐给军卒烹食,以强筋健骨。

仁宗回朝后设宴庆功,赞包拯\"真天人也\"。包拯命施俊带何氏回家。何氏因受妖怪毒气侵扰,腹痛难忍,服用董真人丹药后吐出黑气方愈。夫妇二人在家中设牌位,日夜拜谢包拯恩德。这段公案名为《五鼠闹东京》,又名《断出假仁宗》,虽有不同传说版本,但此篇源自京本刻印,供后人传述评说。

第五十九回东京决判刘驸马

断云:

背信弃义遭严惩,积善之家沐皇恩。

从来布施有天报,斋僧行善福临门。

话说登州管辖下有个地方叫市头镇,这里居民稠密,家家户户沿河建房,为非作歹的人多,行善积德的人少。只有镇东的崔长者乐善好施,从不与人争执。他娶了城里张和卿的女儿张氏为妻,张氏性格温柔,治家勤俭。两人育有一子名叫崔庆,年方十八岁,聪明过人,酷爱诗书,父母视他如掌上明珠。

一天,有个老僧来到崔家化缘,恰逢崔长者不在家。张氏出来问道:“师父从哪里来?”老僧回答:“贫僧是五台山的云游僧人,听闻府上长者行善积德,特来化一顿斋饭。”张氏毫无厌烦之色,立刻让老妪去厨房准备斋饭招待僧人。老僧用完斋饭后,问道:“长者在家吗?”张氏回答:“员外去庄园了,过几天才回。”老僧说:“贫僧有句话要禀明,等长者回来吧。”说罢合十行礼后离去。

过了几天,老僧再次前来询问:“长者回来了吗?”张氏在帘子里回应:“还没回。”又招待他吃了斋饭才离开。如此一连来了好几次都没遇到崔长者,但张氏每次都耐心招待。老僧暗自思忖:都说崔家好善,果然名不虚传。次日,老僧又来探访,正好崔长者从庄园回家,看见一个和尚睡在凳子上。长者进房见到张氏,张氏告诉他:“前几天有位远方来的和尚,想见员外一面,说有话要说。”长者说:“莫非就是外面凳子上睡着的那位?等他睡醒再见面吧。”

过了一会儿,和尚睡醒,伸手摸了摸额头,口中念诵偈语:

佛法无边大,何如积善功。

有人知此意,福境不难通。

念完后,崔长者整理好衣冠走出,邀请僧人到中堂坐下,纳头便拜:“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老僧连忙扶起他:“贫僧不知进退,屡次打扰贵府,特意等候员外见一面,连续几次拜访都没遇到,正恨无缘,今日得见,了却心愿。”长者十分高兴,命人设下丰盛的斋饭款待。

席间,长者问起老僧的来历,老僧回答:“云游至此,见员外有一事相告。”长者拱手请他说:“师父若是化缘或化斋粮,老夫绝不推辞。”老僧说:“足见长者善心,贫僧并非为化缘而来。如今此地居民将有洪水之灾,员外可预备船只以备逃难。特以此事相告,别无他言。”

长者听罢,连连应诺,又问:“洪水何时会来?”老僧说:“一旦看见东街宝积坊下的石狮子眼中流血,就要收拾行装。”长者说:“若此地真有大灾,应当告知乡里。”老僧笑道:“你乡中多是为恶之徒,岂会信此言?即便长者信我逃过此难,也难免会有苦厄缠身。”

长者问:“苦厄会危及性命吗?”老僧说:“无妨,取纸笔来,我写几句给长者牢记。”长者取来纸笔,老僧写下四句偈语:

天行洪水浪滔滔,遇物相援报亦饶。

只有人来休顾问,恩成冤债苦监牢。

长者看后不解其意,老僧说:“细细玩味日后自会明白。”斋毕告辞时,长者取出十两花银相赠,老僧说:“贫僧云游四方,即便有银两也无处存放。”竟不肯接受便离开了。

长者对老僧的话半信半疑,张氏说:“他连续等候多次,定要见员外说此事,怎能不信?”长者依张氏所言,立刻让匠人在河边造了十几艘大船。有人问起缘由,长者说将有洪水之灾,造船避难。众人笑道:“你这老翁太痴傻,从今年正月到六月滴雨未落,大家正受旱灾之苦,耕种不得,正祈雨呢,哪来的洪水?”长者不理会众人讥笑,依旧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六月中旬,烈日当空,长者的船只已全部造好停在河边,他每天让老妪去东街查看石狮子眼中是否流血。起初老妪去查看时,人们不知缘故,也不询问。时间久了,往来频繁,坊下的两个屠夫起了疑心。这天老妪刚到石狮子旁,两个屠夫正好坐在那里,问她缘由。老妪如实相告:“石狮眼中流血时,就会有洪水,主人家就要登船避难。”

屠夫待老妪走后,相视而笑:“世上竟有这等痴人!天旱成这样,哪来的水灾?何况石狮眼里哪会流血。”两人相约戏弄她。次日宰猪时,故意将猪血洒在石狮眼中。老妪看见后急忙跑回,禀报崔长者。长者立刻吩咐家人收拾器物搬上船。

当时烈日炎炎,热气蒸人,邻里见崔长者慌慌张张地准备避难,无不讥笑。等长者携一家老幼登船完毕,黄昏时分,黑云密布,遮天蔽日,惊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从六月十七日夜一直下到十九日,三天三夜不停,河中巨浪翻滚,洪水涌入市头镇,顷刻间,毫无防备的民居被冲毁殆尽,溺死者何止两万余人。正因乡里人作恶太多,上天以此劫数灭之,就连鸡犬也未能逃脱。唯有崔长者夫妇行善积德,预先得到神人警示。

当日,长者的数十艘大船随洪水漂到河口,忽见山岩崩塌,一只刚出生的黑猿被洪水困住无法脱身,长者立即让家人用竹竿将它救上船。黑猿上岸后,得以生还离去。船行途中,又遇一棵大树顺流漂来,树上有个鸦巢,几只刚孵化的幼鸦飞不起来,被水浸泡得奄奄一息,长者又让家童用船板托住鸦巢救起。幼鸦展开翅膀飞走了。

行至河湾处,见一人在浪中挣扎,高呼救命。长者听见后,立刻让人去救。张氏提醒:“员外难道不记得僧人‘遇人休顾’的嘱咐了吗?”长者说:“连物类都救,何况人呢?”最终让家童用竹竿将那人拉上船,还取来衣服给他换上。

傍晚,长者的十几艘大船自然驶入芦港中,仿佛有神助。崔长者便在此停留。次日雨过天晴,长者让家童回去查看,只见洪水过后遍地沙丘,唯有崔家房屋虽被浸泡受损,却未被冲毁。家童回报后,长者令工人修整房屋,随后携老幼回家安居。

断云:

背恩负义遭严惩,积善之子沐皇恩。

施恩图报天有眼,行善终得善果循。

不到一个月,崔家各类物资渐渐备齐,同乡邻里灾后回来的仅有十分之一二。崔长者设下筵席,拜谢天地祖宗。全家老小相聚饮酒时,长者问起之前救的那个人是否想回家。那人哭着说:“小人是宝积坊下刘屠户的儿子,名叫刘英。如今遭灾,父母生死不明,家产荡尽,回去也无处可投,情愿给长者做个随从,执伞代步,以报救命大恩。”崔长者十分高兴:“你若肯留在我家,就当养子看待,论辈分你是兄长。”刘英连忙拜谢。

时光飞逝,崔长者回家转眼又过了半年。此时东京朝廷中,国母张娘娘丢失了一枚玉印,不知下落。宦官奏明仁宗皇帝后,朝廷发出榜文,张贴各州:凡知晓玉印下落者,封以高官。榜文张贴各地后,一天夜里,崔长者梦见神人告知:“朝廷东宫张娘娘的玉印落在后宫八角琉璃井中,上帝念你积有阴德,特让我告知,可让亲儿子前往报信,以受高官。”

长者醒来后,把梦境告诉妻子,恰逢家人来报,登州衙门前张贴的榜文内容与梦中所言一致。长者大喜,对张氏说:“想来是祖先庇佑,日后定出贵人,可让崔庆前往奏知,求取官职。”张氏却道:“只有这一个儿子,怎舍得让他远走?富贵自有天命,员外不必强求。”刘英上前对父母说:“孩儿无以为报,既然神人托梦,我情愿代弟弟一行,前往京都奏报。若能谋得一官半职,回来便让弟弟承袭。”长者欣然同意,准备银两,打点刘英起程。

次日,刘英告辞,长者再三叮嘱:“若有好事,切莫负心。”刘英应诺离去,一路向东京进发。不久便到了京城,寻客店安顿下来。次日饭后,他径直来到朝门外,揭下了榜文。守军将他捉去见王丞相,刘英先通报籍贯姓名,然后说出玉印下落。王丞相大喜,立即命军牌将刘英送到馆驿等候。

次日,王丞相入朝奏知仁宗。仁宗询问宫中嫔妃,张娘娘才想起中秋赏月深夜,她同宫女在八角琉璃井边,伸手取水时不慎将玉印落入井中。派人下井查看,果然找到玉印。仁宗宣刘英上殿,问他如何知晓玉印下落。刘英如实禀报,称是神人梦中告知。仁宗欣慰道:“想来是你家积有阴德。”又问刘英自幼是否读书,刘英回答未曾入学。仁宗道:“你既未读书,难以胜任监政之职。”于是降旨封刘英为驸马,将偏后黄娘娘的二公主许配给他。刘英谢恩,欢喜不已。过了几日,朝廷为刘英设立驸马府,他一时显赫,权势无比,便不再念及旧恩。

崔长者自刘英走后,两个月来朝夕盼望,却杳无音讯。一日,有人从东京回来,传说刘英已被招为驸马,极为显贵。长者当即吩咐家人小二陪同崔庆前往京城。崔庆拜辞父母,踏上行程。正是:此去并非图荣贵,却惹艰险险丧身。

崔庆与小二离家后,行程四十多日,抵达东京。崔庆寻店安顿,次日便去寻访驸马府。有人告知:“前面喝道而来的就是驸马。”崔庆立在一旁等候,只见刘英端坐马上,气势昂然地过来。崔庆故意上前,想与他相认。刘英见状,喝道:“何人冲撞马头?”下令军牌将他捉下。崔庆惊道:“哥哥为何如此生疏?”刘英怒道:“我哪来的兄弟?”不由分说,将他拿进府中,重责十棍。可怜崔庆被打得皮开肉绽,两腿血流,随后被关进狱中。正如古人所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崔庆被囚狱中,举目无亲,饮食断绝。小二在店中得知主人遭难,想去探望却无法进入。崔庆向狱卒哀诉情由,狱卒心生怜悯,时常接济。但崔庆自幼娇生惯养,怎能忍受这般苦楚?一日饥渴难耐,想吃肉食时,忽见墙外一只黑猿攀树而入,手持一片热羊肉献给崔庆。崔庆忽然想起:“这只猿猴是父亲洪水时救的。”便接过羊肉吃下。此后,黑猿每隔几日就送食物进来,狱卒得知缘由后叹息道:“禽兽尚且知恩图报,有些人却不如啊!”于是任由黑猿往来。

一日,墙外十多只乌鸦聚集在狱中,哀鸣不止。崔庆猜想莫非是父亲救的那些乌鸦,便说:“你们若可怜我,就替我带封信给父亲。”乌鸦似乎听懂了,都飞向前来。崔庆向狱卒借了纸笔,写好书信,系在乌鸦脚上。乌鸦飞走后,不到十日便飞回崔家。当时崔长者正与张氏在厅上念叨儿子杳无音信,忽见乌鸦飞落桌前,脚上系着一封信。长者解开一看,竟是崔庆的笔迹,信中详述了刘英忘恩负义及自己在狱中受苦的情形。长者读罢大哭,张氏问明缘由后悲痛道:“当初叫你别收留此人,果然恩将仇报,害我儿身陷囹圄,如何是好?”长者道:“鸟兽尚且知义,他竟如此负恩!我只得亲自去东京探个虚实。”张氏催促:“孩儿受苦,速去速回。”

次日,崔长者备好行李,辞别妻子前往东京。正值残冬,路上朔风扑面,寒冷难行。一日抵达东京,寻店安顿。清晨正要出门打探消息,忽见家人小二衣衫褴褛,在廊下乞讨。小二一见长者,上前哭诉受苦觅食的经历,两人抱头痛哭。长者问明详情,仍不信刘英会如此,想去驸马府见他一面,却被小二死死拉住,生怕遭毒手。

正说着,有人报驸马驾到,众人纷纷回避,长者立在廊下等候。刘英走近时,长者唤道:“刘英我儿,如今享了富贵,竟不念我了?”刘英抬头认出是崔长者,却毫不理会。长者不肯罢休,一直跟在马后,却被挡在府门外。

长者愤恨不已:“不认我父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我儿囚禁狱中受苦?”随即前往开封府告状。恰逢包拯行香回衙,长者跪在马前递上状纸。包拯将他带回府中审问,长者哀诉前情,悲痛不已。包拯让长者在府廊下居住,差公牌到狱中传问狱卒:“有崔庆此人吗?”狱卒回复:“某月某日入狱,饮食不济,十分狼狈。”包拯审明情况,命狱卒善待崔庆。

次日,包拯派人请刘驸马到府中饮酒。刘英闻听包拯相请,欣然赴席。包拯将他延入后堂,吩咐军牌:“今日我要审理崔庆一案,你们紧守府门,不许闲杂人等出入。”军牌领命,关闭府门,然后摆上筵席。包拯请刘英上座,刘英推辞不过,笑着坐下。酒至半酣,不再添酒。包拯故意怒道:“为何不添酒?”厨下禀报:“酒已用尽。”包拯笑道:“难得请驸马,既然没酒,用水斟也无妨。”侍吏提来一桶水,包拯用大瓯斟水,先递给刘英:“驸马大人,权饮一瓯。”

刘英以为包拯怠慢,怒道:“包太尹好欺负人!我乃朝廷贵戚,谁敢不敬?哪有请客用水当酒的道理?”包拯道:“驸马莫怪,众人要敬你,偏我不敬。今年六月你还想饮一河之水,一瓯水怎饮不得?”刘英听罢,毛骨悚然。此时崔长者上前,指着刘英骂道:“负义之贼!今日负我,日后必负朝廷,望大人作主!”包拯下令拿下刘英,除去官带,押至阶下,责打四十棍,投入狱中令其招供。刘英自知理亏,如实招认。包拯给他戴上长枷,囚禁狱中。

次日,包拯上疏奏明仁宗。仁宗宣召崔长者至殿前审问,长者将前事奏明。仁宗称赞长者重义,下旨:“刘英冒功忘义,残虐不仁,判死罪;崔庆授武城县尉,即日赴任;崔长者平素好善,令有司建‘义坊’旌表。”包拯接旨后,请出崔庆,换上官服,领取文凭赴任。当年冬天,刘英被处决。京城百姓传扬此事,都称崔长者夫妇行善积德,终得善报;刘英作为屠户之子,恶念不改,终遭恶报。包公断案,何其严明!

第六十回究巨蛙井得死尸

断云:

义士含冤蛙鸣冤,奸人伏法罪难逃。

包公断案如明镜,千载美名传朝堂。

话说浙西某县,城里有个叫葛洪的人,家世富裕,东西两庄囤积了大量粮食。葛洪为人极为善良,仁德之心惠及万物。一天,有个种田老翁提着一篮活蛙来卖给葛洪,葛洪问:“老翁这蛙从哪里来的?”老翁说:“今日路过龙王庙前的水窟,见这些蛙在那里饮水,就用网罩住送来给主人。”葛洪说:“难得你送来卖我。”便让家童取来七十文上等铜钱给老翁。家童把钱交给老翁后,将活蛙提到厨房,葛洪吩咐留着明日待客。

当晚,葛洪提着灯进厨房,忽然听到好像有众人喧闹的声音。他疑惑道:“家人都去外房休息了,怎么喧闹声不停?”于是到水缸边倾听,声音竟出自缸中。葛洪揭开缸盖一看,原来是一缸活蛙在里面喧叫。他心想:“今日老翁说这些蛙聚在龙王庙前的水窟里,那地方极为灵异,况且我平素不忍食用活物,这些蛙如此奇异,怎能忍心烹煮?”第二天一早,他让家童把这些蛙放到龙王潭中去了。

不到两个月,葛洪的朋友陶兴来了。陶兴家住城东,为人狠毒,吝啬狡诈,只知道奉承葛洪,因此葛洪也没疏远他。一天,葛洪派人请陶兴来家,设酒款待。饮到半酣,葛洪对陶兴说:“我与贤弟相交多年,常以知己之事商议。如今有一事,想和贤弟商议能否决断。”陶兴说:“小弟家贫,多得贤兄照顾,若有事需要帮忙,即便赴汤蹈火也不推辞,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葛洪说:“不是别的事,我继承祖上家业,略有余财,想收购些货物前往西京一趟,又担心路途遥远。我打算问问术士吉凶,若允许前行,就请贤弟相陪。”陶兴听了,心中顿生邪念,却故作笑容答道:“贤兄要去西京,先问术士可否,这很对,只是担心尊嫂知道了不允许,白费心机。”葛洪说:“若允许我去,嫂子也阻拦不得。”陶兴说:“石板桥头有位胥先生,占卜极灵,可去问问他。今日已晚,明日一早约兄同去。”酒罢,陶兴告辞而去。

陶兴回家后,暗自欢喜好运来了。次日天未亮,他先到石桥见胥先生,约定说:“一会儿葛洪来占卜,你只管说好话允许他去,我自会重谢。”说完离去。胥先生正疑惑间,葛洪果然同陶兴来到桥头。葛洪拱手作揖,询问出行的吉凶。胥先生应命祈祷后,掷出金钱,得到一卦名为“归昧”,其实是不祥之兆。他本想明说,却见陶兴用眼色示意,便说:“此卦中平,你去无妨。我写下占辞,你仔细玩味牢记。”占辞写道:

欲问前程事可疑,底深十丈虑君楼。

同途有意诚非伴,万事由天数莫移。

胥先生写完,葛洪接过记下,付了卦钱,与陶兴回家商议。陶兴说:“胥术士说你去无妨,何必疑虑?”葛洪觉得有理,便与陶兴约定:“此去卢家渡有十七日旱路,之后下船走水路。你先去卢家渡等候,某日我装载货物便来。”陶兴告辞而去。等葛洪的妻子孙氏知道此事,想坚决阻拦时,葛洪的货物已运离本地。临行前,孙氏以儿子年幼为由仍想劝阻,葛洪说:“我意已决,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就回。你只要谨慎持家,看顾幼子,其他无需嘱咐。”说罢登程离去,孙氏掩面怅恨,回到房中。

陶兴先在卢家渡等了七日,才见葛洪到来,心中大喜。两人把货物装上船,陶兴便心生毒计,对葛洪说:“天色渐晚,和兄长到前村饮几杯再回渡口投宿,明日一早开船。”葛洪依言,随陶兴到前村黄家店买酒畅饮。陶兴连连劝酒,葛洪不觉醉倒。黄昏时分,陶兴催促他回船歇息。葛洪醉意朦胧,同陶兴走到新兴驿旁,路边有一口古井,深不见底。陶兴四下张望无人,猛地一推,葛洪措手不及,跌落井中。可怜他平素良善,今日竟遭此横祸。

陶兴谋害葛洪后,连忙回到船上,雇了艄公,次日一早开船离去。到西京后,他转卖货物,恰逢物价上涨,赚了双倍利息回来。他将银两留了一半,竟送到葛家见嫂子孙氏。孙氏一见陶兴回来,便问:“叔叔回来了,葛兄怎么没回?”陶兴说:“葛兄就是好事,逢店饮酒,听说有胜景就去游览,已同我归至汴河,遇到知己,被拉去登某寺游玩。我不耐烦,先带银两回来交给尊嫂,他不几日就回。”孙氏信以为真,备酒招待他离去。

过了两日,陶兴为遮掩真相,心生一计,秘密让土工从乱葬岗拾来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丢在汴河口,将葛洪平日系的锦囊缚在尸体腰间。第三日,他到葛宅对孙氏报信:“尊兄连日未归,近来听过往的人说,汴河口有一人渡水溺死,暴尸沙上,莫非是葛兄?可派人去看看。”孙氏大惊,忙令家童去看。家童见尸体面貌腐烂难辨,搜身时见腰间系着锦囊,解下回报:“主人面貌腐烂难认,只有腰间系着此物,特解来给主母看。”孙氏一见锦囊,顿时悲泣:“这是我母亲缝制的,丈夫出入常带不离,死者必定是葛某无疑了。”举家哀伤,让人前去用棺木将尸体盛贮。

陶兴见葛家做完超度法事,又来见孙氏,抚慰道:“死者不能复生,尊嫂只需小心看顾侄儿长大即可。”孙氏对他的话深感欣慰。将近一年后,陶兴谋得葛洪的资本,已成大户,自认为此事再无人知晓。

一日,包拯巡察民情,路过浙西,在新兴驿歇马。他正坐在公厅前,见一只活蛙两眼圆睁,似有告状之意。包拯觉得奇怪,让公牌跟随青蛙走去。离公署一里多有一口废井,青蛙跳入井中不再出来。公牌回报,包拯道:“井里必有缘故。”立即叫来里正,让工人下井探查,发现一具死尸,急忙命人吊上来检验,尸体颜色尚未变化。勘察问乡里人是否认得此尸,都不认识。包拯怀疑是枉死,令搜身,发现一张新办的路引,上面乡头姓名清楚。

包拯记下,派李超、张昭二人到某县拘来葛洪的亲人询问,亲人说:“某日因过汴河口被水溺死。”包拯审问后更疑:“他们说已溺死,为何又在井里,难道一人能有两处死法?”再唤其妻孙氏来问,孙氏所述与前相同。包拯让她认尸,孙氏见了,抱尸痛哭:“这正是我的丈夫!”包拯问:“那溺死的为何也说是你丈夫?”孙氏说:“因见丈夫的锦囊才认定,所以不疑。”包拯让看尸体身上有无锦囊,孙氏寻找后不见。

包拯细问其夫来历,孙氏将当日同陶兴去东京买卖的情况诉说一遍。包拯道:“必定是陶兴谋杀,解下锦囊系在他人尸体上,取信于你,瞒过此事。”又派李、张二人拘来陶兴到公厅审讯。陶兴起初不肯招认,包拯令抬来死尸作证,陶兴惊惧难抵,只得供出谋杀实情。包拯写成文案,判陶兴偿命,追家财还给孙氏。

判决后,包拯将青蛙代夫伸冤之事告知孙氏,孙氏才说出丈夫生前放蛙的缘由。包拯感叹:“难道是你丈夫一念之善惠及万物,所以青蛙也以重情报答?”随后让孙氏带丈夫骸骨归葬。后来葛洪的儿子读书登科,官至节度使。包公断案之神,千古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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