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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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牧的话，除了庆云班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就连杨小楼也不例外！

老生和青衣，两个行当用嗓的位置都不一样。

梨园行也不是没有能够唱两个行当的人，但是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成为像梅兰芳马连良这样的大角儿。

唯有专精才能开宗立派。

林牧在津门爆火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而且，林牧还不畏强权，撕毁了跟袁文会的合同，更是让京城的梨园行同仁们纷纷赞赏不已！

毕竟，这些年来，到津门去唱戏的角儿们，也都是饱受这名袁三爷的欺压。

所以，梅兰芳等人才会跟着杨小楼前来迎接这位梨园新贵。

然而，没想到，林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挑战梅兰芳，而且还表示自己会以青衣的身份挑战。

这就让众人有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感觉了！

如果不是杨小楼就在这里，估计大部分人都要破口大骂了！

梅兰芳虽然现在的威望还没有达到顶峰，但是也觉得是京城梨园行的代表人物之一。

而这个从魔都来的年轻人竟然敢如此的大言不惭，让很多人都感觉到了冒犯！

梅兰芳看着林牧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林老板可想清楚了，你这是要跟梅某打对台吗？”

一旁的杨小楼闻言，赶紧打了个哈哈，说道，

“婉华，什么打对台啊，这小子就是想要跟你切磋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是不是啊，小牧？”

杨小楼赶紧给林牧使眼色，让他改口！

毕竟，这打对台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过去，两个戏班离得近，必然会产生一些矛盾，于是就有了打对台的规矩！

在同样的区域，同样的票价，连着演出至少三天，两个戏班拿出自己的真功夫，看看谁能够吸引更多的戏迷。

而结局就是，技不如人的戏班必须要离开这里，甚至被迫解散。

这种打对台的行为在早年间并不少见，但是这些年来，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梨园行虽然允许这样的行为，但是并不鼓励，有什么事，梨园公会就可以出面调解！

除非是两方有仇，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技艺上一较高下，才会有这种打对台的出现！

林牧冲着杨小楼拱了拱手，然后又冲着那些对他横眉立目的京城名角儿们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师父，各位京城的同仁们，今天，我林牧跟梅先生纯属是私人恩怨，不牵扯其他的因素。”

林牧扭头，将孟小冬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冷冷的看着梅兰芳，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师姐在你们京城被人欺负了，当时我还小，没有能力来为我师姐出头，但是今天，我要为我师姐寻一个公道！”

林牧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梅兰芳和孟小冬的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虽然在场的都是男人，但是不少人都觉得梅兰芳这事做的不地道！

现在人家娘家人找上门来了，还说是私人恩怨，其他人就只能袖手旁观了！

孟小冬一双美眸饱含热泪，看着身边这个挺拔的师弟，心中也是万分的骄傲！

当初自己在京城可以说是颜面无存，就算是有演出的机会，人家也都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梅郎弃妇！

梅兰芳越火，孟小冬就越惨！

虽然在杜月笙的帮衬下，孟小冬的名气不落反涨，但是，这口恶气一直憋在孟小冬的心头，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出了！

让孟小冬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位师弟，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自己站台，心中顿时一阵暖洋洋的！

有娘家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梅兰芳看着孟小冬那张容光焕发的面庞，心中也是一阵怅然！

他对孟小冬的情感绝对是真挚的，但是生性比较软弱的他，在面对夫人以腹中孩子的逼迫下，也是只能选择了对不起孟小冬！

“小冬，你我真的要如此吗？”

梅兰芳冲着孟小冬轻声的问道！

孟小冬扭头看向了梅兰芳，如今的梅郎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但是在孟小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种心动。

孟小冬嘴角轻轻一翘，说道，

“梅先生，请称呼我孟女士，我跟你不熟！”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露出了促狭的笑容，而梅兰芳更是脸上一囧！

这也太打脸了吧！

看着面前这一对璧人，梅兰芳的心头也是有些冒火，深吸了一口气，淡然的说道，

“既然林老板执意如此，那我也就应承下来了，不过，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给你时间宣传，三日之后，咱们正式开始，不知几日为约？”

“好，梅老板大气，那就七天为约，座儿多者为胜。”

“胜了怎么说？”

梅兰芳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自己成名以来，还没有人敢于挑战自己，就算是跟自己最接近的程砚秋，也不敢轻易的捋自己的虎须。

林牧自信的一笑，朗声说道，

“你胜，我林牧和庆云班，从此不进京城唱戏，你梅兰芳到魔都，我关门歇业。”

“但，如果我胜了，只有一点，我要你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表示，当年是你负了我师姐，要向她赔礼道歉！”

梅兰芳听了这话，心头也是一震。

虽然他不相信自己会输，但是林牧的这个提议，也是让他非常的纠结！

毕竟当初那事，确实好说不好听，很多人都知道内幕，就是自己的夫人将孟小冬拦在了门外，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如果自己真的道歉的话，估计这件事又要翻出来了！

不过，现在梅兰芳已经势如骑虎，深深的看了林牧一眼，苦笑了一声，说道，

“行，我答应你了，不过，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如果你能赢我，以后京城你来，我就走！”

林牧走到了梅兰芳的面前，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梅兰芳也是郑重其事的抬起右手！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连击了三下，代表着契约完成！

周围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虽然林牧说了这是私人恩怨，但是谁会真的将这次打对台当做私人恩怨呢！

一个是北派京剧的魁首，一个是南派京剧的新贵。

都不用媒体去渲染，大家肯定会将这次打对台当做是南北京剧的一次交锋！

由于京剧就是在北方成型并且壮大的，所以，北派京剧拥有着先天的优势。

很多北方的京剧演员以及戏迷，都是用俯视的眼神看待南派京剧的！

满打满算，南派京剧也就只有一个周信芳，其他的演员到了北方，根本不够看！

杨小楼看到两人已经定下了君子协定，也是心头一阵苦笑！

自己这个徒弟，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自己作为梨园行的老前辈，对于梅兰芳那可是太了解了！

虽然此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性子也显得有些弱，但是在面对京剧的时候，那绝对是寸土不让的。

看着梅兰芳眼中那股久违的火焰，杨小楼也是只能在心里为自己的徒弟默哀了！

如果林牧用老生来应战，杨小楼还有着几分的把握，但是林牧竟然说要用青衣来挑战，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林牧在魔都的那场青衣表演，就连魔都的媒体都没有大肆报道，只是认为林牧是偶尔的反串，回馈戏迷了！

所以，京城的角儿们就更不知道林牧会唱青衣了！

……

魔都京剧新贵林牧VS京城京剧巨擘梅兰芳。

这条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林牧，谁呀？”

“这林牧是何方神圣啊，竟然敢挑战梅郎，疯了吧！”

“听说这林牧是南派的老生演员，在魔都和津门都很受欢迎！”

“不对，我听说他也是青衣演员，这次是专程来挑战梅老板的！”

“别猜了，我来跟你们说吧，这林牧确实是老生演员，但是人家挑战梅老板的就是青衣行当，也就是说，这个林牧也会唱青衣。”

“什么玩意，还是两门抱啊，我去，那还有什么意思啊，必输的局，我都懒得去看了！”

“小道消息，据说这位林牧正是冬皇的亲师弟，这一次是人家娘家人来为师姐讨公道的！”

“什么，原来是冬皇的师弟啊，这么劲爆吗，我不管，这一次我必须要支持林牧了！”

“切，孟小冬根本就配不上梅郎，被甩了也是正常，还有脸叫人来助拳，我呸，这次梅郎必胜，一个魔都来的小屁孩，还是个唱老生的，估计就是来恶心梅郎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梨园行都轰动了！

开明戏院和中华戏院都是严阵以待。

两座戏院正对面，规模相差无几，正适合这次的打对台！

《霸王别姬》！

1922年，梅兰芳第一次演出《霸王别姬》，杨小楼的霸王。

那个时候，梅兰芳将这出戏的内容进行了大改，突出了虞姬的戏份！

甚至于因为梅兰芳太火的缘故，等到虞姬自刎之后，戏迷们都是纷纷退场，让后面还有一大段戏的杨小楼十分的尴尬！

于是，后来，梅兰芳直接就将后面的戏份删除，到了虞姬自刎就戛然而止。

现如今，大部分的《霸王别姬》都是按照梅兰芳的这个套路来的！

而霸王这个角色，行当众多！

从最开始的花脸，到后面的武生，到现在老生也能够演！

当然，演员的工架一定要好，毕竟这霸王的气度并非是谁都能来的！

中华戏院里，杨小楼正在指点孟小冬的工架！

孟小冬虽然能唱霸王，但是唱的不多，并不精通！

尤其是身上的做派，如果换之前没有到魔都之前的孟小冬，根本就来不了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