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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听到这,郑兰漪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
“你为何不自己去,你难道不想讨陛下欢心,同陛下重修旧好吗?”
芊芊说:“我做这样的事,不是他所期待的。他期待的是你。”
郑兰漪却不以为然:“如果娘娘是来当说客的,请回。”
她声音冷清:“我与他,各自嫁娶,早已互不相干整整七年,我还与他兄长育有一子,于情于理,我都该为夫守寡,抚养孩子长大。
他一继位就要我改弦易张,做那朝秦暮楚、水性杨花之辈,届时名节尽毁,遗臭万年,又有谁来替我正名。”
芊芊索性摊牌:“娘子名节为重,我万万不敢逼迫娘子,便与娘子直言罢。我有一婢子,她的亲人在大觉寺为僧。今日,我不为别的,正是为他的性命而来。”
“娘子若能替我,向他求情,保住那一干僧人的性命,凡有所求,芊芊无有不应。”她观察郑兰漪神色:
“想必娘子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与亡夫的孩子吧。”
“我的这个法子,定能助娘子达成所愿。”
郑兰漪看着发丝,半晌,终是曲起手指,收了起来,忍不住流露出好奇:
“好歹是夫妻一场,陛下如此待你,你心中就没有半点怨恨?”
“人生苦短,恨来恨去的做什么?太麻烦了。我这个人,一向最怕麻烦。如今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护好我想护的人。”
郑兰漪脸色有几分古怪,像是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也值得娘娘为此奔走,就没想过,我将娘娘拒之门外,甚至激怒陛下,令陛下为我杀人呢?”
“郑娘子是当母亲的人,一个母亲,定然是不愿身负血债,祸及子女的。”
郑兰漪沉默好久,看了芊芊一眼,不由得赞叹她洞察人心的能力。
“不错。为了与知还的孩子,我只能……”郑兰漪苦笑,又说,“娘娘这样大度,倒是出乎臣妇的意料。”
竟能在发生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后,不撒泼不抱怨,情绪稳定,劝和夫君与别的女人。
“若说我对你无半分嫉妒,想来你也是不信的,”芊芊笑笑,眼里有明媚的生机,焕发出惊人的神采,“只是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已成定局,无论如何,只能接受。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中原有一首诗这么写。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近日读到,只觉诗中女子的豁达和开朗深深感染了她。
曾几何时,也有过那样纯粹的愿望——要是能够嫁给心上的郎君,这一生也就满足了,即使被无情地休弃,也绝不后悔。
“这段感情里我们相互爱过,即便他的那一份是假的,是我的一厢情愿……可只要留给我的记忆是真的就够了。我没有遗憾。”
“要说有,便是那个孩子……”
郑兰漪眸光微动。
同为人母,只当是说得她联想到了自身,芊芊也没多想,为了安她的心还是选择将心底里的筹谋说出:
“我与他缘分已尽。若是有所顾虑……郑娘子,不必介意我的存在。我择日便会离开,永生永世不再踏入这个伤心地。”
“你想走?”
“嗯。这座邺城终归不如大山里自由自在。”
郑兰漪迟疑片刻,似乎想说,一进宫门深似海。哪能走的那么容易?况且,宫中守卫森严如铁桶一般,除非求得圣旨,否则插翅也难逃。
却没有多问,而是带着点惆怅地微微叹息:“你还有能回去的家,真好。”
家。是啊,她还有一个家。
有阿母在家里等着她。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芊芊胸中畅快,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不再那般病态,起身朝她十分认真地行了个礼:
“郑娘子……对不起。”
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银饰素净,头颅微弯,语气温软。
一双眼眸既明且清,如同月光下的玉石,坦荡干净得让人不敢直视。
那一刻郑兰漪突然明白,为何谢净生要同她纠缠至此,甚至留下她的性命,任由其活到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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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见过兰漪?”
“是。”
“是你让她去放的灯。”
芊芊望了眼昏迷不醒的郑兰漪。
对方浑身湿透,肤色苍白到几乎透明,气若游丝地倚靠在宫女怀中。
湿润的长发挽在颈间,皮肤惨白,那颗泪痣点缀在眼下,使她看上去随时都会碎裂。
没有血色的嘴唇因为寒冷而轻颤着,愈发楚楚可怜。
“是,但我不知她会落水。”
芊芊眼中一片坦荡。她只教她放一盏水灯,在皇帝的必经之路上。
而后面见圣颜,诉说衷情,顺理成章地吐露心中的期盼。
昔日爱人仍对自己怀有一丝善意,谢不归自然会答应她的请求。
二人关系缓和,大觉寺之难迎刃而解。最不济,也能保住翠羽阿兄的一条性命。
水到渠成的一个计划,却没想到会败在郑兰漪落水上面。
是她自作主张,以此提高事情成功的几率?还是……有谁加害?
宫女白露搂着自家娘子,仇恨地看着芊芊,说:
“陛下,近日郑娘子总觉得身子乏力,时常头昏,岂能去水边这般危险的地方,定是戚妃有意为之,想要谋害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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