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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视若无睹地从他身后经过,走到拐角处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应倪下意识回头,陈桉走在她后面,隔了大概两米的距离。
他穿着白衬衣,下面是黑色短裤,学校里只有公益生天天穿明德的校服。
衬衫领口被洗得发白,西裤裤脚脱线。看来是买不起新的,就连板鞋的鞋边也断了。
应倪头一回觉得明德的校园里有可怜人,但莫名其妙的跟随行为也让她不满,皱着眉头问:
“干嘛跟着我?”
陈桉往前走了两步,在一个恰当位置停下,语气平和地解释:“这周我值日,负责关灯和关空调。”
应倪没有具体表明不悦的原因,但陈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的回答让应倪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她淡淡地乜了他一眼,“噢……”
陈桉笑了下,径直从她身旁经过。
应倪站在原地,觉得他笑得令人费解,路过得也一头雾水。
难道不应该质问她“你在乜什么?”,或者讨好地道“我们一起下去。”
超出意料、不可捉摸的行为让应倪心里很不得劲儿,她兀自在原地站了会儿,见陈桉即将下楼时,快步跟上:“喂——”
陈桉及时刹车,微微侧脸,“怎么?”
没怎么,但既然都叫住了,不可能不说话。
她正好手酸,低眼示意,“抱一下花。”
说完,将两束花递过去。
应倪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在男生面前更是唯我独尊,但偏偏异性都吃她的长相,因此没有哪个男同学会拒绝她的主动开口。
何况是这么一件小事。
万万没想到,陈桉冲她摇头。
没有一分犹豫。
应倪手悬在半空,表情在他的拒绝下逐渐变得凝固。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过了半秒,应倪低头拉开绕在手腕上的小包,从里面抽出两张钞票。
“给你。”
崭新的红钞夹在她指间,在阳光下折散出刺眼的光芒。眼尾上挑,神情不可一世。
陈桉依旧摇头:“我花粉过敏。“
应倪微眯起眼睛,再三打量后,觉得他在撒谎。
陈桉在她的注视下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解决办法,果然下一秒他说:“你把花放这里,我叫——”
还没说完,应倪把两束花硬塞进了他胸口。
陈桉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板直的线,看上去不是很乐意,但因为花在怀里,又不得不用双手搂住。
应倪双手抱臂,得逞地坏笑。
一束是粉玫瑰,一束是马蹄莲。空气里弥漫着花粉的味道,陈桉的视线在两束花间来回扫,最后停在开得娇艳的玫瑰上,思考再三后和她商量:“我们一人抱一束行吗?你抱玫瑰,它比较轻。”
抱两束花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生?应倪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要。”
拍照地点在学校操场的南门,离教学楼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阳光明媚,植被葱绿,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太阳底下。
绕过孔学堂,经过人工湖时,应倪停下朝前方喊:“走那么快干嘛?!”
陈桉像没听见似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应倪的脸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跺了下脚,追上去。
她直接跑到了他前面,挡住去路,“你是聋子吗?”
陈桉比她高很多,两人离得很近,他缄默了片刻,垂下眼皮看来,“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了什么?”
像是一心想尽快赶往操场,完成抱花任务,因此没有在意别的东西。
应倪问:“为什么不……”
……等我?
算了,奇奇怪怪。
应倪话停到嘴边,命令道:“走慢一点。”
陈桉的腿长,再慢应倪也跟不上,他似乎习惯了迈大步,每走十几米,应倪就要烦躁地啧一声。
最后陈桉干脆走一截,自动停下来等两秒。
拍完合照,应倪去三班找暧昧对象余柏松,走之前,指挥陈桉将花带回教室。
等她哼着歌回教室时,发现带花的不是陈桉,而是罗瓒。
再往最后一排看去,座位无人。
当时应倪想,不情不愿的,下次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多的是人乐意帮忙。
这天过后,应倪和余柏松走得越来越近,眼看要确定关系了,发现余皎皎暗恋余柏松。
应倪也没郁闷,面对面爽快地说了拜拜。
下午的课堂上,老师让大家自由分组完成接下来的期末考核。
一阵哄闹后,学习委员将分组名单交上去,老师扫了一眼后道:“你们班一共有三十六个人,分成九组,刚好每组四个人……”他抬头,环顾教室:“怎么第七组只有三个人?”
“老师,陈桉没来。”
昏昏欲睡的应倪忽然就清醒了。她趴在桌上,半抬起下巴,一边揉脖子一边看向说话的罗瓒。
老师问怎么回事,罗瓒说:“他生病了。”
老师点点头,“你跟陈桉说一声,他是第七组。”
听到这,应倪瞌睡没了,彻底清醒。
什么病?
不会是花粉过敏吧?
严不严重?
一下课,应倪往罗瓒的位置上走,想问问陈桉什么情况,可在看到他油腻的头发上沾着大块头皮屑时,瞬间打了退堂鼓。
好在第二天,陈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教室后面。
应倪的位置在第三排,她很少往后门走,但这天,往最后一排路过了好几次。
她观察到,陈桉时不时咳嗽,脖子上布满了淡红色瘢痕。
和百度上花粉过敏的症状一模一样。
应倪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像有东西卡在嗓子眼,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再次路过后门,陈桉忽然从书本里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脸上。漆黑端正的眉眼,右眼睑下方有一颗很小的黑痣,就算阳光洒在脸上,也没晕出点少年应该有的嫩气。
一板一眼的直白,带着毫不忌讳的审视。
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应倪浑身不自在。
两人都不说话,僵持几秒后,陈桉盖上笔帽,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我没事,只是感冒了。”
“…………”
应倪惊讶于他像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略显尴尬地摸着后脖颈,咕喃一句:“谁问你了自作多情……不要挡着我出去。”
陈桉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半起身拎着椅子往前挪。他本来手长脚长,桌底塞不下,胸口也抵上桌沿,整个人蜷着,脸上表情淡淡,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在意。
下一秒,就翻开了书本。
应倪努努嘴,走了。
又过了一周,她趁陈桉不在,将原本要送给余柏松的鞋塞进了他的课桌里。
之后,余光就一直黏在那双破烂的板鞋上。
暗暗观察了小半个月,怎么也等不到陈桉穿上aj。应倪迅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再之后没多久,她就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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