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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视线移回小厮身上:“你看起来十分眼生,所以即使是我们云家的下人,应该也只是在外面伺候或是进云家不久,所以有一事你肯定也不知道。”
小厮警惕地看着拂衣。
“云家的下人从不叫我郡主,而是称我为小姐或是姑娘。”拂衣满意地看着小厮再次变了脸色:“这个计谋不算聪明,但只要刘子贺坠马身亡,你们再趁机挑拨读书人,就算我们云家有证明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也无法洗清天下读书人对我们云家的怀疑。”
“甚至有可能连陛下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因为我爹是陛下从充州召回来的,而我这个郡主爵位也是陛下赏的,刘家也因此失去了一个杰出的后辈。”
听到拂衣说自己刘家杰出后辈,刘子贺从头红到了脚。
原来拂衣如此欣赏他……
“所以这不仅仅是针对云家与刘家的阴谋,也是对父皇的算计。”一直没有出声的岁庭衡开口:“幸好云郡主勇破阴谋。”
他眼中带笑,温柔地看着拂衣:“你又立了大功。”
“殿下言重,小女只是凑巧路过。”云望归开口道:“刘大人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事。”
“云尚书说得对。”岁庭衡含笑点头:“刘太公,令孙今日受了惊吓,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多谢殿下。”刘太公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小厮,再三向拂衣道谢后,才带着魂不守舍的刘子贺离开。
“太子殿下,既然微臣家中的嫌疑已经被洗清,那么微臣也告退。”云望归向岁庭衡作了一个揖,准备带拂衣离开。
“等等。”
云望归脚下一顿,回头看着拂衣拽住自己袖子的手,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殿下。”拂衣走到岁庭衡身边,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道:“殿下可还记得不久前被臣女送去京兆府的那个中年男人?”
岁庭衡手指微微一颤:“此事与他有关?”
“这个手段,与我当初把他送进京兆府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臣女没有牵连无辜之人,而他想一箭三雕。”拂衣没有注意到岁庭衡浑身僵直,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臣女怀疑,这是幕后之人对我上次所作所为的加倍回敬,只可惜臣女运气比他好。”
说完这些,拂衣退后一步:“这只是臣女的猜测,两者不一定有关系。天色已黑,臣女先告退。”
她跑回云望归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可以走了。
“殿下,臣告退。”云望归看了眼女儿,行礼告退。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理寺卿看着神情莫名的太子殿下,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荒诞的批命。
修士说云拂衣命旺紫微星,也不全然是假的。
先帝把云拂衣养在京城时,行事那么昏聩,丹药不要钱的磕,都还能好好活着。后来云拂衣离京一年,就有两位皇子叛乱,先帝也被气死了。
现在这种算无遗策的阴谋诡计,也因为云拂衣救下刘子贺不攻自破,堪称幸运万分。
这怎么不算命旺紫薇呢?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大理寺卿揉了揉额际,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怎么能有这么荒唐糊涂的想法?
岁庭衡看了眼小厮,对大理寺卿微微颔首:“把人移交给金吾卫,此案由孤亲自来审理。”
“臣领命。”见太子脸色算不得好看,大理寺卿不敢多问,恐怕此案还要涉及皇家隐私。
“殿下,天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天牢?”太子府詹事见太子面色冷硬,不敢再说话。
天牢里关押着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以及一些身份特殊的犯人,比如犯了大罪的皇室中人,或者还有用处的重犯。
里面明明关押着不少犯人,但却安静得仿佛没有活人。
岁庭衡提着灯,目光冷漠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牢房中神情麻木的犯人,脚步未停。
“岁庭衡!”最里面的牢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犯人冲到门边,他的牢门没有锁,开锁的地方被铜汁浇死,只有门边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口能够看到外面。
他把手疯狂地伸出小洞,试图抓住岁庭衡的衣袍。
看着这个在空中乱抓的手,岁庭衡停下脚步,直到这只手无力收回去,才缓缓开口:“两年不见,二叔对侄儿热情了许多。”
原本安静下去的男人,听到他开口,疯狂地撞着厚重的铜门:“放我出去!”
“全天下人都知道,二王与三王谋反不成自戕而死。”岁庭衡语气温和:“二叔气死皇祖父,侄儿能留下你的性命,已是不易,你怎么能为难我?”
“杀了我,杀了我。”男人并不想听他说了什么,把墙撞得咚咚响:“求你杀了我!”
“二叔想死,不吃不喝就能做到。”岁庭衡把灯移近,灯光照耀着男人没有指甲的手:“侄儿怎忍心杀了你。”
“如果不是你,我如何会败!”男人声音沙哑,没有牙齿的他,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当年欺辱你们父子,是我的错,但你不该恨我至此。岁徇推你落水,你都能留他一命,你为何对此对我?”
早知会有今日,他还不如像老三那样一死了之,至少不用受这种暗无天日的折磨。
“这些年欺负孤者众多,孤如何记得过来。”岁庭衡提灯的手晃了晃,几滴灯油落在男人的手上,瞬间他惨叫连连。
“对不住,侄儿手滑了。”岁庭衡想要移开灯,谁知手一滑,整盏灯都砸在了男人手上,痛得他哀嚎不止。
没了灯的照耀,整座天牢都黑暗下来。
“二叔连皇祖父连皇宫都敢硬闯,怎么还怕区区灯油?”黑暗中,岁庭衡掏出火折子,吹燃了火苗。
火苗明明灭灭,照得他的脸似乎也在黑暗中扭曲:“当年二叔派人追杀云大人一家时,笑得可比现在大声多了。”
“你在为云望归报仇?”男人不敢置信,“云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疯子!”
岁庭衡没有说话。
男人怕了,忍住痛苦解释:“我只派过两次人马,而且我的人根本没有得手。”
“没关系。”岁庭衡捡起灯,用火折子再次把它点燃:“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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