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0165【老匹夫，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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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0165【老匹夫，给脸不要脸！】

夕阳西斜。

小虫昨日便得知韩桢今晚要宴请城中三大豪绅家主，因此早早地在门上挂起了不接客的牌子。

一辆牛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青石板上的金色余晖，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实相比起马车，牛车更加平稳，舒适。

所以，绝大多数人出行，都会选择牛车，而非马车。

牛车稳稳停在卓楼门前，青色的麻布门帘被掀开，一名老儒走下车。

此人，正是王家的家主，王重开。

王家祖上乃是大名鼎鼎的七宗五姓之一，太原王氏。

唐末乱世，黄巢对世家门阀挥舞起了屠刀，太原王氏其中一个分支避难居于青州益都，遂定居于此。

一进门，小虫便立刻迎上来，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未当场叙旧。

“下……下官在！”

闻言，刘锜立刻放下手中筷子，拱手道：“见过苏员外。”

看着酒桌上王重开死不瞑目的头颅，两人只感觉手脚冰凉，头皮一阵发麻！

“小虫！”

嘶！

两人一唱一和，却把麻彦民与苏文怀吓得够呛。

浓郁的血腥味，在包房中弥漫，麻彦民与苏文怀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县长先请！”

古人信奉面相，讲究相由心生。

不是因为韩桢直呼宋徽宗的名讳，而后他话中表达的意思。

“我王家深受皇恩，岂会屈身于贼……”

果真是鸿门宴！

赵霆咕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

下一刻，一股鲜血从无头尸体的颈部喷涌而出，飞溅在众人身上。

宋时的风尚便是如此，如果装修的富丽堂皇，反而会被客人嫌弃俗气。

“末将遵命！”

他对赵宋本就心存怨气，本想多观望观望，作壁上观。

苏文怀和麻彦民顿时大骇，正要拦住他，却见王重开又将矛头对准他二人，怒斥道：“还有你二人，贪生怕死，助纣为虐，枉读这么多年圣贤书，老夫羞于你等为伍！”

韩桢不急不缓道：“千乘县知县，谢鼎！”

两人顿时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待，脚步匆匆地出了包房。

“复阳兄为何不进去？”麻彦民问道。

“书存兄，德氓兄。”

别看王家、苏家这些年名声不显，似乎没落了。可若没有金人南下，再过几十年，定然又会出现王曾、苏德祥这样的扛鼎人物，带领家族继续辉煌下去。

只见一身步人甲的刘锜，大步踏进包房，身上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重开依旧没有表态。

布置好酒菜，为每人斟上一杯酒后，小虫领着酒博士出了包房，同时将门关上。

韩桢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王家善后之事，便交予你了。”

交代完，韩桢又转头看向麻彦民两人，略显歉意道：“让两位员外受惊了，见谅！”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随后重重砸落在酒桌之上。

话音刚落，就见麻彦民起身道：“老拙愿助县长一臂之力。”

苏文怀忍不住劝道：“复阳兄，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中族人着想啊。眼下内忧外患，官家也不似人君，宠幸奸佞……”

韩桢摆摆手：“罢了，一些余孽，掀不起甚么风浪，往后再说罢！”

韩桢下令道：“通知刘锜，王家上下，一个不留！”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三人心中一凛。

“那吾等就先告辞了！”

苏文怀笑着寒暄道：“呵呵，复阳兄。”

一杯酒下肚，气氛稍稍好了些。

韩桢下令道：“敢炽反贼余党藏匿在这三家之中，命你调兵三百，前去平叛，若有阻拦，杀无赦！”

反贼杀起人来，是真狠啊！

刘锜立刻起身应道。

至于罪责，一股脑推到敢炽军身上便是。

“禀县长，王家一百三十余口，尽数伏诛！”

重新坐下后，韩桢夹了一筷子灼羊肉塞入口中，根本不管王、苏二人。

“哦？”

在小虫的带领下，一行人径直上到三楼，进入一个包房之中。

王重开双目赤红，指着韩桢一顿大骂。

刘锜根本不给他们三人反应的时间，大步踏出房门。

“共饮！”

闻言，韩桢也不推辞，率先迈步走进酒楼。

房门立刻被推开，小虫问道：“韩二哥有何吩咐？”

“你这反贼，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思报效国家。”

韩桢唤了一声。

真要论起来，他们三家的名望只限于青州之地，可富阳谢家却是实打实的门生遍天下，整个大宋的士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家……灭了？

尽管方才已经得知了结局，可此刻听到刘锜亲口说出，麻彦民两人依旧忍不住心神震荡。

赵宋不杀士大夫，我韩桢杀！

韩桢自顾自地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平淡道：“从卓楼到城门调兵，再到你们三家，差不多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王重开拱手问候一句。

直到这个时候，苏文怀与麻彦民两人才回过神。

这倒不是胡诌，而是有一定的依据，一个人会伴随他的境遇、历经、心情的转变，在相貌和气质上反映出来。

韩桢轻声吐出两个字，撩起赵霆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手刀上的血迹，随后重新插回腰间。

王重开顿时面色大变。

麻彦民与苏文怀齐齐转过头，朝着门外看去。

端起酒杯，韩桢朗声道：“三位员外俱都是益都郡德高望重的大贤，韩桢敬三位一杯。”

千年世家的底蕴，到底是深厚，短暂的蛰伏之后，很快便培养出了一个王曾。

只见街道尽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架马而来，身后一左一右还跟着两骑。

韩桢嗤笑一声：“老匹夫，给脸不要脸。请你等来，是想少杀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既然一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待出了卓楼，一阵晚风迎面吹来。

而且相比于三苏，苏文怀祖上这一脉要混的更好一些，苏禹珪曾任后汉宰相，其子苏德祥也于北宋太祖建隆四年高中状元。

苏文怀又问道：“你父亲身体还好罢？”

因常年在战阵厮杀，武人年老之后本就多病，加上这些年童贯一直处处打压，导致刘仲武心思郁积，去岁生了一场大病，虽保住了性命，可身子骨却一天比一天差。

王重开三人不敢托大，赶忙举起酒杯，口中自谦道：“县长抬举了，老拙虚度了几十载光阴，当不得大贤之称。”

闻言，苏文怀点了点头。

嘉佑八年，王曾名列第一，与吕夷简、曹玮得以配享宋仁宗庙庭。

这摆明就是在警告他们，莫要起小心思。

苏文怀正要开口，却见韩桢冷冷瞥了他一眼。

酒宴过半，韩桢放下筷子，收敛笑意。

富阳谢家也投了贼？

不过王重开心中也有所依仗，青州数万读书人，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王重开刚刚站定，小虫便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王员外，快且请进！”

别说，小虫请来的这个厨子，手艺确实没话说，尤其是那一道灼羊肉，外酥里嫩，肥而不腻，他这个不喜欢吃烧烤的人，都吃了不少。

否则的话，指不定哪天敢炽反贼就会藏匿在他们家中。

见三人默不作声，韩桢心头冷笑一声，大喝道：“刘锜！”

“住口！”

麻彦民与王重开虽面色不变，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酒过三巡，麻彦民瞥了眼刘锜，出声询问道：“这位小郎君器宇轩昂，莫不是县长胞弟？”

酒也请了，好话也说了，还不识抬举，那就莫要怪他了。

紧接着，他又指向赵霆：“赵霆，你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竟毫无文人气节，公然投贼，与反贼狼狈为奸，坑壑一气。”

不过自唐至今，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出了五服。

叔父见他天资聪慧，便用心培养，咸平五年，王曾连中三元，以状元郎的身份官拜济州通判，后又拜参知政事，以计智逐权臣丁谓，两度拜相，死后谥号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