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中国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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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老奴本人都面临危险！要不是周围一众巴牙嘞兵拼死保护，老奴都可能挨了炮子！可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一次老奴已经在劫难逃！

此时从城上看去，在老奴所处的战场中央巴牙嘞方阵中，那杆原本高耸入云，代表着老奴无上威严的金龙大纛，都已经被打倒了！倒地不见！

包括立在大纛下的老奴都已经受伤了——老奴被打中了！

要说老奴也是倒霉，他本来为了督战才移至阵前的，却万万没想到明军的火炮能打这么远！还仿佛通晓人意似的，特意光顾了他！所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报应最多只会迟到，却从不会忘记！原本只是在宁远大战中被打的负伤而逃的老奴，今天提前享受了这个待遇。

好比在刚才首轮炮击的时候，虽然众多炮子在老奴身边呼呼乱飞，不过在周围的巴牙嘞兵人员齐整，拼死保护之下，老奴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受伤。

不过在紧随而来的第二轮炮击中，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喽……

虽然在第二轮炮击中，剩下的巴牙嘞兵看见他们的大汗再次面临危险，他们依然都是拼死护卫——用身体抵挡呼啸而来的炮子！可问题是那能挡得住吗？

所以在这第二轮接踵而至的炮击中，虽然那些巴牙嘞兵都有拼死护卫的心，却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老奴终于没能躲过！老奴终于被一炮狠狠打中！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有了那些忠心耿耿的巴牙嘞兵用身体阻挡，这枚炮弹的方向稍稍偏了一点。

最后险之又险的只差了一步的距离，没能直接打中老奴，而是擦了一下他胯下那匹御马的马屁股！老奴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就算这样，老奴躲过一劫，他胯下这匹平时非常驯服的御马受此重击后，马屁股上直接被带走二斤肉后，瞬间就发狂了！

只见这匹御马唏溜溜一声暴叫后，就双蹄腾空，调转马头拼命朝后方奔窜而去！只是这一窜不要紧，这匹御马受惊之下，都把老奴的身子给直接颠向了半空！

原本骑得稳如泰山的老奴，瞬间只剩下一条腿还插在马镫上！甚至一个驾驭不好以至落马的话，都有被惊马踩死的危险！

好一个老奴！不得不说他这个为战而生的人物，一生都在战场上度过的枭雄人物，骑射功夫确实了得！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老奴却临危不乱，而是一边双手紧握缰绳，一边身子迅速往下一沉，使出一招千斤坠之后，这才重新骑稳在马身上，险之又险的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不过就算这样，老奴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伤了。就算他反应快，刚才有一会他只有一条腿插在马镫里，其他大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还被坐骑拖着狂奔……

所以就算老奴反应迅速，还是难逃受伤的下场！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所谓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而老奴则是单腿骑惊马！以致于大腿肌肉被严重拉伤！都瞬间充血肿大了一圈啊！

并且那种钻心的疼痛，痛入骨髓的那种疼痛，让老奴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大片冷汗啊！并且和老奴身体负伤相比，更为不妙的是，随着这匹御马受惊乱窜乱跳，老奴已经无法控制其行动方向了！受了万炮齐鸣的惊吓，这匹御马吓得直接往女真人的后方狂窜而去了！

所以尽管意识到不妙，老奴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匹御马狂暴向后奔窜！狼狈奔窜！

而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在周围一干巴牙嘞兵的众目睽睽之下，在更远处的女真精骑众目睽睽之下，在城上的明军和更远处的数万后金军众目睽睽之下……

女真人的不败神话！无敌军神！天命之人！堪比完颜阿骨打的一代大帝！被尊为奉天覆育列国英明汗的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于沈阳城下狼狈逃窜！并且还是受伤逃窜！

甚至此事太过重大，不仅是辽事以来开天辟地头一遭，就连老奴这漫长的征战岁月中都从来没遇到过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所以影响之深远……

以致于战后的《满文老档》中做了这样的专门记载——帝自二十五岁征伐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惟沈阳城下负伤而归！可见此事的影响之大了！

甚至看见老奴遭此不测，逃往后方生死不知，只看见地上一路淌血之后，他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掌旗亲军，包括那些巴牙嘞兵当然要跟着一起跑了……要随行护驾啊！

可是在这种混乱中，他们在一起行动中还能保持应有的次序么？所以很快护驾就变成了一片混乱！变成了争相踩踏！挤压！

并且他们这一跑不要紧，那杆沉重无比的金龙大纛是能随便移动的吗？再加上掌旗亲军中也有多人被打死……

所以下一刻，随着他们一跑，那杆原本在战场上高高耸立一眼就能看到，起到稳定军心作用的金龙大纛，就步了老奴的后尘——轰然一声倒落尘埃！

可是这一倒不要紧！却意味着整个战场的转折点来临了！意味着女真人的士气崩溃！

因为整个战场太大了，金龙大纛为什么倒了，老奴身边的巴牙嘞兵还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其他后金军不知道啊……

甚至对于其他后金军来说，包括后方还未出战的三万后金军来说，那就更不清楚了！他们只看见整个巴牙嘞兵方阵都往后方逃了！甚至连往日决不允许出现状况的金龙大纛都倒了！

甚至这个巴牙嘞兵方阵还叫逃的一个狼狈啊……各种混乱！各种踩踏！而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说……他们的大汗败了么？甚至是被明军打死了？遭遇了不测？

甚至和刚才的大炮发威相比，他们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因为他们的大汗是谁？那是他们女真人的不败神话！一代战神！活着的传奇！堪比完颜阿骨打的传奇大帝！可是现在呢？就这样生死不知了？甚至都很可能被打死了？被明军打死在了沈阳城下？不然往日最精锐的巴牙嘞兵不可能那么乱的！

而如果说老奴的目标还太小，他的死活那些后金军还不清楚，可是那杆高耸入云，作为战场风向标的金龙大纛，在战场上可是再明显不过的。

要知道在这种十几万人参与的大战里，战场疆域宽达数里，信息传播不便，所以如何判断战场形势？如何判断已方形势？靠的就是这种作为战场风向标的金龙大纛！

并且以老奴的人格伟力，以他的号召力，这杆金龙大纛只要不倒，只要竖在那里！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后金军被明军打得节节败退，甚至都被明军杀到眼皮子底下了，后金军依然不会乱！

因为只要那杆金龙大纛竖立在那里，代表的就是战场上的信心！代表的就是定心丸！

可是现在呢？连金龙大纛都被打倒了？连如此重要，决不能倒下的金龙大纛都被打倒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所以……这是天塌了么？我大金终于败了么？

（一般来说在这种信息传动不便的战场上，一方的帅旗倒地，就意味着一方已经战败出局！而现在的后金军，也终于品尝到了这一苦果）

并且失败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此时在偌大的战场上，见到这样不敢置信的一幕，不仅是老奴附近的五个后金骑兵方阵，就连那些都已经挺进到沈阳城下的后金步兵们，全都看傻了呀！

要知道明金交战三年以来，在那么多场大战中，一直只有他们后金军斩将夺旗的份！甚至在历次大战中，被他们砍断的十几杆明军帅旗、总兵大旗，都被他们作为战利品收藏着呢！

而反观他们，却从来没有任何一杆大金的重要旗帜被砍倒的！一杆都没有！更不用说还是代表无上威严的金龙大纛了！

可是现在呢？就是瞪瞎了他们的眼也找不到啊！所以……这是终于败了么？辽东开战三年以来，凡三十四战皆捷，所向无敌的他们，终于败了么？败在了这区区沈阳城下？

而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军的第三轮炮击又是呼啸而至！

随着又一轮的炮弹洗地，后金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塌……连金龙大纛都倒了，大汗多半也死了，明军又是这么厉害，继续战斗还有意义么？

所以后金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塌！终于变成了一场大失败——兵败如山倒！

这些原本士气高昂，坚信在他们无敌军神的带领下，一定能够拿下沈阳城的后金军们。

包括那些都已经和城上明军交上了火，并在遭到了我军三眼铳的猛烈打击下，依然士气高昂，死战不退，坚信能取得最终胜利的后金军们，信念终于崩溃！纷纷转身逃跑了！甚至说出来连他们都不信——以往这些勇武过人的后金军，此刻却是连回头望一眼沈阳城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开始逃跑！他们露出了后背开始逃跑！兵败如山倒！

尽管这些女真人在出征前，士气是那么的高昂，信念是那么的坚定——坚信这不过是在他们所向无敌的天命汗带领下，又一场司空见惯的胜利罢了……

就像之前轻取明军诸多重镇……清河、抚顺、开原、铁岭那样，毫不稀奇。

可是现在呢？居然就来了个惊天大转折？甚至连他们这样勇武过人的女真勇士，连死都不怕的女真勇士，居然还会转身逃跑的？把后背对向了敌人？

甚至这多达上万人的后金军一起逃跑！大逃跑！大溃败！还直接影响了后面没参战的后金主力！

本来这些后金主力看见金龙大纛倒了，都是如同失魂落魄一般！没了主心骨，又被乱兵一冲，那还能站的住脚么？

都跟着不由自主的一起溃败了！甚至还是越跑越快的那种，生怕背后的明军追杀上来！而这就叫做——兵败如山倒！

“败了败了！女真人败了！”

这时城上正手持三眼铳拼命开火的上万明军，忽然就发现，不仅那几个遭到炮子洗地的后金骑兵方阵，开始转身逃跑！

包括城下那些刚才还在疯狂攻城的后金军，都开始转身逃跑！

甚至连更远处的后金主力，都加入了全面逃跑之中！而那种混乱场面……几万人的各种互相踩踏！各种丢盔弃甲！各种鬼哭狼嚎！所以这就是——后金军全线溃败！

所以说军心真的很重要！所以说军心士气真的很重要！随着金龙大纛的倒下，随着他们的不败军神生死不知，这些女真人终于顶不住了！终于开始争相逃跑！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这就叫做兵败如山倒！

“哈哈，我们终于打败了鸟八旗！杜太师！刘大刀你们看见了吗？我们终于打败了鸟八旗！”

而在城头上见了这一幕的贺世贤，在惊讶之余，激动之余，接着却都是激动的哈哈大笑起来——大笑出声！

“胜了！胜了！我们终于胜了！”

“我们终于打败了肆虐辽东的鸟八旗！”

值此幸福时刻，见了此种难得一见的奇景之后，城上明军一片欢腾！无数明军欢呼雀跃！

并且幸福是可以传染的！随着获胜的消息传开，城内十几万忧心忡忡等待宣判自身命运的老百姓们，得知了胜利的消息后，那是欢呼声、呐喊声、鞭炮齐鸣声……那都响成了一片！

之前人人自危的沈阳城，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而在这一片欢腾，万众齐开颜的欢庆时刻，包括那位上城后只露了一面，随后就躲进了角楼里观战的许监军许大人。

在亲眼目睹了如此大捷，亲眼目睹了纵横辽东，所向无敌的女真人居然也有这种狼狈时刻……各种狼狈逃窜！各种死尸遍地！各种兵器满地乱扔！各种旌旗被踩的一片狼藉的乱象后……

这位平时非常注重仪表，连颌下三寸短髯都打理的一丝不乱的监军大人，此刻都是激动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那是一蹦三尺高！状似疯魔！什么仪态都不要了——喜形于色！

甚至这位监军大人激动之下，都当场诗兴大发，开始吟诵起来……

只听他激动无比的道：“自老奴兴兵，辽左发难以来，辽东各城望风崩溃！然三年来贼始一挫，乃知中国有人矣！”

“说得好！”

听见他说出如此提气的话，周围一干武将都是大声叫好的！

老实说之前对于这位胆小如鼠，光看见后金军都能被当场吓尿的监军大人，他们是很看不起的。

可是现在听见说出这么提气的话，都感官变好了很多呀……就算胆小如鼠，这位说的话带劲啊！

包括站在不远处的高耀晋，听了后都是感同身受的，甚至眼中已经忍不住有热泪涌动……是啊，自从老奴作乱，辽左发难以来，辽东这片清净大地已经蒙尘多久了？又承受了多少苦难？

并且遥望这三年以来，又有多少辽东重城毁于一旦！又有多少忠臣良将战死沙场！又有多少辽东百姓惨遭屠戳……百万辽东军民的鲜血，成就了老奴赫赫武功！

可是现在呢？在这白日滔滔的沈阳城下，在这十几万大军殊死决战的沈阳城下，在这事关国运之战的沈阳城下，我军终于一战告捷！一战败老奴！一战惊天下！

中华扬眉，就在此时——左右国运的沈阳之战，我军终于大获全胜！乃知中国有人矣！

附《新明史》曰：自建州叛乱，边庭多事以来，我军一直百无一胜！然沈阳之战一雪前耻！以我军大获全胜而告终！三年来贼始一挫！幸甚至哉，书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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