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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副局级干部的结果终于出来了,登载在《东州日报》上,没有我的名字。早晨,我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失望地坐在办公桌前抽闷烟。
小唐手里拿着《东州日报》气哼哼地推开门就抱打不平,“太不公平了,雷处长考得那么好,竟然榜上无名。”
老杜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直烟,安慰道:“老弟,想开点,这次招聘原本就不是为你准备的,人家胡部长别看叫胡进,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糊涂,我听说他女婿才二十七岁,是团省委的一名小干事,楞是把清江大学校团委书记给顶了,招聘为团市委副书记了。”
小唐吃惊地说:“是吗?那这种招聘还有什么意义呀?”
我正在抽闷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朱达仁打来的。
“老弟,闹心了吧?”
“无所谓。”我情绪低落地说。
“刚才,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刘处长到我这办事,我向他打听了你的情况,你的面试成绩与第二名只差0.01分。我跟刘处长说,面试成绩差0.01分,那不是笑话嘛。这就是要把你拿下来。刘处长说第二名的根子很硬,有二十多个省市领导打电话写条子让关照。”朱达仁的语气既惋惜又无奈。
“大哥,这次就当作一次学习吧。创建全国卫生城到了攻坚阶段,下一段咱们都得忙起来。还是想点正事吧。”我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我知道招聘背后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不是圈里人是无论如何也踹度不明白的。
“我估计向全国卫生检查团的汇报材料一定又落在你的身上。”朱达仁体会出了我的心情,附和着说。
“可能吧。”
又闲聊了几句,朱达仁才挂断电话。我轻轻放下电话,紧锁双眉,一股无名的惆怅油然而生。应该说结果是我早就料到的,但人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回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政治不过是少数人玩弄的阴谋。然而,一个人一旦有了高飞的冲动,就绝不能忍受在地上爬行。我为失败而痛苦。
傍晚,我下班一进家门,父亲来了,杨娜正在做饭。
“爸,你怎么来了?”我明知故问。
“看了《东州日报》,招聘结果揭晓了,没有你,我怕你小子上火,来看看你。”父亲开门见山地说。
“爸,儿子哪能那么没出息。”我故作无所谓地说。
我陪父亲坐在沙发上,随手递给父亲一支烟,又给他点上火。父亲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两撮寿眉,也有些许白了,清瘦的脸上布满皱纹,只有那双眼睛炯炯放光,充满诲人不倦的神韵。
“昨天晚上,我跟胡部长通了电话,”父亲深吸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我跟他说今晚领你去见见他,他还算客气,说欢迎我们去串门。”
胡进曾经是父亲的老同事,那时父亲在中学当校长,胡进是教语文的老师。胡进由于在教学上表现突出被评为全国模范班主任,一个偶然的机会,升上了区教委副主任,后来又一步一步地升任区长、区委书记,直到今天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实际上,胡进当组织部长时间并不长,全市招聘副局级年轻干部也是他的三把火之一。但是,父亲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不懈于巴结权贵,所以胡进离开学校后,两个人多年没有来往了,不过,为了我的前途,父亲竟然舍了一回脸。
我自己也点上一支烟,一副看透了的表情说,“爸,没用的,我不愿意让您为我舍着脸去求人。”
“雷默啊,”父亲深沉地说,“人这一生不容易呀,你这次成绩不错,起码纳入了组织部的视野,见见胡部长也没什么坏处,他要是识才的话,一定会重视你的,我看咱们现在就走。”父亲说着把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内,站起身来。
“爸,你还没吃饭呢,再说,外面已经下小雨了。”我也站起身阻止道。
“不怕,走吧。”父亲执意地说。
“爸,饭菜都做好了,吃了饭再去吧。”杨娜连忙从厨房出来劝道。
“杨娜啊,胡进不是当中学老师那会儿了,现在是大人物了,堵着他可不容易,走吧,雷默。”父亲说着就往外走。
“爸,你带上雨衣。”杨娜连忙取下挂在门后头的雨衣递给我。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和父亲穿上雨衣,骑上自行车消失在细雨中。路上,我望着雨中父亲年迈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我是多么想为父亲争口气呀,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得仿佛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针,不是雨浇在身上,而是针扎在心上。
我们骑到一个小卖店前,父亲停了下来说:“雷默啊,前面那个院子就是胡部长家了,咱俩不能空手,他喜欢抽烟,我给他买两条烟。”
“爸,我来吧。”我一边掏钱一边说。
父亲一边说用不着,一边敲了敲小卖店的窗户,小卖店的窗户拉开了。
父亲买了两条红塔山,让小卖店里的胖女人用塑料袋包好,然后跨上自行车向七月花园骑去。七月花园是市委组织部的干部宿舍。
胡进住的楼档次高,环境好。进院后,我们放好自行车,父亲按了防盗门铃。
一个女人问:“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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