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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东侧,城镇丧葬会办公处。
早就下班了,这位工作人员被临时喊过来,显然极为不乐意,瞥了章片裘眼,见是个大清国人,更窝火了。
“奴隶尸体?”他闷声皱眉问道。
“大清国人。”谢寻忙纠正道。
“那不就是奴隶?”工作人员挥了挥手:“没在这。”
“现在……这边不是早就废除了奴隶制吗?”谢寻怕又跑了个空,上前一步塞了钱:“麻烦指个路。”
工作人员打开袋子看了眼,眉眼漫上笑容,这两猪猡真有钱,他想。
扭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章片裘。
黑压压的,帽檐下的那双黑眸底下像有怒火,被黑岩石压着,让这工作人员不由得惧怕了起来,他看了看手中的英镑,忙说道:“大清国尸体划到奴隶,这是上头新下来的文件,呃,今天大雪,奴隶的尸体应该在北边的郊区,那边可以火葬。”
丧葬是很严格的,只有贵族才能通过葬在教堂周围的墓地,而对于当时的基督教徒而言,火葬是无法上天堂的,所以并没有推广,但对于犯罪分子、流浪汉或即将到来的大批大清国奴隶,死亡后总不能占据郊区的地去埋葬,火葬就更为便利,也不占地。
“我们国家的人,怎么按奴隶的人头来管理呢?”谢寻嘟囔着。
“《北京条约》,前不久签的,允许他们将大清国人作为奴隶进行贩卖。”章片裘道。
纸质的条约落到现实是数十万平民远离国土,以惨绝人寰毫无尊严的方式被奴役过来,并客死他乡。
往北走,一路再无言。
天黑了,大雪倒停了,远远地,总觉得有个人跟在后头,章片裘并不驻足,只回头看了眼,看不清。
若是温默,她的眼睛利得很,这种距离肯定看得清楚,章片裘心想,眼前浮现出早上大雪里,远远的,他还只看到一抹红色,温默便认出了他的那清脆一声:嘿,章片裘!
吸了口气,不去想。
又回头看了看,从那人骑马的矫健身姿判断,或许是许师傅。
章片裘没有判断错,跟在后头正是许师傅,只是他怕会惹人注目,不敢上前暴露。
“温行鹤……是温行鹤下的手吗?”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刚刚冒出,章片裘再一次闭眼,不去想。
不会是温默,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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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到温默的尸体。
整个伦敦能被堆在郊区的尸体并不多,只有四十几具,多以流浪汉或罪犯为主,其中八具拖着长辫子。
八具尸体,有两人脑部中弹,一人脖子中弹,余下五人也被打中腹部或擦过腿部。
通过现场尸体判断,除了三个被一枪撂倒的,其他几人都经历了激烈的近距离搏杀。
章片裘弯腰摸了摸,几人肋骨均断,一人脖颈处发黑一圈,看起来像是被勒死的,对方下手极狠,勒死后应该还补了刀,胸部还被攮了三刀。
“死得真惨啊。”工作人员抓起辫子往后扯了扯,啧啧道:“被包围了,这一看就是这几个人被黑帮包围了。”
这么猛的战斗力,别说不像个女人了,的确像是被包围了。
虽说女人的身躯很好辨认,但章片裘依旧将尸体一一扒拉了好几遍,确实没看到温默。
“有没有其他地方还有尸体?”章片裘并没有松口气,依旧用那双极黑极黑的双眸看向工作人员,甩了甩手上黏答答的附着物。
“没了。”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再想想。”谢寻递过去英镑。
见了钱,工作人员脸上浮现出笑容,看余光瞥见章片裘那双双眸,那压制着的盛怒和悲愤让他忙收了笑,仔细回想后摇了摇道:“平时如果尸体多,会运到别的地方去处理,但今天下大雪,路不好走,没有。”
“有没有见到穿着红色长袍,或青色袄子的女人。”章片裘补充道:“年轻的东方女人,黄皮肤、黑头发。”
“那就更不可能了。”工作人员一脚踩到了如死狗般堆砌的尸体上:“如果是年轻的女人尸体,而且还是东方女人的,那帮大学的医学院求之不得,早就抢走了。”
章片裘动了动唇,只觉得憋闷的气刚刚放下了些,这会儿又涌了上来,带着血腥气,他吐了口痰。
痰里有血。
也不知是咬牙咬得出了血,还是憋出来的。
弯腰,将手在尸体衣服上蹭了蹭后,从兜里掏出烟,点着了后深深吸了口气,继续看着那工作人员。
“真的,大清国女性的尸体,比活人金贵多了,各个大学都抢呢,研究和教学都需要的。”工作人员被章片裘盯得发毛,忙解释着。
现在是欧洲的1861年,与大清国对死亡还觉得晦气的同时期,这个时候的欧洲大学已经如同雨后春笋,不仅只有贵族能接受教育,还有大批为工农阶级建设的学校涌出,其中医学院伴随着战争,更是蒸蒸日上。
这的确是各大学争夺的资源,更何况是如今极其罕见的亚洲年轻女性的尸体。
烟,从章片裘的胸腔里吐了出来,抖着散开。
真冷啊。
伦敦的雪怎么会这么冷。
“妈的。”章片裘骂了句,脑子呜呜呜地叫,像风灌了进去,转过头,目光有些呆滞又惶恐看着尸体,脑子里浮现出好几个名字。
“你们的人,一般和哪家医学院合作密切?”章片裘问道。
这种抢尸体的事,往往医学院会和运尸人私下有所合作,多塞点钱,拉过去。
“爱丁堡医学院。”工作人员回答很肯定。
“爱丁堡医学院……”谢寻擦了擦脸上的泪,无助地看向了章片裘,显然,据他所知,连礼扎家族和他们都没有联系。
“黄宽。”章片裘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黄宽,是历史上留名的中国留洋学医第一人,毕业于欧洲大学的第一位中国人,是爱丁堡医学院的博士,也是中国海关医务处的第一位中国医生,曾经还是李鸿章的私人医生。
历史上寥寥几笔都能知道,这是个极为伟大和仁慈的医者,若要他帮忙打听,会帮的。
只是……
“这个时候,他回到了香港。”章片裘猛地吸了口烟,烟再一次从胸腔呼出,抖啊抖着散开。
悲伤激烈地来,但必须尽快压下。
“看下手指缝里,有没有红色的织物组织。”章片裘开始翻开尸体的手指头,看看有没有残留的红色织物。
“这么惨烈,他们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或许不是温姑娘。”谢寻飞速地擦掉落下的泪,吸了吸鼻子:“或者,温行鹤派了人护着,这一个人打八个,不太可能。”
章片裘没言语,只是低头翻找着。
正翻找着,身后传来了低沉且悲痛欲绝的声音:“真的是温默。”
扭头看去,见说话者戴着厚厚的帽子,面部也用布蒙住,一双锐眼满是苍凉,是那个远远地跟在后头的人,许师傅。
他弯腰捏了捏几具尸体骨折的位置:“这是我教她的拳法,位置都对,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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