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十章 青山朝别暮还见,青青陌上桑,陆观澜,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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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犹豫了一下后才答道:“??跑采访。”

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发现什么,但最终仍只是问道:“刚结束?”

我点头。

他回身朝那几个人点了点头:“先走一步。”便独自一人走向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几个人非常诧异地看着我,看得出来只是囿于礼貌才没有交头接耳,秦衫立在原地,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

我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笑了笑。

龙斐陌已经走到了我面前,看我仍然站着不动,蹙起眉,微微不耐地道:“忙了一个下午,还不够累?”他的眼光,又向我扫了过来。

我咬了咬唇,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车厢里非常安静,他开着车,一言不发。

我又咬了咬唇,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问一句:“你去医院??”

他没等我说完,看也不看我,简洁地道:“员工生病。”

“噢。”我垂下头,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索性也安静地看着窗外,同样一言不发。

突然间,我的手机铃声大作,我接起来刚听了几句,不由得心急如焚:“我立刻到!”我急急拍龙斐陌的椅背,提高了嗓门,“快!疗养院!”

车掉头,急驰而去。

到了目的地,没顾得上跟龙斐陌说一个字,我便一路狂奔。

那间病房的门紧紧地闭着,寂静的走廊里,只听到我的脚步声,还有重重的喘息声。我慢慢停下脚步,有些发怔地站在那儿。仿佛过了几秒,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我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桑筱,你最好找个地方坐下。”

我恍若未闻。

他一把将我拽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不看他,我看着地面,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我只觉得全身冰冷。几乎是同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医生走了出来,他看到龙斐陌,叫了一声:“龙先生。”

我认出他是这家疗养院的院长。只见他看着我,轻轻地、带有歉意地说:“严重的心脑血管并发症,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他顿了顿,“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在安姨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试图挤出一丝笑容,气息微弱地道:“桑筱。”

我也朝她勉强挤出笑容:“安姨。”

她看向我身后:“你也来啦。”她朝龙斐陌笑,“谢谢你跟桑筱来看我,她脾气太倔,不知道通融,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担待她。”

她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后轻叹一声:“桑筱,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已经嫁人了,凡事就要考虑得周全一点儿,多替别人考虑考虑,好好过日子,”她咳了几声,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可惜,安姨恐怕是看不到了??”

我强忍泪水,打断了她的话:“您胡说什么,我过阵子安顿好了,还要接您回去住呢,”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你还说过??以后??要帮我??”

她安详地道:“桑筱,我等不到那天了,”她示意我跟龙斐陌走近,然后,看着我们俩,微微一笑,“能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她充满眷恋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极其微弱地道:“要是??要是??”她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缓缓地说,“??也会??很高兴??”

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我呆呆地抱膝坐在窗台前。

安姨的丧礼过后,我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我的脚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雕花盒子,是安姨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我没有勇气打开它,我只是怔怔地看着。

我永远没有办法接受,上个星期还好好的她,现在已经与我天人永隔。

忙忙碌碌的她,温言软语的她,细心宽慰我的她,没有了,消失了,永远都不见了。

一个人影走近:“桑筱。”我闻到一阵鸡汤的味道。

我不理不睬。

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窗前直接拽了下来:“把汤喝掉!”

我任由他抓着我,倔强地垂着头不吭声,他伸出手,重重捏住我的下巴,随即,一个汤勺出现在我眼前。

他面无表情地就要将盛满鸡汤的汤勺往我嘴里灌。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拼命挣扎,疯狂推挡,借由眼前的一切发泄心头所有的愤懑和悲伤。

他任由我挣扎,半晌之后,突然冷冷地道:“这算什么?”他“当啷”一声将汤勺远远抛开,“人死不能复生,她活的时候你尚且不能顾她周全,现在这样又有什么用?做给谁看?”

我颓然低头,一阵木然。

他总是能轻易地踩到我的软肋。

是,他说得对,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已经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再怎样,还能有什么用?!

很久很久没有一丝动静。

我仍旧固执地坐着,一动不动。又过了很久,他淡淡地道:“想哭就不要憋着。”几乎是同时,他伸出手来,轻轻抱住我。

黑暗中,我静静看着他深幽的眼睛。我还是没有哭,我只是一件一件地讲给他听。

“三岁那年,安姨来到我家,六岁那年,我半夜发高烧,咳个不停,家里人都睡下了,爸爸不在家,妈妈出去打牌,是她大台风夜背着我去看病,路上她告诉我,实在难受就咳到她身上,病就可以传给她,这是她们家乡的风俗??

“九岁那年,友铂弄丢了爸爸最喜欢的一枚田黄冻印章,他很害怕,央我顶下来,爸爸气急了,拿那种很粗的藤条一鞭一鞭打我,是安姨用手臂护住了我,打到后来,爸爸还是很生气,随手丢了一个水晶烟灰缸过来,砸到了安姨头上,砸得她头破血流,可是,她一声都不吭。

“十五岁那年,我跟桑瞳一起去学国画,后来桑瞳不学了,家里人也不让我再学,安姨很生气,她暗中骂我,骂我脾气太犟,不肯低头不肯辩,可她后来又说,这样也好,做人不能软骨头,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欢我们家??

“再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突然就看不到她了??”

龙斐陌一直安静地、耐心地听着。

我的眼光,落到了脚旁的那个小盒子上:“我曾经想过,我要拼命赚钱,总有一天,我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把她从疗养院接出来,请专人服侍她,照顾她,”我抱起那个盒子,轻轻放在膝上,“可是,我上辈子没好好积福,连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个小盒子,不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条手臂依然轻轻环着我。

龙斐陌的脸与我的几乎近在咫尺,他注视着我:“十五岁那年,我爸爸去世,十六岁那年,我妈妈也病逝了,我跟斐阁没有回国,按爸爸生前的意愿继续留在美国念书。”他侧了侧头,神情很是平和,“十年很长,却也很短,还记得那年,纽约的冬天真冷,地上满是厚厚的雪,我带着发高烧的斐阁冒雪穿过唐人街去看病。那么多年,一转眼似乎也就过来了。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他顿了片刻,转过头去看窗外,淡淡地道,“若当真论起挫折伤痛,桑筱,你的只怕还远远不够格。”

我抬头看他,他也回眸看我。他依旧神色清冷,言语简洁甚至冷漠,可是我明白,这或许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

在安姨落葬前后,我一直恍惚着,从丧礼安排,到琐碎细节,乃至挑选墓地,完全是他一手操办。

正是他,给安姨挑选了一块儿虽然小巧但依山傍水的最后憩息地。

我迟疑了片刻,伸出手去轻轻触摸了一下他的背,低低而感激地道:“谢谢。”

夜深人静,我轻轻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封信、一张存折,还有一张照片。信上是我熟悉的、略带歪歪扭扭的字迹:

“桑筱,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这些钱是我存下来的,虽然少,但是我的一片心意,留给你以后的孩子作见面礼,那张照片,你好好保存着,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越到后面字迹越模糊不清难以辨认,我放下信,拿起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清秀的少妇紧紧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脸上挂着温馨而略带忧郁的笑,我仔细看着,不由得心头大震。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翻到照片背面,看到一行极其纤秀的字:

妈妈和小小摄于小小满月。

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小小,小小,小小??

只有安姨在没人的时候悄悄这么叫我,可是,照片上那个跟我的容貌依稀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并不是安姨。

我把头埋进膝里,桑瞳的话再一次回响在我耳边,在此时此刻的万籁俱寂中,格外清晰——

“你是俞家人心头的一根刺,你知道什么是刺吗??”

“你知道什么是刺吗??”

“你知道什么是刺吗??”

??

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再次看向照片上的那个女子,我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仿佛要将那个清秀温婉的容颜烙进我的脑海最深处。

因为她,并不是我叫了二十三年妈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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