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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从生下来那天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好。
先是经常发烧,然后就是小儿肺炎,后来又得了哮喘,从他出娘胎开始到四岁,简直就没消停过。涓涓后来忍不住跟我抱怨:“肯定是你帮人家打官司,亏心事做得太多!”
好在从他上幼儿园开始,也许是户外活动多了,再加上幼儿园老师拉扯着一堆学生,怎么也不可能像在家里被爷爷奶奶呵护得那么周全,摔摔打打的他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好起来了。我实在很开心,抽了个空免费帮小牧的班主任打了场大获全胜的离婚官司。
参照欧洲标准。
所以,那个才三十岁出头的瘦弱女人一夜就变成了足以傲视全幼儿园的小富婆。
虽然只是场小官司,但我居然非常有成就感。
而且,我还很兴奋。
因为我的良心发现,我儿子的身体一天天强壮起来。
我某日无聊,喋喋不休地打电话告诉俞桑筱,她居然跟我说:“等下,我找个东西。”
我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无限好奇:“你在找什么?”她敷衍地道:“找笔。”而后大言不惭地开口要求,“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重复一遍,说得越详细越好。”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她居然笑了起来,口气轻松地道,“当然是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仿佛感觉到了无数芒刺在背,立刻打了个寒战:“那个,桑筱,我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再聊哈。”
放下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龙斐陌,这你可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宝贝老婆这么会举一反三。
话又说回来,你自找的,这又怪得了谁呢?
我跟龙斐陌,是多年好友。
我们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做过两年的大学同学,直至我后来弃商科转去念法律。
我们的关系是怎么逐渐亲近起来的呢?
慢着,让我好好想想。
我刚去美国的时候,龙斐陌已经在那儿生活了挺多年了,除了头发皮肤的颜色,他的思维方式跟一般美国人已经没什么两样。
其实一开始我是看不惯他的,到了美国之后我才发现,其实美国人的势利一点儿也不亚于我们的同胞,要不然,同样是开车的,凭什么龙斐陌的奔驰就远远比我的二手小福特更能打动那些金发碧眼的洋妞们的芳心?
我不止一次看到学校里的漂亮女生跑过来邀请他:“Do you want to have a cup of coffee with me after class?”
刚到美国对花花世界还晕头转向着的我当然嫉妒他,谁叫他死样怪气的也能得到美女的青睐。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连我们高雅如奥黛丽?赫本的小助教也对他笑得很灿烂的时候,我终于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觑了个空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他面前:“Anne跟你说了什么?”
他抬头看着我,唇角噙笑:“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看着他那一脸笃定,恨不能撕掉他脸上的假面具。他就像一块儿磁石,微笑着往那儿一坐,就会有人自动贴上去。
凭什么?
骄傲如我,当然不会承认他有狗屁的个人魅力,无非是仗着几个臭钱而已。
没想到,我竟然很快也被他那几个臭钱给征服了。
你以为我想吗?
谁叫我走霉运!
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一群黑人,趁着夜深把我身上所有的现金、信用卡还有证件洗劫一空。
那里面可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去校警那儿报案,可是,那个足有两米高两百公斤重的大块头看看我,耸耸肩,抖动着足有临盆孕妇那么大的肚子对我摊开手:“Sorry,你不说清楚具体相貌,又没有任何旁证,我爱莫能助。”
我泄气。
他可以爱莫能助,我却不能一筹莫展。
证件尚可补办,信用卡也可以挂失,可是,我这个月怎么办?亏我那晚还兴冲冲地刚取出两千美金,预备交房租还有这几个月的生活费。
我家里条件一般,怎么都没脸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回去要。
怎么办?
我只能到处找工作,准备去刷盘子。
才几天我就发现,原来刷盘子也不是件轻省的活儿,要动作快,要干净,还要省水省洗涤剂。厨房里时时刻刻都站着一个广东老太太,店主他老娘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刻薄,尖酸,动不动还要训斥我几句。
我当然很想冲那个老地主婆甩块破抹布过去豪气干云地说“不干就不干”,但是,不干了,我明天的饭钱在哪儿?
学校就这么大,中国人就这么多,龙斐陌很快就听说了这件事,那会儿我已经转去念法律,不跟他做同学了,但是他居然来找我,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缺钱?”
我酸溜溜地看着他:“是啊,如此精彩绝伦的滋味,你这种人是不会有福气享受到的。”他竟然微笑了起来,起身就打算走:“那我是要遗憾你也许很快就要享受不到这种快感了呢,还是如你所愿地拍巴掌鼓励你继续这么精彩绝伦下去?”
嗯?我那么聪明,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穷追不舍那是当律师的本能,我当即拉住他,紧紧追问:“什么意思?”
他露齿而笑:“我还以为你清高得已经两袖清风满身仙气了呢,”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现在看起来,仙气未必,油烟气倒真不少。”我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挖苦,还没来得及恼怒,下一秒钟又听到他微笑地道,“谁叫你成绩这么好,十次有八次抢在我前面,总得让我找点儿平衡。”
我挠头,也跟着笑。第一次觉得,这龙斐陌,真阴险,就连损人都不带脏字。
还有,真够义气!
他很快就把我安排到他义父的公司打工,待遇不错,时间也合适,关键是,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自此跟他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好。
有一天工作完毕,我俩去喝了点儿小酒,谈着谈着,我仗着酒劲一时嘴贱:“你到底是喜欢Christina还是Matina那样的?”龙斐陌身旁的女孩子以那两个人出现的频率最高。一个是金发碧眼的美德混血,一个是盘亮条顺的英法后裔,都是美得冒泡的靓妞儿。
估计这学校百分之七八十的男生们都惦记着她俩。
不过,以我看,这俩妞儿都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
龙斐陌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微笑:“你说呢?”
我还真替他想了好半天:“Christina看上去挺贤惠,Matina那可就妖艳多了,我说不管用,得看你好哪口。”
他抿了一口酒,居然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义父怎么说的?”他模仿那个老头子的东北口音,“八国联军!哪个敢领回来我打断哪个的腿!!”那个老头子还真一直挺跋扈的。
龙斐陌说,他就是在公司中层会议上大义凛然公开这么叫嚣的。
龙斐陌还说,他上了年纪之后,最热衷的就是替公司里头那些光棍汉们回他老家中国山东省去找老婆,已经是当地坊间的名人。
只是后来,我忍不住琢磨,你说这老头儿这么有能耐,铜墙铁壁地把八国联军牢牢赶到了门外,怎么轮到自家人身上,就这么一筹莫展呢?
依我看,龙斐陌跟秦衫的关系真的挺好,一年下来两年下来看上去挺好的,这不稀奇,十年八年都这么好,还一直就这么好着,说我不好奇八卦,那我绝对辱没了律师这个靠察言观色为生的行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对极了!就是这种感觉。
秦衫挺聪明挺会做人的,知道龙斐陌跟我关系挺好,这么多年来,每次她出差出国,总不会忘记给我带点儿当地的特色礼物。
我心里有数,她绝对不是冲我。
至于她要冲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倒真是没什么数。
不过我有时候也想,万一龙斐陌哪天跟我一样良心发现,觉出秦衫的好儿来了,那我也不算白拿了人家这么多年的礼物,是吧?
所以我就等啊等啊,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来消弭我心底难得的罪恶感。
谁知道,等来等去,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俞桑筱,砸得我眼冒金星,老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一开始,俞友铂撮合我跟他妹妹约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龙斐陌碰巧就在我身旁,我放下电话,看到他盯着我:“俞家大公子?”
我点头:“是啊是啊。”玩心顿起地勾住他的肩头,“龙斐陌,搞不好以后我们还真就是一家人了!”我当然知道他近来跟那个美貌无双的俞桑瞳走得还挺近的。
到底我跟龙斐陌也算两只“海龟”,也有别人家想对我俩一块儿下手来着,虽然多半他吃肉我喝汤,但是毕竟好玩嘛,多交几个朋友对我这样靠关系吃饭的那是只有好处绝没坏处,所以,诸如此类的话私下无人的时候我没少跟他开玩笑,他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可是,这一次,他居然拨开我的手,沉着脸就走了。
唔?我摸摸下巴,原本可去可不去的,这下子我倒非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要问我俞桑筱美吗?
我的答案是,那你要看她跟谁比。
她跟一般人站到一块儿,那得算绝色,若是跟秦衫或是俞桑瞳这两人站一块儿,得挺厚道地讲上一句,我第一眼看到的肯定不会是她。
她属于跟美女比气质,跟才女比美貌,跟才貌双全型比可爱,你得剑走偏锋才能挖掘出她优点的那种人。
说这话我都有点儿肝颤,俞桑筱可爱?
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她看着我:“友铂怎么跟你说的?”一顿饭下来,她一直对我不冷不热,俞友铂介绍我的时候用了无数耸动得让素来厚脸皮的我汗颜的词儿,貌似也没能打动她。
她甚至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这女孩倒是有点意思。
我笑眯眯地装傻:“什么怎么说的?”
她看着我,有几分无可奈何地道:“对不起啊,关律师。”
我还是笑眯眯地道:“叫我关牧就行了。”
居然不理会我有意岔开话头,继续固执地说着:“对不起关律师,我事先根本不知道友铂今晚把你约过来,如果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我很抱歉。”她抬眼看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眸子竟然是那么乌黑。片刻之后,她垂下了眸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路灯下,我十分清晰地看到,她居然有那么长的眼睫毛,一点一点,微微颤动着。
我居然怔在那儿。
那个眼神,那样长长的眼睫毛,那样的神情??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她茫然地看着我,却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意思。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过了些天,龙斐陌跟我约好了商谈公事,从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足足有两个半小时。我们彼此都忙,所以也不客套,一结束我就拿起车钥匙跟他道别,他起身送我,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问:“相亲相得怎么样?”
我反问他:“你知道我相的是谁?”他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俞桑瞳那晚跟我共进的晚餐,俞桑枚还在念高中,除了俞桑筱,难道俞家还有别的妙龄女子供你选择吗?”
我当然听得出他话音里若隐若现的轻慢和试探,我当然不服气,摸摸下巴,偏要跟他斗嘴:“是啊,我是跟俞桑筱约会来着。而且,我发现这个女孩子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但很有点??”当我觉得用中文很难确切地表达意思的时候,就会蹦点儿英语单词出来,“Charming.”
令人着迷的无以名状的那么一种感觉。
龙斐陌盯着我,一脸的难以捉摸。
我耸肩,坦然回视他。
这我倒没谬赞,俞桑筱的确浑身上下都有那么点劲儿,换了别人不见得喜欢,可我倒觉得还挺对胃口的。其实后来我又约过她好几次,喝喝咖啡啊,吃吃晚餐啊,聊聊天儿啊。其实十回里头有八回她都是拒绝的,但我关牧是谁?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跌份儿的事?我对她和颜悦色地说:“你要不肯来,回头你哥问我,我这人又不擅长扯谎,一不小心漏出去咱俩压根没戏,他指不定又上哪儿敲锣打鼓给你张罗对象去了,对吧?”我故意顿了顿,“与其弄得你心烦意乱的,还不如咱俩慢慢耗着,就权当各自交了个饭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其实,我是心怀鬼胎的。
俞桑筱显然被我那“饭友”两个字深深打动了。她对吃还挺有研究的,哪哪的特色小吃她都知道,但看得出来,在俞家,吃什么不吃什么,乃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吃,都不是她说了算。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个字算是及时拯救了她。
所以,我可以听到她很愉悦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俞友铂说:“今晚不回来吃了,帮我说声。”那头大概是在取笑她什么,她蹙眉,“管好你那个姓安的小明星。”
我其实挺奇怪的,眼前的这个俞桑筱,无论你说什么,她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羞恼,才多大的女孩子,简直比五十岁的人还要冷漠、无情、看穿世事。
要不是我心里还有邵涓涓,要不是她心里好像谁都不在乎,没准我俩还真可以凑成一对。
经常地,吃饱喝饱之后,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跟她说邵涓涓。
她是我的初恋,典型的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孩。其实我表面看上去像个白面书生,嘴巴倒一直挺贫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了,包括在龙斐陌面前,我都没提过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俞桑筱,借着一点儿酒意,我居然一股脑儿什么都说了出来。
她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而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不需要别人苍白的开解或是虚伪的应和,只要有人能坐在一旁听我喋喋不休地说下去不嫌烦就行。
所以,我觉得这丫头挺仗义的。
其实我对她也挺好奇的,尤其在我有了那么点隐隐的猜测之后。
我想要试探她的心事,结果她简短地回我:“被人甩了,然后到现在为止还没碰到我要甩的人。”我不服气,戳戳她的肩膀:“那我呢?”她看了我一眼,很诧异地道:“你不就我一个饭友吗?”我悻悻然地说:“俞桑筱,这世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你可别把话一口说死!”
饭友?
何止?
俞桑筱,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关牧关大律师的能耐!
但其实,我也就过过嘴瘾,对俞桑筱,因为投缘,再因为名义上算是我的女朋友,我向来还是挺照顾的,所以我才冒着被龙斐陌发现的危险,向她短信示警。
只可惜,她没当回事。
更可惜,她傻乎乎地被全家人拱手送上了祭台。
其实,早在龙斐阁过生日那天,我就有点隐隐的怀疑。
那晚,我坐在长廊下,里面喧闹不已,我却独自一个人枯坐在那儿。
那个时候,俞桑筱跟我还彼此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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