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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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后，苏林氏谁也不许跟着，就带着苏妙和苏妧，祖孙三人，一边在园子里漫步，一边说着话。

苏妙想起饭桌上那一幕就忍俊不禁，“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姐姐打得什么主意？难为您居然还能顺着她的话滴水不漏。”

苏林氏得意一笑，“那是，你祖母是谁啊？什么手段没见过，千年的狐狸都快成精了，谁能糊弄住我呀。”

苏妧：“祖母，其实三姐姐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只是心有不甘，想和大姐姐二姐姐那样，嫁个有爵位的人家。”

苏林氏一语道破，“有爵位的人家能轮得到她？但凡家里有规矩的，连小门小户的官宦人家都未必要一个小娘养大的。要知道，小娘养的，在世家中，可是一句骂人的话。”

苏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三姐姐心气高倒不是什么大错。”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是最大的错了。她若老老实实的，我不会亏待了她，毕竟也是苏家的女儿，嫁得不好丢的还是苏家的脸。可她若和她那生母孟氏一样给我搬弄是非，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妙气的掐了苏妧一下，“你好好的帮她说话干什么？儿女亲事本来就是该父母做主，三叔放纵她痴心妄想，耽误了亲事，是她咎由自取，可怪不得别人。”

苏妧疼得倒吸口冷气，嘟囔道：“你好好说话掐我干什么？”

苏妙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再说我还掐你！”

看着这姐俩，苏林氏笑了笑，劝解道：“好了，不说这些。说说你们两个吧。圣上这些年的举动我也听说了，婉姐儿是圣上赐婚，那你们俩估计也是逃不过的。”

“而且，我听你们父亲说，皇家那边已经给了暗示，妙妙许配魏王世子，妧妧，则是被太子妃看上要订给东宫的六皇孙。”

“平心而论，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但祖母是看着你们长大的，自然了解你们俩的脾气秉性，今日你们和祖母说个实话，若是真这么安排婚事，你们俩可愿意？”

苏妧将头歪着、靠在苏林氏肩上，“祖母……”

苏妙也忽然不说话，抿着唇靠在苏林氏的另一侧。

这是无声的回应。

苏林氏叹了声气，“家中已有儿郎征战沙场扬名立万，是再不需要女儿嫁入高门来巩固联姻，这是祖母的真心话。但若是圣上赐婚，祖母说的就不算了。”

毕竟谁也不能抗旨不遵，那是死罪。

看着身侧两个孙女娇艳如花的粉颊，苏林氏心里不由得感叹。

这样好的容颜，便是没有煊赫的家世，也足以让绝大多数的男子为之倾倒，更不提她这两个孙女一人有个位高权重的侯爷父亲。

嫁入皇室，成为最尊贵人家的儿媳妇。

听上去的确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可苏林氏不是那种被权势迷了眼和心的人，世事洞穿，她看得透彻。

嫁入皇室真的有多好吗？

在苏林氏看来不见得。

凭着两个小孙女的家世，只要不嫁给皇家，嫁给谁，都不会受气；一旦有何委屈，苏家人能立刻上门主持公道；

但是皇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若是孙女嫁入皇家受了委屈，他们能做什么呢？

是能告御状还是将那些皇子龙孙打一顿骂一顿？

显然都不切实际。

而且皇家子弟，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侧妃、侍妾、通房，只会源源不断。

两个孙女自幼是什么样的心气苏林氏很清楚，绝对没有那样的心胸容纳这样的事，也绝对不会为了和妾室打擂台做出什么献媚邀宠的事。

刘家人有刘家人的尊贵，苏家女也有苏家人的傲气。

苏妧适时开口;"祖母，这话我们只和您说，我和姐姐都不想接受这门亲事的。"

苏妙点头。

苏林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俩随我回房。”

苏妙和苏妧一左一右的搀着苏林氏回了她的房间，挥退下人。

苏林氏：“既然不愿意，那你们俩可有什么打算？”

苏妙苦笑道：“我和妹妹两个深闺里的女孩能有什么打算？就算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到时候赐婚的圣旨要是真下来了，还能抗旨不成？”

苏林氏转动着手上翠绿翠绿的佛珠，“这件事容祖母给你们出个主意想个法子。”

苏妙和苏妧瞬时眼前一亮。

苏妧：“祖母，您有法子？”

苏林氏：“法子不是没有，但是只怕会委屈你们两个。”

苏妙和苏妧面面相觑，没懂自家祖母话里的意思。

苏妧婚想到母亲曾和她说过的那个办法，难道祖母和母亲想到一块去了？

“祖母，您的主意是什么？”

苏林氏：“你们俩这次来，就别走了，留在我身边吧。等到了年龄，祖母在江南给你们说一门亲事，你们可愿意？”

苏妙和苏妧都惊了，

或者说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祖母话里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虽然苏妧路上也是打定了主意，这次来就想办法先别走，可怎么也没想到祖母居然直接拍板定下，甚至连她们以后的婚事如何安排都想好了。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

苏妙和苏妧对视了眼，两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苏妙：“祖母，这主意可不像是您这会子当下想出来的？”

苏妧：“是啊，祖母，您总不会是未卜先知，猜到了我和四姐的心事吧？”

苏林氏没绷住笑了出声，“我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但你们的父母有啊。”

父母？

苏妙和苏妧一怔。

苏林氏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们以为你们的心事瞒得过生你们养你们的父母？”

苏妙：“所以……是父亲、大伯他们和您事前……”

苏林氏：“前不久，我就收到了你们父亲的联名信，说是圣上想把你们俩都收为孙媳；但是苏家一门双侯已是煊赫至极，若再有两个皇孙媳，只怕树大招风。再者，你们俩的心性别人不清楚，你们的爹娘还能不知道？”

苏妧：“那，那爹爹和二叔也不想让我们嫁？”

苏林氏点了点头，“你们父亲有战功，有声望，又有爵位，你们的哥哥也都能立得住家业，这已是够了。再多，可就不一定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了。”

苏妧：“祖母说的是。只是……这法子能行吗？圣上他……会信吗？”

苏林氏：“其实圣上暗示的提起这事的时候，你们的父亲就已经表示过了，家中已深受皇恩，实在惶恐再出皇家媳。当今圣上是位仁德的好皇帝，若是让苏家打破了世家之间互相牵绊的平衡，于朝堂于天下，都并非好事。”

苏妧：“可是，圣上为什么明知道这些，还要让姐姐和我嫁给皇孙们？”

“圣上目前也只是提过，有这个想法而已，这些想法他许并非是站在帝王的角度，而是站在一个祖父的角度来替儿孙们相看亲事；可若真要赐婚的那天，权衡之下，只怕会有变故。”

苏妙：“那我和妹妹？”

“先不急，你们父亲替我祝完寿不日就要返京，我到时会拿出孤身在外想念家中儿孙，留你们俩在膝下承欢的理由将你们俩留下。”

“另外，你们俩从小身子都不太好，妙妙贪嘴，吃的东西上没个注意，；阿妧便是太挑嘴了，以致太过纤瘦。对外还可以说是让你们俩留下来调养身体。”

“只要你们留下，日后的事便好说了；况且，阿妧身上可以说有桩娃娃亲呢，也可以是搪塞的借口啊。”

苏妧一口茶噎在喉间，差点没呛死，“咳咳咳。祖母，我什么时候有娃娃亲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