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向死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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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还是心有余悸，这些豪门大族最擅长利用权势影响力，要是得罪了他们，轻则流放罢官，重则丢掉性命。

“那时候，也许会有一股乱军趁着夜色，杀他个干干净净。”

许叔翼轻眯了一下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将领听在耳畔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的白毛都竖了起来，平日这许叔翼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

这边，毫州围困数日间。

周围观望的太守和刺史们也渐渐做出了选择，大部分人如同睢阳被困时一样，作壁上观，等待局势下一步的发展。

可是在江淮岸边一名老者面露忧虑之色，眺望着毫州方向，一筹莫展。

“平原大人，江风寒冷，还是会帐中休息吧。”

这时候，从身后走上前两名身着轻甲的义军将领，相互对视一眼后说道。

“国家危难，个人身死有什么关系？”

矗立江边的正是平原太守颜真卿，他此刻正带着募集来的数千义军准备前去救援毫州。

“颜大人，我等敬佩您的为人，愿意同您一起赴死，只是。”

身形消瘦的义军将领略一沉吟，对颜真卿说道。

“只是什么？”

颜真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抚须问道。

“只是我们与叛军实力差距太大，这么去是白白送死。”

另一名略胖的义军将领皱眉对颜真卿说道。

“没错，石州贺兰进明等太守指挥那么多唐军，却一兵不发，为什么让我们这几千人去送死？”

瘦义军将领不服气的说道。

“嗯，这件事老夫也听说了，已经向灵武的陛下上奏，参劾怠战的官员。”

颜真卿微微点头，对两人说道。

“灵武那么远，就算有旨意也晚了。”

胖义军将领皱眉说道。

“颜大人，您当年是被杨国忠陷害遭贬，我等都敬佩您忠贞为国，只是这一仗咱们真的要打吗？就凭这么点人。”

“那依你们的意思呢？”

颜真卿看了看两人，心中也理解这些人，他们肯舍家跟随自己，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担心的是自己战死了，可是朝廷中那些蠹虫却见死不救。

睢阳的事情历历在目，虽然叛军并没有真的攻陷睢阳，但是唐军的作为，看在所有人眼中不由心寒，深怕落得相同下场。

“颜大人，我们回到江南，积蓄力量再战不迟。”

瘦将领叉手对颜真卿说道。

“不可，毫州的位置与睢阳相同，一旦史思明拿下了毫州，就能获得大量人口和财物，到时候叛军进攻江南就有了坚固的依仗。”

颜真卿眉头紧锁，神色严肃，断然喝道。

“可。”

两名将领相互对视，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再说，正因为天下人都不敢救毫州，老夫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否则每一个人都畏惧叛军，什么时候大唐才能重新恢复安定？”

颜真卿坦然的对两人说道。

“大人。”

两名将领见颜真卿凌然大义，心中敬佩不已，立即表示愿意陪同颜平原粉身碎骨，以报答国恩。

“好，颜某将与两位将军共进退。”

颜真卿伸手握住了两人的手，对他们说道。

这一支弱小的义军部队，带着不多的装备武器和给养，带着向死的心境，朝着毫州方向前进。

义军行列宛如长蛇，沿着江边前进，远看如蛇形，近看却各个如蛟龙。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颜真卿坐在一匹黄鬃马上，手握缰绳，回首看着滔滔江水，眼眸轻凝，眉头紧锁，心中涌出一首自己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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