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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晟易很苦恼,想想自己一世英名,竟有朝一日被逼着背井离乡。
他降下车窗,伸出自己的左手,指尖夹着一根甚是寂寞燃烧的香烟,他神情落寞的抽上一口,又安静的吐出一口烟圈。
“二少,我们现在是去度假村吗?”副驾驶位上的女人浓妆艳抹,像是一瓶被打翻的香水,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水气息。
“二少,听说南城度假村近日才开放,拥有本市最大的温泉池。”后排车座上,三名女子同时往前倾,一个个身穿高开低领短裙,一举一动,尽显女人本色。
“今天你们说了算。”沈晟易打开音乐,车载音响发出震耳发聩的声音。
“二少,您真好。”
“二少,我就喜欢像您这样有气概的男人。”
沈晟易弹开烟头,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叮……叮……”手机孜孜不倦的提醒着沈晟易它的存在。
沈晟易看到号码的时候,下意识的踩住刹车。
车子猛地刹住,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前扑。
“二少,怎么了?”女人们捂着额头,一脸受惊不小的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
沈晟易紧紧的攥着手机,他掩嘴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深吸一口气之后,按下接听,“什么事?”
“我以为你不敢接我的电话了。”沈晟风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任何起伏,冰冷的就像是嘴里含着冰,一说话还会吐冷气似的。
“哈哈哈,我为什么不敢接你的电话?”沈晟易打开车门。
沈晟风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你放心,我放在了办公室里,我还有公务,先不说了。”沈晟易挂断电话,嘴角邪魅的上扬,最后他挥臂一扔,手机呈现一个抛物线被丢下了山,“哈哈哈,老子不陪你玩了。”
沈晟风指尖轻轻的敲击着办公桌面,饶有兴味的盯着那个所谓的盒子。
盒子依旧是包装的甚是优雅大体,精美的礼花点缀其中,一看主人一定是别有用心相当重视。
沈晟风解开礼花,打开盒子。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一只小丑从盒子里弹了出来,小丑头顶上还顶着一张纸片: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揍我?是不是恨不得生吞活剥我?哈哈哈,来啊,来啊,抓到我,我就随你嘿嘿嘿。
沈晟风指尖一用力,纸片在他的掌心里化为灰烬。
阳光明媚,度假村内,温泉水雾氤氲散开。
女人穿着精致的泳装流连忘返在沈晟易的周围,水波潋滟,整个池子里一片祥和。
“啊啊啊,好烫,好烫。”温泉水突然间升了几十度似的,所有人一哄而散。
沈晟易忙不迭的从池子里站起来,本想着和所有人一样爬上岸,却是刚走一步,就被一人给挡住去路。
沈晟风似笑非笑的抬起手挡着他,温泉池水流淌在他的腰间,周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泡泡。
沈晟易觉得自己快要被烧熟了,他有意的和这个家伙拉开距离,“你别过来,你不许过来。”
沈晟风却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二哥真是好雅兴啊。”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沈晟易惊慌失措的看向四周,竟然全部都跑光了,扔他一个人在这里备受煎熬,这群善变的女人。
沈晟风道,“找你需要很复杂的过程吗?”
“我、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可是你亲哥啊,我是你亲哥啊,说好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怎么能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这么欺负你亲二哥啊。”
“是谁立下军令状?”沈晟风步步逼近。
“这个、这个,人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偶尔装装逼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呢?当做没有发生?”
“也可以当做发生了一点点,比如我是答应了给你做衣服,但是这个时间上咱们往后延一延,比如成年之前?”沈晟易满面堆笑的建议着。
沈晟风走到池边,坐在台阶上,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池中心好像还在考虑要上前还是退后的二哥。
沈晟易感受到对方那强大的精神压力,逼于无奈的走上前,“三弟咱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就用文明的方式解决如何?”
“一级烫伤,二级烫伤,或者全身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烫伤,你挑一个。”沈晟风掌心接触下,水面又一次开始沸腾起来。
沈晟易连退三步,依旧感觉到无法忽视的热浪袭来,他吞了吞口水,“三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时间是二哥说的,军令状也是二哥自己立下的,按照规矩,一旦违反了命令,二哥应该比我清楚应该受到什么处罚,关禁闭是小,革除军职也是小,终生禁锢或者立即死刑,这就有点可惜了。”
“哈哈哈,三弟用不着和你家亲二哥玩这么大吧。”
“二哥不是心心念念着和我这个弟弟玩吗?我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个盒子,上面好像写着找到你就随便我。”沈晟风目光如炬的落在对方身上。
沈晟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明明水里的温度烫的他快脱了皮,而他依旧感受到森森的一股寒意,心拔凉拔凉的。
“二哥想好了吗?”沈晟风出声。
沈晟易挺直后背,气势如虹道,“三弟再给我三天,哪怕是不眠不休,我也会替你把衣服做出来,如果这一次我再做不出来,你烫死我吧。”
说完他便平躺在水里,任随波逐流。
沈晟风走至他身前,“二哥既然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了,身为亲弟的我,无论如何都得看在咱们沈家列祖列宗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晟易睁开眼,虚虚的看向那道离开的背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骄傲的甩了甩自己头顶上那不过一厘米发碴,嘴角轻扬,张开双臂,幸福洋溢的面朝着旭日东升的朝阳。
阳光照耀在地面上,遍地金光闪闪。
一辆车驶入营区。
沿途军官看着车前的标志,知晓这是上级来人。
萧菁打开窗户,面色凝重的看着大楼下不请自来的那辆领导专车,眉头微微蹙了蹙。
萧晨从车内走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款外套,神色匆匆的上了楼。
“叩叩叩。”不过片刻,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
“请进。”萧菁坐回椅子上,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外之人。
萧晨抬手示意所有人都不需要跟进来,她独自一人进了屋。
萧菁起身,敬礼,“夫人有事?”
萧晨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显得紧张又严肃,她道,“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萧菁倒上一杯温热的水,将水杯推到她面前,“夫人请说。”
“我们是一家人,你也不用和我这么见外,叫我姑姑就行了。”
“这里是营区,谈公事的地方,既然是谈公事的地方,就需要我们一丝不苟的严肃处理,包括所谓的家人。”
“我知道你们心里或多或少都对我有一些怨言。”萧晨低下头,“我想你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我先生最近遇到了麻烦,不知道是不是那群老头子觉得我先生的存在妨碍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开始蠢蠢欲动了。”萧晨看向萧菁,眉目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
萧菁听说过Z局的事,不过他们是军部,一般而言不会插手Z局的局势,当然如若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大动荡,上级领导会亲自任命他们特战队作为临时安保贴身保护。
萧晨道,“我希望你们能保护一下我先生,他最近正在准备国会,只要通过那场大会议,很多事都会得到最妥善的处理。”
“这种事我需要军部调令。”
“如果这事走了军部这个程序,很有可能会被那群家伙知道风声,到时候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先生甚至你们特战队队员。”
“夫人请放心,我们特战队的保密协议可不是摆设。”
“我只是想用一个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解决这些矛盾,虽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但是我先生绝对是一个称职的领导,他这些年一直在打压那群人,企图把他们手里的权利一一剥夺,让Z局清明干净。”
“我不便插手这些事,还请夫人见谅。”萧菁坐回椅子上,“如果您真的需要我的帮助,您可以去联系萧誉长官,经过他委派,我会立即服从命令。”
萧晨闭了闭眼,“我知道了,我会去和萧誉商量。”
“夫人,请慢走。”萧菁站起身,目送着女人的离开。
萧晨下了楼,车窗缓缓降下。
男人看着神情落寞的女人,笑了笑,“不需要太担心,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萧晨坐进车内,“我原本以为看在我们是家人的面子上,她或多或少会帮助我一些。”
“她也只是下属,军部的规矩不能随随便便破坏,先走吧。”
司机调转车头。
萧菁看着大楼下离开的车子,托了托下巴。
车子渐渐的只剩下一道圆点,消失在道路尽头。
“嘭。”一道火光闪烁而过,浓雾滚滚升天。
萧菁闻声下意识的跑到窗口位置,她拿出望远镜看向发来声音的位置。
“哔……”警报拉响。
萧菁跑下了办公楼,坐上车子,“开车。”
火光蔓延,一辆完好的车子被熊熊大火包围住,车架四分五裂,估计人也被烧成灰烬了。
萧晨踉跄着从草丛里爬出来,她额头受了伤,鲜血汩汩,她爬到了车前,企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扒开那道被烧成了废铁的车门。
“夫人,请小心。”萧菁挡在她面前。
灭火器喷射出大量的泡沫,很快便熄灭了燃烧起来的车子。
萧晨捂住自己的嘴,“我就听到车子里有什么声音,我刚下车,车就爆炸了,萧菁,我先生呢?我先生呢?”
萧菁沉默,大火已经覆灭,然而车子只剩下一副框架,里面的人面目全非。
“啊,啊。”萧晨捧住自己的头趔趄一步,“不会的,不会的,他刚还在安慰我,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萧菁道,“好好检查一下,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起火了。”
“我说了是爆炸。”萧晨吼道,“是炸弹,是那群老头子不肯放过我丈夫,都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做的。”
萧菁看着恍若失心疯状态下的女人,安抚道,“这事不能轻易下定论,麻烦联系一下Z秘书室。”
萧晨摔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盯着车后排上只剩下一副驱壳的男人,她戚戚然的咬了咬唇,满目绝望。
萧菁蹲下身子,将手绢递过去。
萧晨看了她一眼,一巴掌扔开,“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就算我答应了您,也不可能英明到未卜先知。”
萧晨冷笑一声,“萧家所有人都是凉薄冷血之辈,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那只是您自己以为的。”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帮助我?我是你的亲姑姑。”萧晨吼道。
萧菁回复,“我说过了,我是军人,我必须服从命令,我不能自作主张,军部的任何事都需要那纸文书,如果您今天来的时候是带着命令书,我会义无反顾的跟您走。”
“那狗屁规矩真的有人命重要吗?”
“我很惋惜发生这种事,也很痛心会发生这种事。”
“少来我面前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说,你和那些人一样,都等着我先生垮下去,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好,好,好,我虽然是一介妇人,但我也会让你们知道我不是受人摆布的妇人。”萧晨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那辆废车走去。
萧菁皱了皱眉,看着那道倔强的背影,她心里面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好像在笑。
萧晨蹲在车前,仰望着车里已经回天乏术的男人,却是抿唇一笑,用着旁人听不到的音量,低喃着,“现在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死因了,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萧菁闭上双眼,女人的声音很低很低,几乎已经低到了怕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音量,可是却是掷地有声的砸在了萧菁的耳朵里,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萧晨摘下自己头上的配饰放在那具焦尸面前,“我会让你看着我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替你好好的计划计划你曾经想做的那些事。”
萧菁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那道形单影只显得极其落寞的身影,那轻微的颤抖,好似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本是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的尸体突然间动了动。
萧晨被吓得脸色一白,身体往后一倒。
尸体睁开了双眼,因为大火焚烧,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翠绿色的淡光。
“卧槽,诈尸了?”凌洁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诈什么诈?不知道什么叫做热胀冷缩吗?刚刚那么高的温度烧灼下,身体被拉伸膨胀,现在温度降下去了,身体自然而然就缩回原位了。”魏紫琪一本正经道,说的有理有据。
凌洁点头,“原来是这个道理。”
萧晨心里突突突的跳着,她惊慌失措的盯着目光幽幽对视着自己的那具尸体,心里一抽一抽瘆得慌,为什么她觉得这不是诈尸?这个男人好像有了知觉似的,他的眼神里带着愤怒?
萧菁上前,“夫人,可能是先生死不瞑目,来找您了。”
萧晨嘴角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是、是吗?”
“您在害怕?”
萧晨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女人,面对这种事,害怕也是应该的。”
“他可是您的丈夫啊。”
“是,是啊。”萧晨伸了伸手想要触碰这个睁开双眼瞪着自己的尸体。
萧菁道,“不过我听说过一个传说,受了极大冤枉死不瞑目的人会在死后突然睁开眼,他望着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萧晨吞了吞口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先生他是被人给害死的,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一辆车从对向车道驶进。
沈晟风看着迎风而立的女人,打开车门,“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我想需要通知军部下来调查了。”萧菁回复。
“不用了,这事我自己会调查。”萧晨冷冷的瞥了一眼说话的萧菁,继续道,“既然你们之前不愿意插手,之后我也不需要你们插手。”
“之前不插手的原因是因为您没有命令书,现在插手的原因是地点发生在营区前,对于我们特战队而言,这是一桩事态非常恶劣的事,必须上呈给军部。”
“我说过不用就不用了。”萧晨吼道,“别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虚伪。”
“这是必要程序,请见谅。”萧菁坐上了车子。
沈晟风驱车离开,道,“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插手这件事?”
“你告诉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女人会做出杀夫这种事?”
沈晟风迟疑了一下,“一个人动了杀机,无非是彼此间的利益出现了冲突。”
“可是之前他们很恩爱的。”
“时间是最好的一面镜子,会把一个人伪装的善良以及虚伪暴露的一干二净,水清则无鱼,在当局那种地方,再清白的池子也会被搅得一团污。”
萧菁透过后视镜看着独身在寒风中高高上扬着头颅的女人,嗤笑道,“把情真意切演成这样,我觉得电影节欠她一个最佳影后。”
“我很想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队长应该更关心我听到她说了什么。”
沈晟风笑,“那小菁能不能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
“这谋杀亲夫的过程挺复杂的,怕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
“那么就言简意赅,我自恃理解能力还是挺不错的。”沈晟风握上她的手。
“队长真要听?”
“只有知道病情,我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不是吗?”
萧菁点头,“以我的猜测,这事和国务长脱不了干系。”
“领导人因为意外突然去世,身为国务长他理所应当暂代这段日子的所有事情。”
“而碰巧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国务长冯义林出了一系列的丑闻事件,下个月还要召开大会,所有当局的人都会出席,怕是会提出罢黜冯义林。”
“如果这个时候领导人去世了,任何会议都会无限期延迟暂隔,而处于风口浪尖的冯义林,可以暂时性的取代那个位置,顺便把不利于自己的人一一去除。”
萧菁单手托腮,“萧晨和冯义林并没有来往,她为什么要帮他?”
“你觉得他们之间会没有来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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