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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军官前,许瑾瑞有一瞬间的迟疑,他不是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除非是因为外公!
许瑾瑞推开门,神色凝重的走过去,“金伯,怎么了?”
被唤作金伯的男人有些难以启齿的低下头,似乎在刻意避开这个不过只有十八岁孩子那本是充满童真的双眼。
许瑾瑞心里的恐惧愈演愈烈,好似被一颗巨石砸破了自己的镇定,他用力的抓住男子的手臂,语气焦灼,“是不是外公出事了?”
男子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他道,“少爷,请跟我走。”
许瑾瑞下意识的跟上男子的脚步,却是刚走了一步,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沈筱筱抓住他的手,慌乱道,“大哥哥,怎么了?”
许瑾瑞莞尔,“筱筱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沈筱筱感受到他手臂在颤抖,很轻很轻的颤抖,她更加用力的攥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许瑾瑞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沈筱筱本是下定决心跟着他走,却发觉他有意的推开了自己的手,随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她急忙跑下了楼,眼睁睁的看着他上了车,车尾气一排,他就这么消失在她的眼中。
天空上的乌云渐渐的散去,灼热的光线落在她的周身上下,她喘了喘气,双腿不听使唤的再往前跑了几米,最终依旧再也追不上那一辆消失不见的车子。
“筱筱,你在这里做什么?”许沛然用着自己的手替她遮挡住阳光。
沈筱筱没有理会他转身径直跑回了宿舍。
许沛然也不恼,亦步亦趋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筱筱,这是我刚刚去食堂偷偷拿的冰棍,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吗?我今天给你拿来了,你快吃。”
沈筱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一眼献殷勤的家伙,“我不吃。”
许沛然搜了搜口袋,搜出一袋巧克力,“那我给你吃这个,你当初不是最喜欢吃巧克力吗?尝尝这个,这个很好吃的。”
沈筱筱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全部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语气冷冽,“我说过了,我不想见到你,你离我远一点。”
许沛然看着垃圾桶里一滴一滴融化的冰棍,如同自己的自尊心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板上碾压,他紧了紧拳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直接挡住她的去路。
沈筱筱盯着靠在自己门口处岿然不动的家伙,心口处压抑的怒火蹭蹭燃烧,她吼,“让开。”
许沛然充耳不闻般依旧笔挺的站在门口处。
沈筱筱恼羞成怒用力的将他扔开。
“嘭。”许沛然是被丢出了四米远,最后像一个破败的皮球掉在了地上,摔得之狠,狠到掉下去的瞬间碎了三四块地砖。
“咳咳咳。”许沛然一口气没有憋住当场吐出一口血。
沈筱筱也没有料到自己一扔会扔的他内出血,踌躇不定的在考虑要不要过去看看他的伤势。
许沛然不以为意的抹去嘴角的血,在地上往前爬了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她的脚边,撑着墙缓慢的站起身,随后又顽强的挡在了她的前面。
沈筱筱咬了咬牙,“你究竟想做什么?”
许沛然单手捂住嘴,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他轻咳一声,“筱筱,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妹妹,可是我明白的,你不是我妹妹。”
沈筱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所以呢?你现在打算跟我划清楚河汉界了?”
许沛然摇头,“不,你不懂,你不懂我对你是什么感觉。”
“许沛然,你说完了没有?你如果说完了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许沛然一动不动的挡在她身前,“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吗?”
沈筱筱见他嘴角流下的血痕,掏了掏口袋,把手绢递过去,“我觉得你需要去医务室。”
许沛然自嘲般苦笑一声,“你如果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沈筱筱看着他往前踏了一步,距离自己更近了一分,她蹙眉道,“我告诉你说话就说话,你如果敢胡乱做什么,那可不是吐一两口血那么简单了。”
“筱筱——”
“许沛然,我们是朋友,不要让我到最后连朋友都不想和你做。”沈筱筱轻推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决然的进了宿舍。
许沛然有意的想要跟着进去,却见房门在他眼前不留情面的紧闭而上。
夜幕四合,学校周围静谧无人。
沈筱筱独坐在窗台前,愣愣的望着眨着星星眼的苍穹,她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独自嘟囔着:“大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阿嚏。”医院内,许瑾瑞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的男子看他脸色一点一点的灰败,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少爷,您可以去隔壁睡一觉。”
许瑾瑞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玻璃窗内熟睡的老人,“外公还有多长时间才会醒过来?”
男子道,“医生没有给一个确切答案,只说最近两天他有可能会醒过来,您不用担心,我会通知您的。”
许瑾瑞靠在椅背上,身体乏力,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男子将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您睡一会儿,我等一个小时后再叫您。”
“好。”许瑾瑞躺在床上,意识昏昏沉沉。
只是到最后他不是被叫醒的,而是被一群人吵醒的。
聒噪的吵闹声不停的回荡在走廊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因为起身太猛,整个脑袋一阵发晕,他又重重的跌了下去。
门外在吵什么?
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渐渐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进来,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男人来势汹汹的声音,以及金伯那无能为力的辩驳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重重的掀开了。
许家庭冷冷的瞥了许瑾瑞一眼,他的身后跟着穿的雍容华贵的江娉,江娉手里还牵着两个趾高气昂的男孩,一个个正凶神恶煞的盯着他。
许瑾瑞掀开被子想着下床。
“你倒是睡得高枕无忧的,亏得你外公疼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在他弥留之际你倒是难得逍遥的在这里大摇大摆的睡着了。”许家庭眯了眯眼,抬起手指着他,“真是可惜了,他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外孙。”
许瑾瑞的手骤然一停,他觉得耳朵里有些嗡嗡吵,这个人在说什么?他说了什么?他的意思是什么?
外公……走了?
许家庭啧啧嘴,“我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许瑾瑞跌跌撞撞的起了床,双腿沉重,整个人意识混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眼前模糊不清,像是重重叠叠的一张张人影,他拼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安静的病房里,所有仪器都被撤下了,老人慈祥的躺在苍白的病床上,他的眼睛如同往常熟睡那般轻阖着。
许瑾瑞步履蹒跚的走过去,他试着轻唤一声,“外公,外公。”
他以为只要自己喊一句,外公肯定会像平常那般温柔的睁开眼,然后宠溺的回答自己一声,“嗯。”
然而,落针可闻的病房出了他粗重的喘息声,没有任何回应,全无回应。
“外公,外公。”许瑾瑞紧紧的握着老人的手,他的手已经还有余温,还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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