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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要来帮她,他们都要来为她出头,就连周苏赫,他也要为她来填这半数资金的空缺。
可是,原本的设想却不是这样的,原本是想斩断一切,才将那晶片拿出来,证明她是无辜的,证明她的哥哥其实利用了她,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又要如何去证明这一切?
他又要怎么做?
他又要怎么做才能挽回?
莫征衍不嗜赌,他不是爱德华,这样的嗜赌如命,赌局不过是陶怡心情的一种玩乐,高兴了赌上一回,不高兴也可以赌上一回,事情成败也可以赌上一回。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赌了。
如果他将晶片交出去证明一切是聂勋所为,那么她又能接受这一切吗?
如果说聂勋是这一场棋局里的第一手下子之人,那么他却是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
她已经求死了,她已经没了希望,他又怎么能将一切揭开,然后去告诉他,其实一切都是错了。
她相信的人利用她,她依靠的人却又算计她,她还有能什么活下来的念头?
或许,还是可以活的,或许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在这么多的或许里,莫征衍却是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敢去赌这一次,他不敢去想象那最后的结果!
于是,那晶片被他摧毁,彻底的毁灭,永远的消失,不留后路。
哪怕是聂勋不将这笔五亿英镑的资金交出,那么他都会填上这笔空缺,那轨迹已经变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进。原本就准备好,透过爱德华重新汇聚齐的资金,在此刻却是派上了这样的用场,他以Kent的名义联系陶思甜,希望她去救宋七月。
他知道陶思甜到来,知道陶思甜去监狱探视宋七月,更知道陶思甜去劝说她。
会成功吗?
莫征衍不知道,可是人活着总该有个希望,有个念想。
那个晚上,在见过陶思甜之后,听闻宋七月在狱中大哭,她哭的那么伤心,她终于说要翻案。
莫征衍知道,哪怕输了这一切,这最后却是没有输。
她会活!
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哪怕她是因为恨他,那都无所谓。
除了活着,没有比这更加重要!
(十四)
一年又三个月。
六个月二十天。
六个月又十一天。
改判的刑期终于下来,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所以她获得被减刑的权利。之后又因为表现突出,所以提前释放。这三个期限,他牢记于心。
他知道她出狱,他也知道她被陶思甜接走,他知道所有一切,他也知道她在狱中起始的时候也有注意他的动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那份活下去的念头坚固,恐怕到了如今也唯有恨!
恨一个人可以有多长久?
莫征衍不知道。
或许,恨会消磨殆尽,或许恨只有见到那个时候才会想起,但是尽管是这样,莫征衍还是这么去做了。当她监狱服刑,他就在外风生水起,他要让她知道他依旧高高在上是莫氏的总经理,他什么也没有失去。他要让她知道,他不会让她见到儿子,除非他来将她扳倒,他要让她知道,只有重新站起来,才会有活路。
得知她出狱后,莫征衍其实知道,她很想去见绍誉,去见一见他们的阳阳。
可是他忍住了,他没有同意让绍誉离开莫宅一步,他一眼也不会让她见。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多么想要见儿子,绍誉是她活下来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念想。来亩序扛。
他更不知道这份念想究竟可以有多漫长,是否漫长到她还会归来。但是如果可以,那就一直长存,长存到她重新回到港城,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说恨也是一种方式,那么,宋七月,你就恨我吧。
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愿你忘了我。
终于,她离开了。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莫征衍没有去查证,也没有再去追查不休,她去了哪里,他也没有去知晓,更没有去追踪。他不会去追查,他已经不能,因为他会克制不住。就让她走吧,去哪里都好,只要她还会回来,只要有一朝一日她还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那漫长的时光,究竟有多长,莫征衍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他又要如何面对她,莫征衍也不知道。
在她离开的那一年,父亲过世,他独自抱着儿子去给父亲拜祭。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更知道了父亲为何当年会如此逼迫聂家,导致聂家灭亡,原来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孩儿,因为一个心心念念不曾忘记的女孩儿。
多么疯狂,多么疯魔,他那么薄情的一个人,却原来心中早有一方永远的圣洁所向。
莫征衍突然觉得一切好似都这样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直到又到一年的七月。
那一天是七月二十日,他记得清清楚楚,再清楚不过。
可其实,他分明想要忘却,不想这样去想念,因为她已经不在。
然而有人却偏要提起,康子文的话语让他惊住,“莫征衍!当时在法庭上,你说她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报仇,但是我不信!因为我知道,她当年为什么会跟了你!”
那一晚上他和康子文长谈,那个晚上他终于知道了她之所以会接近他的原因,可竟然是这样的荒唐。
那只是一场雨夜,那只是一时的善心,那是他这一辈子或许唯一做过的善事。
七月,你怎么能就这样记住,你又怎么能就这样对我一见钟情?
这太傻,这实在是太傻。
宋七月,你怎么能傻成这样。
(十五)
他们都说,她不会再回来,永远不会再回来。
莫征衍不知道等待究竟有没有结果,也不知道会不会等到那一天。他不知道她回来以后,他又要和她说什么。如果她还愿意归来,那么他又要如何弥补这一切。
就在茫然困顿里,他突然记起她当年所说的话语:我要是她,知道有一个人为了自己这样,那我一定原谅他了。
那和陶思甜有关,更和唐家三少唐允笙有关,困顿无助的莫征衍前去寻找唐允笙,他去探视他,他请求他告诉他那真相,如何才能得到一个人原谅的解药。
在监狱的探视厅里,唐允笙终于将一切告知,莫征衍听完后,这一刻他感到如此宁静。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不可能当作视若无睹,但是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重来,可以让她达成所愿,他也愿意。
所以,他找上了柏尧和斯年,找上了许阿姨,更甚至是找上了一切可能又或者是不可能的人。
爱德华说,“你们东方人有个词语,叫画地为牢,你这么做,不正是在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吗?
事到如今,就算是画地为牢,他也愿意,无怨无悔。
在她离开的每一天,莫征衍都在数着,却也在倒数,究竟还有多久,还有多少天,还有多少个日夜,他才能重新再见到她。
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的,都是对的,也许她不会再回来。
但是,他不相信,他不愿意去相信。
可时间流逝的太快,却又那么慢,度日如年一般,每一天都是这么的煎熬。
绍誉越来越长大了,这一天他可以走路了,这一天他会画画了,这一天他会喊爸爸了,这一天他会唱歌会弹钢琴了,这一天他会和他一起去公馆里种蔷薇。
可他却不记得你,七月,他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
如果他问起你,我又该如何去回答他?
每一天看到绍誉,就会让他看到她的影子,有时候眉眼之间,有时候却是一个刹那,好像都是她的影子,却越来越强烈。
这几年来,每一天晚上,莫征衍都很想做梦。好好梦上一回,在梦里边或许就能见到她,再重新见她一回。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哪怕是梦里,她也没有再出现过。
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莫征衍从来就不信神佛,那些神鬼荒诞的事情,不过是人心中无法实现却又贪求的欲望。若真有神明,那么他们又在哪里。如果连眼睛都没有办法去清楚证实的事情,又去乞求那些神明,实在是太荒谬。
可即便是认为如此荒谬,莫征衍还是去了,去了那会所,去了曾经答应过要带她去的山上,去往那棵许愿树前。
去往那神龛小阁,就在满天神佛的面前,他叩拜在地,他虔诚请求。
这一刻,他不求安康不求喜乐不求长命,他更不问神佛,他们是否还有缘,他们是否还能再续前缘,他只想知道,他只想问一上一句。
七月,什么时候回来。
七月,你什么时候回来。
叩拜完神佛,莫征衍又写上一纸新的许愿书呈于那册子里。
守护神龛的大师傅瞧见了,他不知道所写何人,却是问道,“你这是要等多久,你又怎么会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
莫征衍不知道。
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没有盼头,那时候想或许她明天就会回来,或许是一年后,或许是两三年。
又或许,是十年,二十年。
也或许,正如大师傅所说,“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这位施主,一辈子这么长,你还要等吗。”
其实一辈子不长,其实一辈子很短,其实一辈子短到只在回眸之间。
只在她回眸一笑之间。
所以,他等。
哪怕她不会再回来,他也要等下去。
人是一定会死的,可人死后是否会有黄泉会有幽冥会有孟婆,莫征衍不知道。如果人可以自由选择死亡的时间,那么他只请求,请他比她先走。
这样奈何桥边,他还能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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