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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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澜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迷境里，他梦见了很多人。

惨死在狱中的谢氏夫妇，化为青烟消失的玄清子，流离失所的百姓......

还有，让他看了心惊胆颤的那双冰冷的眸子。

眸间染血，像杀神一样。

血腥味漫山遍野，让他迷失了方向。

醒来得最快的还是韩骁。

当他跪在病逝的燕王床榻前，低头抽泣的时候，好像有一双宽厚的手掌，在他头上揉了揉，声音亲切又慈祥，叹了一口气。

“骁儿，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去吧。”

话音刚落，韩骁就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睁开双眼，大喘了好几口气，目光失焦地望着穹顶，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愣神了好半晌后，韩骁眨了眨眼，思绪才慢慢回来了，他从冰凉的地上坐了起来，按住涨的发痛的太阳穴，使劲甩了甩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沉的。

他扶住朱红木立柱，撑了起来，四下一看，发现谢云澜和赵凛俩人都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不好！

韩骁使劲咬了一口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东南西北四角方位处，依循着记忆，在大殿的砖墙上摸了摸，摸到了几个凸起。

果然，通风口在这里。

不一会儿之后，大殿四壁上燃着的烛火摇晃了几下，映在大殿墙壁上的青铜香炉的影子，扭曲摇摆了起来，显得格外诡异。

一股冷冽的气息，从穹顶外透了进来，韩骁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

他急冲冲地跑到谢云澜跟前，看到谢云澜眉头紧锁，也不知道他们昏迷了有没有半炷香了，心里着急，晃着谢云澜的肩膀，喊了半天，谢云澜也没醒过来。

“得罪了。”

韩骁咬咬牙，提气聚于掌心和指尖，扶起谢云澜，抬起他的手臂，分别在他的内关、合谷等穴位，用力掐了半盏茶的功夫，谢云澜的呼吸慢慢悠长起来，支吾哼了几声，总算醒转了。

还没等谢云澜彻底醒转，韩骁将他放下后，又几步冲到先帝牌位前，把晕死的赵凛给拽了起来。

喊了赵凛几声，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却见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脸色扭曲成一团，如此阴冷的地宫里，都能沁出满头大汗，看着痛苦极了。

该不会真的伤到心脉了吧？

韩骁对赵凛可没有对谢云澜那么耐心了，只是拽住赵凛的衣襟，使足了劲，朝他脸上左右开弓，狠狠地甩了几个巴掌，赵凛苍白的侧脸瞬间红了一片。

韩骁心想，这算不算是报私仇了？

也不知道是疼醒的还是怎么回事，赵凛闷哼一声，总算是悠悠醒过来了。

“咳咳咳！！！”

赵凛一口气没倒上来，刚意识回归，就止不住地咳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疼得都快要炸了，心口还疼得厉害。

最关键的是，谢云澜的死状，在他眼前一直挥之不去。

“呕......”

赵凛一想起谢云澜在他怀里没了气，脸色惨白，嘴角还留着血沫，胃里一阵痉挛，猛地推开跟前的人，扭头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差点被推得栽了个跟头，韩骁打了个趔趄才站稳，愣的直眨眼睛，看着赵凛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干呕不止。

心中惊叹，这是梦到什么了？

韩骁赶忙扭头朝谢云澜看去，生怕他也有什么后遗症，却见谢云澜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只是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地面，像是失了魂一样，也不说话。

“世子......”

韩骁喊了一声，准备过去看看情况，赵凛听到这声“世子”，浑身一震，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谢云澜冲了过去。

一道黑影从韩骁身侧冲过，掀起一阵风来，险些将他撞倒。

韩骁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从来没见过赵凛还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说是一道黑影，简直一点不为过。

“唔！！”

谢云澜被一道大力给用力抱进怀里，撞得他胸口生疼，差点没透过气来。

“澜儿，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

赵凛死死地搂着谢云澜，将他的后脑勺按在肩头，声音颤抖着，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句话，浑身发抖。

可是，这股几乎要将他按进身体里的力道，却让谢云澜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场景，后脊背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嘴唇瞬间煞白发着抖，说不出话来。

垒得高高的尸山血海之上。

那个长着跟赵凛一模一样的冷面杀神，站在红日下，破碎的披风在腥风中飞舞，厚重寒冷的盔甲穿在身上，谢云澜抬起头，他的背影，却遮住了谢云澜所有的视线，手中的长刃还在往下滴着血，天空被染成一片红色。

他转过侧脸，斜睨向跌坐在地上的谢云澜，眸子泛着带血的寒光，吐出来的字，冷冽刺骨，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冷涩的，带着铁锈味的刀子一样，割在谢云澜的心头。

“澜儿，这就是你想守护的天下，我帮你打下来了。”

谢云澜惊得动都动不了，只能瘫坐在地上，嘴唇发着抖，手掌黏糊糊地撑在地上，温热的，是血。

“赵凛”却转过身来，从尸山上，一步步地走了下来，停在了谢云澜面前。

接着，他半蹲了下来，寒冷的眸子直视着谢云澜，血腥味扑鼻而来，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