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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公并没有死,他被一颗“起死回生丹”救活了。
丹药里所蕴含的药气和灵气进入谭公体内,化作滚滚生机,首先修复了他的经脉,然后随着经脉进入全身各处,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各大器官都恢复了生机:心脏开始复跳、血液重新循环、刚刚失血的脑部重新获得供血、肺部重新自主呼吸、肝肾脾等内脏也重新工作起来、就连破损的舌头在消耗了许多药气和灵气后也重新长合完好如初了……三分钟后,谭公彻底复活,就像电脑死机后被重启了一遍那么简单。
李舒崇看着仍有些茫然的谭公,问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谭公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急切说道:“是你救了我吗?神仙,不,恩公,请大发慈悲,求你再救救我的爱妻吧。”
李舒崇叹了口气,道:“看了你的记忆并没有损失,也不知是对你来说好事还是坏事。至于谭婆,她已死去很久,我没有把握救活她。”
谭公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连声道:“无论如何,求恩公救助!”
李舒崇道:“也罢,我勉力一试,无论出现什么结果,你都接受得了吗?”
谭公道:“只要恩公出手救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恩戴德。就算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话已至此,李舒崇也不再推辞。
他命谭公抱起谭婆,捏开她冰冷的嘴巴。自己拿起一颗“起死回生丹”,塞入谭婆口中。
“起死回生丹”依旧入口即化,在谭婆体内化作无限生机,不断地修复她全身经脉和器官。由于谭婆死去已久,半响过后,谭婆体内的修复工作仍在继续,心脏仍未复跳。谭公没有神识,无法看到细微的变化,只能眼巴巴看着李舒崇的脸色,希望他能再演奇迹,救活自己的爱妻。
时间不断流逝,李舒崇感知到丹药所化的药气和灵气渐渐消失,而谭婆身体的修复只完成了一多半。他看了看谭公渴望的眼神,便不再犹豫,又拿起一颗“起死回生丹”塞进了谭婆口中。
这一次,丹药所化的药气灵气带来了足够的生机。
三分钟过后,谭婆的心脏开始复跳;五分钟过后,她的体温开始回升;十分钟后,谭公偷眼观察,发现她胸口的瘀伤也恢复如初了。
可是,半小时过去了,谭婆依旧没有醒来。
李舒崇知道问题所在。由于谭婆死去太久,已经彻底脑死亡了,她脑部的神经细胞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哪怕“起死回生丹”最终能修复这些细胞的生机,却不能找回它们曾经的功能和记忆。
简而言之,谭婆复活了,但是变成了植物人。
当谭公得知这一结果后,再次拜倒在李舒崇的跟前,磕头谢恩。他含泪道:“阿慧虽然不能醒来,但只要还活着,便是上天和恩公对我最大的恩赐。恩公救我夫妻二人之恩,无以回报,这条老命今后便属于恩公了,任凭恩公差遣。”
李舒崇道:“我没有什么好差遣的……哦,对了,你以后必须隐姓埋名,只当你们都死了。然后用你的余生好好陪伴你的爱妻。如有余力,多多积德行善,造福他人吧。”
谭公感恩不尽,抱着谭婆而去,看也不看地上的赵钱孙一眼。
李舒崇为这夫妻俩唏嘘感叹不已。至于赵钱孙,他活在世上原本就是“行尸走肉”,哪怕李舒崇愿意耗费最后两颗丹药,也不过是多一个植物人而已,就连“行尸走肉”也做不成了,生不如死,不救也罢。
李舒崇踏破船板,看着小船沉入江底,然后用神识法术,在卫辉城传出谭公夫妇和赵钱孙死于乔峰之手的讯息。
……
……
乔峰、白小岚两人一路上更换坐骑,日夜不停的疾向东行。
赶得两日路,白小岚虽绝口不说一个“累”字,但睡眼惺忪的骑在马上,几次险些摔下马背来,乔峰见她实在支持不住了,于是弃马换车。两人在大车中睡上三四个时辰,一等睡足,又弃车乘马,绝尘奔驰。如此日夜不停的赶路,白小岚欢欢喜喜的道:“这一次无论如何得赶在那大恶人的先头。”她和乔峰均不知对头是谁,提起那人时,总是以“大恶人”相称。
乔峰心中却隐隐担忧,总觉这“大恶人”每一步都始终占了先着,此人武功当不在自己之下,机智谋略更是远胜,何况自己直至此刻,瞧出来眼前始终迷雾一团,但自己一切所作所为,对方却显然清清楚楚。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过这般厉害的对手。只是敌人愈强,他气慨愈豪,却也丝毫无惧怕之意。
铁面判官单正世居山东泰安大东门外,泰安境内,人人皆知。乔峰和白小岚来到泰安时已是傍晚,问明单家所在,当即穿城而过。出得大东门来,行不到一里,只见浓烟冲天,什么地方失了火,跟着锣声当当响起,远远听得人叫道:“走了水啦!走了水啦!快救火。”
乔峰也不以为意,纵马奔驰,越奔越近失火之处。只听得有人大声叫道:“快救火啊,快救火啊,是铁面单家!”
乔峰和白小岚吃了一惊,一齐勒马,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想:“难道又给大恶人抢到了先着?”白小岚安慰道:“单正武艺高强,屋子烧了,决不会连人也烧在内。”
乔峰摇了摇头。他自从杀了单氏二虎之后,和单家结仇极深,这番来到泰安,虽无杀人之意,但想单正和他的子侄门人决计放自己不过,原是预拟来大战一场。不料未到庄前,对方已遭灾殃,心中不由得恻然生悯。
渐渐驰近单家庄,只觉热气炙人,红焰乱舞,好一场大火。
这时四下里的乡民已群来救火,提水的提水,泼沙的泼沙。幸好单家庄四周掘有深壕,附近又无人居住,火灾不致蔓延。
乔峰和白小岚驰到灾场之旁,下马观看。只听一名汉子叹道:“单老爷这样的好人,在地方上济贫救灾,几十年来积下了多少功德,怎么屋子烧了不说,全家三十余口,竟一个也没能逃出来?”另一人道:“那定是仇家放的火,堵住了门不让人逃走。否则的话,单家连五岁小孩子也会武功,岂有逃不出来之理?”先一人道:“听说单大爷、单二大爷、单五爷在河南给一个叫什么乔峰的恶人害了,这次来放火的,莫非又是这个大恶人?”
阿朱和乔峰说话中提到那对头时,称之为“大恶人”,这时听那两个乡人也口称“大恶人”,不禁互瞧了一眼。
那年纪较轻的人道:“那自然是乔峰了。”他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说道:“他定是率领了大批手下闯进庄去,将单家杀得鸡犬不留。唉,老天爷真没眼睛。”那年纪大的人道:“这乔峰作恶多端,将来定比单家几位爷们死得惨过百倍。”
白小岚听他诅咒乔峰,心中着恼,伸手在马颈头一拍,那马吃惊,左足弹出,正好踢在那人臀上。那人“啊”的一声,身子矮了下去。白小岚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那人给马蹄踢了一脚,想起“大恶人”乔峰属下人手众多,吓得一声也不敢吭,急急走了。
白小岚低声道:“这大恶人当真辣手,将单正父子害死,也就罢了,何以要杀他全家?更何必连屋子也烧去了?”乔峰哼了一声,说道:“这叫做斩草除根。倘若换作了我,也得烧屋。”
白小岚一惊,问道:“为什么?”乔峰道:“那一晚在杏子林中,单正曾说过几句话,你想必也听到了。他说:“我家中藏得有这位带头大哥的几封信,拿了这封信去一对笔迹,果是真迹。’”阿朱叹道:“是了,他就算杀了单正,怕你来到单家庄中,找到了那几封书信,还是能知道这人的姓名。一把火将单家庄烧成了白地,那就什么书信也没有了。”
这时救火的人愈聚愈多,但火势正烈,一桶桶水泼到火上,霎时之间化作了白气,却那里遏得住火头?一阵阵火焰和热气喷将出来,只冲得各人不住后退。众人一面叹息,一面大骂乔峰。乡下人口中的污言秽语,自是难听之极了。
白小岚生怕乔峰听了这些无理辱骂,大怒之下竟尔大开杀戒,这些乡下人可就惨了,偷眼向他瞧去,只见他脸上神色奇怪,似是伤心,又似懊悔,但更多的还是怜悯,好似觉得这些乡下人愚蠢之至,不值一杀。只听他叹了口长气,黯然道:“去天台山罢!”
两人离了泰安,取道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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