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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惠卿开讲咸有一德,说,商朝司空咎单在伊尹死后,惧商王沃丁废而不用伊尹之法,于是训其事以告之,与曹参遵萧何十分相似,其实则不是。先王之法,有一岁一变者,则月令:季冬节国以待来岁之宜,而周礼:正月始和,布於象魏象魏是指古代于宫外建一高楼曰阙曰观,于其处悬示政令是也。有数岁一变者,则夏贡、商助、周彻、夏校、商序、周庠之类是也。有虽百世不变者,尊尊亲亲贵贵长长,尊贤使能是也。
赵顼听后额首,这与王巨用穿衣服做比喻差不多,夏天穿单衣,冬天穿厚衣,但不能不穿衣,天冷了加衣服,天热了脱衣服。
这就是一岁一变,一世一变,百世不变。
吕惠卿又说,萧何约法三章,其后则为九章,为什么不守萧何之法?惠帝除挟书律、三族令,文帝除诽谤、妖言,除秘祝法,皆萧何法之所有,而惠与文除之,景帝又从而因之,则非守萧何之法而治也。光之措意,盖不徒然,必以国家近日多更张旧政而规讽又以臣制置三司条例,看详中书条例,故有此论也。臣愿陛下深察光言,苟光言是,则当从之若光言为非,则陛下亦当播告之,修不匿厥旨,召光诘问,使议论归一。
于是赵顼将司马光召来。
这是外面的传言,不然司马光怎么将迩英阁当成了政事堂与延和殿?
但王巨很怀疑,若是只召了司马光,这个说法能成立。关健这次除了司马光。还是王珪。王珪倒也罢了,他同样是帝师,能进入迩英阁,可除了王珪外,还有吴申等人,吴申可不是帝师。
然而因为“禁中”失密,赵顼勃然大怒,即便张若水也没有打听到真相。所以王巨也不大清楚这次辨论的经过。
反正这次不应当的来了好几个人。
司马光开始辨论:“惠卿之言,有是有非。惠卿言汉惠、文、武、宣、元,治乱之体,是也。其言先王之法,有一岁一变,五岁一变,一世一变,则非也。周礼所谓正月始和,布于象魏者,乃旧章也。非一岁一变也。亦犹州长、党正、族师於岁首四时之首月属民而读邦法也。天子恐诸侯变礼易乐,坏乱旧政。故五载一巡狩,以考察之有变乱旧章者,则削黜之,非五岁一变也。刑罚世轻世重者,盖新国、乱国、平国,随时而用,非一世一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平国用中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且臣所谓率由旧章,非坐视旧法之弊而不变也。臣承乏侍经筵,惟知讲读经史,有圣贤事业可以裨益圣德者,臣则委曲发明之,以助万分,本实无意讥惠卿。”
在这里司马光改口了,俺也不是认为旧法不能变,适度地矫正旧法的一些弊病,平国用中典,但不是王安石变法这般的骚动。
并且吕惠卿用的典故也错了。
不过司马光也含蓄服了一软,说俺没有讥讽吕惠卿。
就是这个本实无意讥惠卿让王巨产生怀疑,因为司马光前次对话只说不能变法,并没有讥讽吕惠卿,那么何来这一句。
因此最大的可能,司马光不是赵顼应吕惠卿之意召见迩英阁的,而是吕惠卿前往迩英阁开讲,司马光将翰林院几个学士召集,找了一个理由进入迩英阁,然后象看猴子一样看吕惠卿如何开讲,然后又在中间插话,说吕惠卿讲得不对,议论不当变法,顺带着讥笑了吕惠卿。吕惠卿这才用开讲咸有一德,论变法的正当性。
不过随后司马光感到自己语气不当服软,又说了一句:“治天下就象修居室,坏了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大坏更造,必得良匠,又得美材,今二者皆无,臣恐风雨之不庇,讲筵之官,皆在此,请陛下问之,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罢之即可,不可使两府侵其事。今制置三司,何故?宰相道佐人主,岂能用例,若用例则胥吏足矣,现在臣又看到看详中书条例司,何故?”
宋朝积贫积弱如此,还不算是房子大坏,好吧,北宋灭亡,还有一个江南呢,南宋灭亡,还有几千万汉人呢
然后吕惠卿说了一句,司马光备位侍从,见朝廷事有不便,即当论列,有官守者,不得其守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方则去,岂可但已但已,差不多,大概。
这个但已更莫明其妙了,因此王巨又估计了吕惠卿中间辨了很多,让司马光哑口无言,于是司马光用了一个但已一词。但吕惠卿没有掌握舆论咽喉工具,或者低估了司马光的厚颜无耻,所以这次对话是司马光等人传出来的,不利于司马光的地方,一起消失不见了。
司马光又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说了一句:“前者,诏书责侍从之臣言事,臣立即上疏,如制置条例司之类,皆在其中,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看到?”
赵顼答:“见之。”
“然则臣不是不言,或者是言不当而臣不去不当做侍从之臣则是臣的罪过,惠卿责臣,实当其罪,臣不敢辞。”
吕惠卿说了什么话,逼得司马光说惠卿责臣,实当其罪,臣不敢辞,外界就不清楚了。
但说明司马光那天被吕惠卿逼得不轻。
当然,俺是帝师,在其他地方是臣,但在迩英阁即便皇上也要尊重的,司马光生生将迩英阁变成问罪场所,吕惠卿同样也急了。
吕惠卿说了什么,王巨没有打听到,但可以想像,现在的局面吕惠卿气愤,司马光下不了台。因此赵顼说:“大家一起开讲吧,何至如此。”
一是为了让司马光下台,不辨了。再辨下去司马光十分难堪。二是抚慰吕惠卿胸中的怒气。你也不必生气了,你当众开讲,司马光与王珪
马上破例也当着几人面开讲。
王珪一看机会来了,说:“光所言,是因为朝廷所更之事,或许是利少害多,不如不更。”
用了一个盖,也就是或许。赵顼年纪青没看出来,王珪看出来了,保守派依然占据上风,所以略偏向了司马光,但也不至于太得罪吕惠卿,说完了,冲司马光使了一个眼色,劝其退下,然后不顾辨论如何,直接开讲史记。吕惠卿,俺虽偏向司马光。但也将自己当成了猴子,至少俺比你资历深吧,你还能不能生俺的气?
史书对王珪评价很低,但为何王珪在这个年代里不倒,最后成了首相,这是心机,心机如此!
司马光当时也识了相,于是开讲了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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