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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喻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外面“雷声”隆隆,吵得心烦,我站起身,把窗户关好,把窗帘拉上。
“你这动作,就是不敢面对现实。”她用下巴指指我说,“不过这动作也应景。因为我马上就要讲一个哲学上的究极问题。
“这个问题最早是毕达哥拉斯提出来的,毕达哥拉斯就是古希腊证明勾股定理的那位老前辈,他提出的究极问题就是‘我是谁,我在哪里’——那现在我问你,你是谁,你在哪儿?”
“我是言桩,我在家里吃火锅。”我认真地回答道。
“好,那么请问,你的回答,难道就是事实的本相吗?”
我拍着桌子,桌子邦邦响着。我指着火锅,又对她说:“你听这响动,这可不是做梦,我手都拍红了——咱俩都坐在桌子前头,你把手往火锅热气上一伸,不觉得发烫吗?”
“不对,我们的所见、所闻、所感、所知,其实就是可以验证的实验科学,但这不一定就是全部的真相。哲学上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更超越实验主义,更接近于真相的本原。关于这个问题,有一个著名的宏观假想,那就是‘缸中之脑’。”
我一愣:“这个假想我知道。”
“知道也先保持沉默,老师讲课,小孩子别插嘴。”她白我一眼。
——得得,还是先不打断她的角色扮演了。为了配合她的“演出”,我还专门去书柜找了个笔记本,装出一副认真做笔记的样子,边吃边听,边听边写。
“‘缸中之脑’的提议者叫希拉里·普特南,这位老先生是个科学哲学家。缸中之脑这个假说很简单——既然实验科学发现,人所有的感觉和判断都来自于大脑,那怎么证明我们人类的本体不是一个泡在营养液里的大脑呢?我们的长相、四肢、学习、工作,乃至家人、亲友,其实都是大脑给我们营造出来的个性化场景呢?”
我惊得连菜都忘了夹起来,一口咬在筷子上,硌得牙齿生疼。
——这疼痛难道也是“缸中之脑”做出来的不成?!
沈喻看着我,噗嗤笑了。
“你呀,别害怕,我只是举个例子,并不是说咱俩就是两颗丑陋的大脑啦。其实这个假象也并没有多生僻,有些电影早就把这个梗用烂了。
“与这个相似的,还有另一个例子,那就是羊舍悖论。话说农场里有一群羊,它们都被圈养在羊舍里,农场主设定了一个自动投喂机,每天上午八点、下午一点和晚上六点,机器都会定时启动,从棚顶的进料口投喂食物。
“羊里面有一只聪明的家伙,它经常认真观察,反复验证,总结出来了一条定理,那就每天从日出到日落,共有三次食物降临。羊们经过长期观察,觉得聪明羊总结出来了一条真理。它们把聪明羊看作‘圣羊’,于是聪明羊有了自己的追随者和学生。
“不久,其中一只学生羊在老师的基础上,又细化了这条规律,它发现从日出之后,每隔五小时食物就会降临一次,如此降临三次,直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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