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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湿冷得像死人:\"我梦见你了,俞明。梦见你站在我床边,身后是那个没有脸的女人...\"
在他说话的瞬间,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臭味。
张磊的手像冰块一样冷,我本能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他双眼布满血丝,眼袋发青,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你认识她,对不对?那个没有脸的女人。\"张磊满脸焦急。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突然停了,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
我闻到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三年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回,我的后背沁出冷汗。
\"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压低声音,匆匆结账后拉着张磊走出咖啡馆。
成都夏日的阳光本该温暖,此刻照在我的身上却只感到刺骨的冷。
张磊像具行尸走肉般跟在我身后,嘴里不停念叨着:\"我试过了,搬家、换工作、去寺庙都没用。\"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就在你从昆明的分公司辞职之后。\"张磊的眼神突然聚焦,死死盯着我,\"我就开始做噩梦。先是梦见葬礼,然后是她...\"
我带着张磊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
\"给我看看你的手臂。\"我突然说。
张磊愣了一下,慢慢卷起左袖。
他的手臂内侧出现了那个淤青的符号——一个扭曲的、像蛇又像锁链的图案。
这个标记曾经也出现在我的手臂内侧,就在噩梦开始后的第三个月。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张磊的声音颤抖着,\"我去了医院,医生说只是普通淤血,可它一个月都不消...\"
我咽了口唾沫,\"我也曾经有过。\"
张磊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疼痛。\"帮帮我,俞明!我知道你摆脱了它!告诉我怎么做到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该怎么告诉他?我逃到成都纯属侥幸,根本不知道诅咒为何突然消失。但如果...如果诅咒是从我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个念头让我满是愧疚。
张磊曾经是我在深圳公司为数不多还对我保持友善的同事。在我最低谷时,是他偷偷塞给我一张写着\"挺住\"的纸条。
\"我...我不知道。\"最终我撒谎了,\"可能是成都的风水...\"
张磊眼中的希望之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曾经在我自己眼中出现过的绝望。
\"你撒谎。\"他低声说,\"我能感觉到,它认识你。那个女人...她在梦里叫过你的名字。\"
一阵恶寒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公园里的鸟鸣声突然消失了,树荫下的长椅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我再次闻到那股腐臭味,这次还混杂着某种古老香火的气息。
\"来我住的地方看看吧。\"张磊突然站起来,\"你就明白了。\"
我本该拒绝。理智告诉我应该远离这个可能把诅咒重新引向我的人。
但是某种更深层的、或许是愧疚的情绪驱使着我跟上了他。
张磊住在城南的一个老旧小区,我们爬了七层楼梯。每上一层,空气就变得更冷一些。到五楼时,我已经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就是这里。\"张磊掏出钥匙,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公寓里一片漆黑,尽管现在是下午三点。张磊摸索着开灯,灯泡闪烁几下后炸裂,玻璃碎片像雨点般洒落。
\"又来了。\"他麻木地说。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到公寓里一片狼藉。
墙上的日历停在三个月前的某一天,餐桌上摆着已经发霉的外卖,地上散落着各种护身符和佛珠,显然都是他尝试驱邪用的。
\"最开始只是噩梦。\"张磊的声音在黑暗中飘忽不定,\"然后东西开始会自己移动,电器无故的开启。上个月,我的猫...\"他的声音哽咽了,\"我回家发现它被钉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厨房的水龙头突然自行打开,水流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张磊却像习以为常般一动不动。
\"她最喜欢玩这个。\"他苦笑着,\"有时候是水,有时候是电视,有时候是...\"
卧室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吓得我跳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在公寓里肆虐——书本从架上飞落,窗帘无风自动,温度骤降到呵气成冰的程度。
\"她生气了。\"张磊的眼神变得空洞,\"因为我把你带来了。\"
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形黑影从卧室门缝下渗出,像沥青般在地板上蔓延。
腐臭味浓到令人作呕,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响起高频的嗡鸣。
\"走!\"张磊突然推了我一把,\"趁她还没完全出来!\"
我跌跌撞撞冲向门口,却在最后一刻回头看了一眼。张磊站在客厅中央,被从地板升起的黑雾缠绕,他的表情既痛苦又释然。
在黑雾深处,我隐约看见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脸正对着我\"微笑\"。
门在我身后自动关上,将恐怖的景象隔绝在内。我瘫坐在走廊上,全身被冷汗浸透。
直到对门邻居开门查看噪音,我才找回行动能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下了楼。
回到自己的公寓,我锁上门窗,把所有灯都打开。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收拾行李离开成都,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质问:你能逃到哪里去?如果这诅咒真的像传染病一样,逃到哪里才算安全?
我冲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时,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看到镜中的我身后站着一个黑影...
\"滚开!\"我对着空荡荡的浴室大吼,声音在瓷砖间回荡。
那天晚上,我时隔多日再次做了噩梦。梦里我回到张磊的公寓,看到他被黑雾完全吞噬。而那个无脸女人站在一旁,用没有嘴的脸\"说\":\"轮到你了。\"
我惊醒时是凌晨三点十八分,枕边手机突然亮起,显示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找到新目标了。你安全了。——张磊\"
我颤抖着回拨过去,听到的只有忙音。第二天新闻里报道,城南某公寓一名男子跳楼自杀,死者名叫张磊。
我本该感到解脱。如果诅咒的逻辑是每次只纠缠一个人,那么张磊的死意味着我终于自由了。但当我走在成都街头,路过那家咖啡馆时,熟悉的腐臭味再次飘入鼻腔。
我僵在原地,缓缓转身。咖啡馆角落里,坐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性,她正机械地搅拌着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而当我经过她身边时,她突然抬头,用和张磊当初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俞明...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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