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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些很实际的东西,富商们更加安心。
开发虾夷这件事,如果只是朝廷号召,其实各地的豪商大地主们还要再考虑考虑。只是因着有贸易公司的珠玉在前,使得一些人对类似的模式心生了几分信赖而已。
士绅豪商的几个头面人物小声交谈了几句,便推了一人出来,说道:“鲸侯既然都考虑到了,我等也安心了。”
“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朝廷要取消人头税,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地价、田价是要往下降的。”
“按亩收税,我买地收租子,实际上这钱也不是我出,而是佃户出。”
“如今取消了人头税,又按照前朝的一条鞭法,将劳役折算在税里。征收银子,雇人去干劳役。”
“可现在取消了人头税,劳役摊派也不是按照人头,而是按照地亩来。实际上,有些许田的小户,日子更不好过了。”
“譬如河南。紧靠着黄河,是要修大堤的。以前是征发徭役,都得去。现在行了‘仁政’,徭役是朝廷出银子雇人,可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以前是羊毛有一部分,是按人头收的。现在全在田地上,可想而知。是以我们之前倒是商量过,等着田地降了价,也好买地收租子。”
“但闻虾夷的事,其实我们心里也有些嘀咕,这钱到底是投到虾夷,还是留着买地。今日见了这小册子,可知鲸侯用心,朝廷也是真的做成这件事,而且看来朝廷也是试图把徭役的钱,从海外赚出来,地价未必就会降,我们也就踏实了。”
这豪商倒是个实在人,其实田的卖价低、租子高的情况,在前朝就已经存在了。尤其是后期,人都逃荒,土地荒在那,因为一个县的赋税固定,别人跑了,就得摊派到不跑的人身上。
这是大顺和前明都不可能搞“国债”的一个重要原因,对于抗灾能力强、可以“合理”避税、能买得起国债的豪农地主而言,买国债给的那点利息,不如趁着灾年买地,收益极大。
如今朝廷的政策,完全就是延续着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往下走。把税银和人口脱钩,问题是作为一个大一统帝国,治水本身就是合法性和正统性的支柱之一。
要不要修黄河?要不要保护漕运?要不要修海堤?要不要运粮?
要么花钱。
要么徭役,征发。
前者对有地但不多的自耕农很有害;后者则是比自耕农还低的底层的灾难。
根本还是因为税收和土地绑定的太重,不然皇帝也不会如此支持海外扩张,都是被“钱”这个恶臭的东西逼出来的。
这些豪绅有着多年和土地打交道的经验,很清楚朝廷的政策对地价的影响。除非朝廷找出别的办法弄钱。
嗅觉敏锐的商人已经觉察到了朝廷在试图从土地之外的地方弄钱,这应该是朝廷将来的大方向。那么把钱投在开发虾夷上,就很值得考虑了。
尤其是这本小册子里蕴含的深意,看得出朝廷真的很重视此事,不会出尔反尔。
加之小册子里,弗吉尼亚公司的经验,可学的不少,确实可以少走不少的弯路。
虽然虾夷种不了烟草,这几年海运发达之后,海参崴那边尝试概念的甜菜头榨糖,也算是完犊子了——含糖量还是低,福建广西的甘蔗糖走海运一万多里,依旧比甜菜糖便宜。
但是,虾夷有俵物鱼虾昆布海带,这也可以类比于烟草了。理论上人只吃鱼虾也饿不死,但人终究是猴子,不吃粮食是不行的。
小册子里从一开始要集体劳作、到后期转为承包收租制,一步步都写的很清楚了。
至少证明朝廷不是一拍脑袋,而是确实认真考虑了。
刘钰感叹于这些商人的金钱嗅觉,也不好在这种场合对朝廷的政策有所评价,只道:“屯地买田这种事……其实也和小册子上弗吉尼亚公司种烟草差不多。唯有利可图尔。我也不好说什么,说了也没用。从岳爷爷死在风波亭开始,就开始说当汉奸不好,也没见到当年吴贼、洪贼不去当。”
“我今日来,也算是朝廷的一个态度。你们没去过虾夷,但你们信任我,想来当地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当地的虾夷人……这个其实完全不用放在心上,那里不是西南的土司,有个三五百兵就够了。”
“所以终究还是赚不赚钱的问题。”
“这一点,我和倭人也谈过了。虾夷的俵物等,可以直接运抵米子。倭人也有商人,以前专走大阪到米子的路线。去的时候卖布匹等零碎,回来的时候捎带着鱼虾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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