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乾元星语上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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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偏殿，药香与龙涎香的气息交织弥漫，驱散了前夜的肃杀与血腥，却驱不散那份沉重的余悸。承乾躺在宽大的龙榻上，身上盖着明黄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许多。白伊伊刚刚为他行完最后一轮温养心脉的针法，正小心地收拾着银针。

雍宁帝负手立于窗边，晨曦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疲惫的轮廓。他听着白伊伊轻声禀报承乾的脉象：“陛下，殿下心脉受损之危已解，但星算之力耗损过剧，神府空虚，需静养至少半月，期间绝不可再动星算，否则恐留痼疾。” 她的声音带着医者的严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朕知道了。”雍宁帝的声音低沉，“有劳爱妃。”

白伊伊行礼退下，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雍宁帝走到榻边，看着儿子紧闭的双眼和微蹙的眉头，仿佛在睡梦中仍在对抗着什么。他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承乾略显冰凉的手背上。一股精纯浑厚、带着安抚力量的温和龙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承乾体内，滋养着他枯竭的神魂。

承乾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

雍宁帝的目光落在承乾枕边。那里放着一本半旧的、用素色锦缎包着书角的册子，册子边缘微卷，显然被主人经常翻阅。雍宁帝认得，那是苏婉儿生前留下的、记录她独特心算方法和经济推演的手札。承乾一直视若珍宝，即使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将其放在身边。

雍宁帝的眼神暗了暗。苏婉儿的智慧与温婉，她的早逝，始终是宫廷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承乾对她的依赖和思念，他比谁都清楚。

就在这时，承乾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时的茫然很快被记忆中的惊悸取代，他猛地想要坐起：“承星！小妹！翎蝶！”

“躺下！”雍宁帝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手掌微微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帝王的威压自然流露，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承乾看清了父皇的脸，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深处难以言喻的虚弱和针扎般的刺痛。他喘息着躺回枕上，声音沙哑：“父皇…承星和翎昭…他们…”

“无事了。”雍宁帝言简意赅，却如定海神针，“邪术已破，邪人伏诛。你母后和白姨母正照料他们，只是受了惊吓，需休养几日。”他顿了顿，看着儿子苍白的脸，“你做得很好，承乾。若非你星算示警，提前锁定媒介位置，后果不堪设想。但，太勉强了。”

承乾听着弟妹无恙的消息，心头巨石落地，随即涌起的是深深的后怕和自责：“儿臣…儿臣还是太弱了。若非弟妹最后关头爆发力量，若非阿莉儿姨母及时赶到…儿臣…”他想起那骷髅虚影锁定双生子时的心悸，想起自己力竭昏迷的无助，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攫住了他。

“力量，源于责任，成于磨砺。”雍宁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力量，“此劫，便是你的磨砺。记住这份无力感，它将成为你变强的动力，而非阻碍。苏姨母留给你的，不仅是算筹之术，更是处变不惊的智慧。好好休息，恢复之后，再论其他。”

雍宁帝没有过多停留，留下几句叮嘱和让承乾安心的旨意（双生子在凤仪宫安好，翎蝶被阿莉儿带走教导），便离开了。作为帝王，清漪苑的血腥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无数线索需要他亲自梳理，无数暗藏的毒刺需要他亲手拔除。

殿内恢复了安静。承乾躺在柔软的龙榻上，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异常清醒。父皇的话在他心中回荡。无力感…变强的动力…苏姨母的智慧…

他下意识地伸手，拿过枕边那本素锦包裹的手札。手指摩挲着熟悉的封皮，仿佛能汲取到苏姨母留下的温暖与力量。他缓缓翻开。

苏婉儿的字迹清秀而有力，里面记录着复杂的漕运成本核算、米粮价格波动规律、商路节点分析…这些都是承乾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他近乎本能地一页页翻着，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数字和图表，心神在药力的作用下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