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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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阳光透过六年级五班的窗户洒进来，在诗妍的课桌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她正低头整理课本时，一张烫金的邀请函从班主任刘老师手中递了过来。

\"省青少年舞蹈大赛？\"诗妍的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没接住这张薄薄的纸片。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老师，这...这是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刘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欣慰的光，\"市里推荐了你，说你在上次汇演中的表现很出色。\"

教室后排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翊尧一个箭步冲过来，差点撞翻诗妍的铅笔盒。\"太棒了！我们班要出舞蹈明星啦！\"他的嗓门大得让窗外的麻雀都惊飞了。

珺弛从作业本上抬起头，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欲言又止地看了诗妍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但他的铅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太久，洇开了一个小小的墨点。

\"具体比赛时间是？\"憬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诗妍身边，阳光在他黑棕色的发梢跳跃。他伸手拿过邀请函，认真地读起来，\"下个月15号...那还有三周准备时间。\"

诗妍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胸前的红领巾：\"我...我不知道能不能...\"

\"当然能！\"翊尧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你跳舞的时候就像...就像...\"他卡壳了，求助地看向憬珩。

\"像春天的蝴蝶。\"憬珩自然地接上，眼睛亮晶晶的，\"上次文艺汇演你跳《茉莉花》的时候，全班都看呆了。\"

诗妍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舞蹈鞋，鞋尖已经有些磨损了。这双鞋陪她度过了无数个练功的下午，但省级比赛...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放学后的舞蹈室空荡荡的，只有诗妍一个人。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镜墙上变成模糊的轮廓。她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熟悉的旋律流淌出来。

\"一、二、三、四...\"诗妍数着节拍，做了一个大跳。落地时，右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皱皱眉，继续练习。镜中的女孩动作优美，但眼神飘忽不定。

\"啪嗒\"，汗水滴落在木地板上。诗妍停下来，盯着镜中的自己。省级比赛...那么多专业舞蹈学校的学生都会参加，她一个普通小学的业余爱好者，真的可以吗？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诗妍转头，看到门缝下露出四只鞋尖——一双沾着泥的运动鞋（肯定是翊尧的），一双干干净净的运动鞋（珺弛的），还有一双崭新的板鞋（憬珩的）。

诗妍忍不住笑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突然拉开门。三个男孩像叠罗汉一样摔了进来。

\"哎哟！\"翊尧揉着屁股，\"我们只是...呃...\"

\"来观摩学习！\"憬珩迅速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对吧，珺弛？\"

珺弛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小声说：\"我们...我们想帮忙...\"

诗妍双手叉腰：\"你们知道古典舞的基本手位有几种吗？\"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翊尧挠挠头：\"三种？\"

\"二十七种。\"诗妍忍不住笑出声，\"而且你们刚才偷看的样子，把'山膀''按掌''托掌'全做错了。\"

第二天放学，诗妍照例去舞蹈室练习。推开门时，她愣住了——地板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瓶矿泉水，还有一盒创可贴。旁边的小纸条上写着：\"别练太晚，记得喝水。——憬珩、翊尧、珺弛\"

诗妍拿起创可贴，发现盒子上还贴了张小纸条：\"左脚踝，右脚跟，预防摩擦。——珺弛\"她的心突然暖了一下，这个平时话最少的男生，居然注意到了她练舞时最容易磨伤的地方。

音乐响起，诗妍开始练习比赛曲目《春江花月夜》。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古典舞，有很多连续的旋转和跳跃。在做一个高抬腿时，她突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嘶——\"诗妍倒吸一口冷气，右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舞蹈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翊尧第一个冲进来，脸上的表情比摔伤的诗妍还要痛苦：\"你没事吧？我们听到'砰'的一声！\"

憬珩蹲下来检查她的脚踝：\"好像肿了，得冰敷。\"

珺弛已经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冰袋和绷带，动作轻柔地帮诗妍处理伤处。

\"你们...一直在外面？\"诗妍惊讶地问。

\"当然啦！\"翊尧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放学到现在，整整两个小时！\"

憬珩数着手指：\"我听你这段音乐重复了37遍，翊尧打了15个哈欠，珺弛看了83页书。\"

珺弛小声补充：\"还记下了你每次休息的间隔时间...平均每23分钟你会停下来喝一次水...\"

诗妍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脚踝，声音有些哽咽：\"我跳得还不够好...这个动作总是做不好...\"

\"谁说的！\"翊尧跳起来，\"你跳得比电视上的舞蹈演员还好！\"

憬珩认真地说：\"诗妍，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愿意在这里等吗？因为看你跳舞是种享受。你跳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珺弛轻轻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给诗妍看。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舞蹈术语和动作解析，还有一些笨拙的简笔画，画的都是舞蹈动作。

\"我...查了些资料...\"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帮不上忙...\"

诗妍接过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认真的笔记。这个平时连举手发言都会脸红的男生，居然为了她去研究了这么多舞蹈知识。

比赛前一周，诗妍的进步让舞蹈老师都感到惊讶。但有一个高难度动作——连续三个挥鞭转接大跳，她始终完成得不完美。

这天晚上九点，校园里早已安静下来。舞蹈室的灯依然亮着，诗妍已经重复这个动作两个多小时了。汗水浸透了她的练功服，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再来一次...\"她咬着牙，又一次起跳。旋转、落地、再跳...第三次落地时，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诗妍抬头，看到憬珩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保洁阿姨说你还在这里...\"他上气不接下气，\"我给你带了...姜糖水...珺弛说练舞容易受寒...\"

诗妍惊讶地看着墙上的时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

憬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和翊尧、珺弛...我们轮流在图书馆'学习'...其实是为了等你练完...\"他顿了顿，\"翊尧刚才被宿管抓回去了，珺弛去给他送作业本打掩护...\"

诗妍接过保温桶，温热的姜糖水带着淡淡的甜香。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我...我可能真的做不到那个动作...\"

憬珩在她身边坐下，难得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他眼睛一亮：\"诗妍，你记得体育课跳远吗？你总是助跑太快，反而跳不远。\"

诗妍疑惑地看着他。

\"后来刘老师让你放慢前三步，反而跳得更远了。\"憬珩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也许舞蹈也是？你太急着完成整个动作，反而失去了节奏？\"

诗妍愣住了。她放下保温桶，慢慢站起来，试着调整了起跳的节奏。一次、两次...第三次，她完美地完成了整个动作序列！

\"我做到了！\"诗妍惊喜地转身，却看到憬珩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轮到憬珩值班，23:00叫醒珺弛来换班。\"

诗妍轻轻地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眼眶湿润。她知道，明天早上，珺弛会准时出现在舞蹈室门口，带着热腾腾的早餐；翊尧会咋咋呼呼地跑来，说着不着边际的鼓励；憬珩会继续用他特别的方式，帮她分析每一个动作。

他们不懂舞蹈，但他们懂她。

比赛当天清晨，诗妍早早地来到舞蹈室做最后的准备。推开门，她惊讶地发现三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她了。

翊尧手里举着一个夸张的横幅，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六五班诗妍必胜\"；珺弛默默递上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双崭新的舞蹈鞋；憬珩则变魔术般地从背后拿出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别在她的发间。

\"你们...\"诗妍的声音有些颤抖。

\"加油！\"翊尧大声喊道，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珺弛轻声说：\"我们查了路线，坐73路公交车可以直接到比赛场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