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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爬进3号坦克,半截身子露在炮塔外面,用简易得不能再简陋的话筒——合拢成喇叭形状的手掌作战前动员:“师侦察营的士兵们,元首在注视着我们,上帝与我们同在,人民和我们在一起……”
卡明斯基一声断喝:“别罗嗦啦,什么时候改行当政委了?同志们,跟我冲——”卡明斯基的t34坦克第一个冲上去,安德里自然不甘落后,然而德国3号坦克时速只有二十多公里,很快被拉下了一大截子。
侦察连长坐在半履带装甲车里,跟在团长的三号坦克后面,俄军第2团团长坐在另一辆由3号坦克改装的自行火炮里当第4名,第5名是俄军2团1营长,一个立陶宛人,第6个是一群,第7个是全部,第8名来自天上:三架斯图卡紧贴着德俄军头顶,啸叫着冲向英军炮兵阵地,在沙漠上投下快速移动的十字形影子。
伴随着尖利刺耳的警报声,斯图卡对英军进行了外科手术式的精确轰炸,炮兵阵地被烟雾笼罩。然后机身往上一窜,像线牵扯的玩具似的,在蔚蓝的布景上画了个完美的圆圈,再次扎向目标,机头37毫米机关炮向烟雾中喷溅出两条火舌,飞机转向后,位于座舱后部的7.62mm机枪再次雪上加霜。
卡明斯基旅长放慢速度,安德里以为等他,待第2团团长到跟前时,挨卡明斯基一顿骂:“克里米亚人,带上三营滚回去,给我牢牢看守阵地。看好希特勒监视人的那玩意儿。快滚。”
安德里的坦克与他并驾齐驱,上校旅长指着烟雾弥漫的英军炮兵阵地说:“这些路过的飞机是怎么回事?怎么时间掐算得这么准?”
安德里抢白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冲向敌人阵地时出现,路过?你去路过下试试?”
卡明斯基被噎得直翻白眼。安德里显得很恼火:“我敢打赌,隆美尔早就算计好了,飞机肯定是他调来的。不愧为是沙漠之狐,只不过把诡计用我俩身上了。”
“我也看不惯他的飞扬跋扈,像好多苏军将领一样。”卡明斯基亦有同感,把安德里当作知心朋友,但很快发现人家眼里他是陌路人。“不许议论德国军官。”安德里恼火地盖上舱盖,缩回到坦克里面。
当舱盖放下的时候,坦克里喧嚣声震天,充满了燃料、炮油和汗的恶臭味。热气几乎使人窒息。在非洲白天的阳光照射下,金属烫得灼人,再加上引擎和枪炮的热度,温度上升到使人无法忍受地步。坦克手们光着上身,下身穿着短裤,安德里只穿着衬衫,大滴的汗珠从下巴上堕落。
安德里戴着耳机,眼睛盯在潜望镜上,驾驶员、报务员和他互相见不着面,依靠坦克里的无线电接收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炮手操纵着50毫米的高速炮,填弹手可以通过内部联络系统跟他交谈。他们只能透过甲板上的一道缝隙看到外部的世界,这条缝隙窄得仅能射出子弹。
撒哈拉沙漠是世界上除南极洲之外最大的荒漠,气候条件极其恶劣,是地球上最不适合生物生长的地方之一。利比亚属于撒哈拉沙漠北部。“昼伏宵行经大漠,云阴月黑风沙恶。”在沙漠里,坦克是最好的武器,卡车是最好的运输工具。
隆美尔曾经对希特勒讲过一道公式:一辆坦克顶着上一个营的步兵,一辆装甲车比得上一个连,一辆卡车折合一个排,一辆摩托车等于一个班。
对于步兵来说,行走在沙漠中,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无边无际,什么叫空旷,整个人好像融入其中,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无助。他们在没有尽头的飞砂走石中艰苦战斗,在坚硬无比的砂土地上挖掩体,时常每天只有一缸子水,在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荒芜地上去作战。然后又疲惫不堪地返回来。沙尘暴把他们埋在沙子里,然后受蝎子毒蛇摆布,连这里的蜘蛛都有剧毒,中招后几分钟就能让人命赴黄泉。
坦克手的情况却令人振奋,甚至使人感到骄傲。指挥一个重20吨、怒吼的、喷射着火焰的钢铁装甲怪物,能够轻易地隆隆驶过一道道砖墙或灌木丛,只要路面结实,汽油充足,就能毫不费事地跨过这片荒野。
坦克是移动的堡垒,3号坦克的前装甲达到70毫米,一门由埃森军工厂制造的大炮能发射出高爆炮弹和穿甲弹,射程远达1500米,两挺机枪能大量杀伤在进攻中暴露的步兵。当然,坦克也不是万能的,倘若出现机械故障,陷进沙坑里或者履带被地雷或炮弹炸断的话,那就只有上帝才能帮这五个人的忙了。
安德里看到卡明斯基有意无意地在他前面炫耀,有时高速冲出一段路后等待他跟上来。今年3月前他在东线作战,深知他有资格显摆:他屁股底下的3号坦克在侵略波兰时属尖端武器,在法国也算得上主力,但在东线一直被虐,好多坦克只得转行——卸下炮塔,利用底盘被改装成突击炮。
t34坦克全重32吨,乘员5人,主武器为一门76.2毫米f-34主炮,副武器为两挺7.62毫米dp/dt机枪,车宽2.92米、车高2.39米,扭杆悬挂装置,Б-2-34行水冷柴油发动机、功率373千瓦、最大行驶时速55公里、最大行程468公里,通过障碍高0.75米、越壕宽2.49米、爬坡30度、装甲厚18-60毫米。
也就是说,卡明斯基的苏联坦克因为悬挂和动力非常出众,速度上比德国坦克快一倍,76炮比3号坦克的50炮打得更远,装甲也更厚。安德里心里坦然自若:假如他有这么出众的武器,说不定会让坦克表演飞檐走壁呢。
坦克、装甲车如潮水般地滚过战场,履带搅起一缕缕浓密的沙雾,座舱里的嘈杂声震耳欲聋。随着驾驶员把操纵杆压低或抬起,三百二十马力的引擎时而咆哮时而犹如万马奔腾。英国十字军坦克上来迎战,“穿甲弹。”随着安德里一声令下,英军坦克升腾起黑烟,坦克里滚烫的弹壳围绕金属舱板铿锵有声地跳动着装入箱内。
“隐蔽。”安德里喊叫。坦克停住,然后抢先跑向低矮的石墙后面。他看到卡明斯基的t34后者居上,抢先躲藏在石墙后面。安德里的坦克差一点与之相撞。
“轰隆。”英国十字军坦克炮口一闪,安德里闭上了眼睛,接下来肯定是舱盖堵塞,火舌吞噬弹药架,引爆油箱,像德国装甲兵之歌上唱的那样,坦克成为自己的坟墓。
安德里听到炮弹爆炸,坦克装甲板乒乓作响但并没有四分五裂,他惊魂未定地猛睁开眼,始发现英军炮手救了他一命——炮弹失掉了准头,那发40毫米穿甲弹击中了石墙。
十字军坦克以“飙车”的速度冲来,英国人的这种坦克似乎是专门为沙漠战设计的,速度非常快。说是迟、那时快,t34坦克全身一抖,炮口随即冒出浓烟,英国的十字军坦克被烟尘笼罩着往前飙了一段距离,熊熊燃烧起来。
战场上到处是坦克和装甲车,沙漠里烟雾爎绕,太阳时隐时现。坦克像战舰一样,一边巡航一边喷射火焰,对于敌对的双方来说,这一规律完全一样。坦克指挥官对侧翼暴露在敌军面前都本能地怀着一种恐惧,所以安德里失去石墙屏障后,加大油门躲避到t34坦克后面,调转炮口瞄准一辆英国莫里斯轻型侦察车,一炮干得它变成几千个零件。
混战持续了二个小时,战场上只剩下最后一辆t34坦克了,所有的德军装甲车尽成残骸。与此同时,英国的十字军和马蒂尔德要么成为燃烧的火炬,要么还原成零件状态。大炮成为扭曲的废铁,车轮上的橡胶荡然无存,只剩下沙地上一团团、一簇簇的黑色胶状物在燃烧,发出刺鼻的恶臭。
安德里的坦克触雷,驾驶员当场被炸掉了屁股,装弹手失去了双腿,炮手的脚受伤,最可怜的是报务员:一块金属破片打入裤裆,齐刷刷切断了他的阴.茎——只要想一想就害怕——此生被判无期徒刑了。安德里当时半个身子在坦克外面,因而保全了身体的各个零件,但也唬得连滚带爬地跌落到沙地里。
战斗仍在继续。安德里提着冲锋枪跑在前面,侦察连长、俄军2团立陶宛人1营长和一个连的官兵跟在后面。往前跑了一截,安德里端起枪扫射,一个裹暗红色头巾的印度阿三丢下步枪爬倒在砂石地里。
一群英国苏格兰兵占据着小沙包向他们躜射,右边澳大利亚人包抄过来。安德里飞快地环视左右,都是无遮无拦的干砂滩,后退意味着逃跑,而且可耻地在背后中枪,爬在地下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占领那个小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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