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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万万没想到对手会来个绝地反击。世上事软的怕硬的,硬得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面对亡命之徒,他们习惯地往后躲避,等到军官们挥舞着手枪,稳住阵脚时,雨点般的手榴弹从天而降。
硝烟散尽后,苏军胸前举着明晃晃的刺刀,脚下却一步步倒退。“开枪,放跑敌人军法从事。”苏军指挥员开枪了,是对后退士兵的脚后跟开的。苏军政治指导员嘶哑着嗓子呼喊着:
“梁赞的勇士们,你们来自那个英雄的城市,不要给她丢脸。你们的祖先曾经打败过蒙古人,现在狠狠打击德国法西斯野兽,狠狠打击那些卑鄙无耻的叛徒……”苏军很快稳住脚步准备反击。
“梁赞?这些苏军来自梁赞?”李德与丽达浑身一震。李德向丽达望过去,丽达此时也把目光投向李德。俩人的眼光里电石火花一闪,意味深长地彼此点点头。
李德的潜意识里浮现出这个城市,丽达更熟悉这座苏联空降兵的摇篮。位于莫斯科东南180公里的梁赞市卡里亚耶夫大街20号院,是个让俄罗斯许多有志成为空降兵的年轻人魂牵梦萦的地方,梁赞空降兵学院就坐落在这里,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空降兵学员的身影。
也就是说,这些部队很可能是空降兵。苏军指导员无意中成了泄密者,暴露出这些身着普通苏军服装的“游击队”的真实身份。一早上李德在纳闷。他们训练有素,每人都能操持各种武器,不论动作上还是战斗力上,都不像是打了就跑、暗杀绑架的乌合之众。
谜团让李德与丽达解开了,俩人心照不宣,其他人包括冉妮亚都不知道这个奥秘。
车厢外面的战斗如火如荼。丽达以目光征询意见,李德微微点头,丽达会意,拿起信号枪向卡尔梅克人发射出三发命令撤退的绿色的信号弹。
此时,卡尔梅克人的装甲车抛锚了,格鲁勃斯的突击炮履带脱落了,他们从车底安全门钻出来。“呀——呀——”卡尔梅克人变戏法一般抱着捷克式轻机枪一边点射一边弯腰冲锋,大家猫腰跟在他后面,有的端着冲锋枪,有的举着手榴弹,像决堤的水流冲向苏军。
突击队员们打完了子弹,扔完了手榴弹,枪上刺刀。对面苏军也持枪以待,双方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狗蛋最先看到撤退的信号弹,扯开喉咙向卡尔梅克人喊叫:“拉倒吧,周银哩(走人)。”
卡尔梅克人怔忡了一秒后扯开嗓门儿怪叫:“全体都有,给我仔细听着,奈何桥上今天挤塌了,我们不凑那个热闹。听我命令。冲啊冲,冲他娘,啊呀呀——”他往前紧跑几步猝然转身:“跑球子呀——”
这些身经百战的突击队骨干们配合默契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他们的冲锋与后退恰到好处,大家象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端着刺刀一阵虚张声势,到苏军跟前虚晃一枪后飞快撤离。
只有新队员和黑格的德军不谐此道。卡尔梅克人和几个老油条兵退出战斗,转身往列车上跑去,他们还楞头青一样往前冲,与苏军展开肉搏,结果是死得很难看。
枪战进行了几个小时,陷入僵持状态。几十名德军长眠在这里了,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抵挡着敌人的进攻。苏军也无法接近列车。德军据守在四面漏风的列车上,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用枪炮建立起了一道死亡屏障,无论对方的火力多猛,这边极有耐心地一枪不发,但苏军散兵线只要接近30米以内,稀疏的短射立即变成炽烈的交叉火力,使他们伤亡惨重。
苏军尽管撤退到百米以外,但他们的迫击炮一刻不停地向列车轰击。炮弹嗖嗖呜呜地在空气中划出断裂,大家好像在振动筛子上,咣咣咚咚地感觉得震动,让李德想起专机服务员爱得莱德。
没人说话,说话也要被掩没在声浪中。鲍曼又增添了新的伤口,他在半尺厚的弹壳上滑倒,蹭破了一块头皮。列车剧烈抖动,海军副官扶着墙过来报告说,首节车厢的炮塔让俄国人用炸药炸开。
冉妮亚想起那个一会要死、一会要活的戴眼镜的炮兵中尉,眼泪汪汪地喊叫:“他们纯粹是脱裤子放屁。那里的炮弹早就没了。”
李德巡视着自己的队伍。汉格尔少校的百名重装甲兵只剩下十来个重伤兵了,黑格及其手下全军尽墨。卡尔梅克突击队也十去七八,只剩下卡尔梅克人、鞑靼、强奸犯和狗蛋逃回来了,大部分带着弹伤,元首与丽达为他们保住了一条命。
李德没有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因为这个早晨少了近百个人,少一个人就像一斗米里的一颗。同理,大家也忽视了一个人——鸡奸犯。直到几分钟后猛然记起,被苏军强迫记起。从此李德记牢了一个词:强迫记忆。
卡尔梅克人带头向车厢里狂奔时,没能看到格鲁勃斯身后的几具死尸爬了起来,他们和死人一样沾染着泥污和血污,但确确实实活着,那是苏军的设计了,由几个士兵装死,然后从背后打闷棍。
鸡奸犯忙于逃跑时,一个挺尸者伸腿把他绊倒,其他人一拥而上把他按住,然后把他绑在一辆坦克——也是唯一能移动的坦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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