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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商如意急忙转过身去。
而站在她身后的宇文愆神情只是微微一愣,下一刻,脸上又浮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无声的将手帕收了起来。
不过,城楼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急切的看向前方。
果然,在夕阳几乎快要点燃整个大地的炽热又耀眼的光芒中,他们终于看到远处出现了一支队伍,正慢慢的朝着城楼这边走过来,队伍中那二十多辆硕大的水车赫然在目,而领头的正是马旭。
周围的士兵全都松了口气,甚至有些人看到那沉重的,行驶缓慢的水车,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他们回来了!”
城中的用水,也终于可以得到一点缓解了!
就在周围众人都雀跃不已的时候,商如意却意外的在这沸腾的气氛和炽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冷静,她不动声色的看着那支慢慢前行的队伍,目光从领头的马旭一直滑向了队伍的最后,走在队伍最后列的——是宋煜。
是宋煜……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兴奋不已的时候,殷长岳和代俊良也大喜过望,代俊良急忙往城楼下传令:“准备,开城门!”
城楼下的士兵们一听,立刻将城门那沉重粗壮的门栓取了下来。
“吱呀”一声,巨大的城门慢慢的打开了。
就在那支队伍靠近城楼,就快要进入城门的时候,突然,在河岸一侧葱郁茂盛的密林当中,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号角声!
这悠长而高昂的号角声,一下子震得在场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这是——
而下一刻,就看见那寂静的密林突然开始抖动起来,如同骤然刮起了飓风一般搅动得那些树叶不停的摇晃,烟尘扬起,一瞬间甚至将前方金色耀眼的阳光都遮蔽了,而那支运送水车的队伍也被震得一时间失去了反应,直到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一马当先,冲出了那片密林!
是薛献!
只见他身着铠甲,手持偃月刀,如猛虎出闸一般猛地冲到眼前,队伍中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刀砍翻了两个。
“薛献!是薛献!”
队伍中,一声凄厉而惊恐的尖叫声才刚刚响起,就立刻被一阵隆隆的轰鸣声吞没,众人睁大双眼,看到更多的人马跟随着薛献从那片密林中冲杀出来,护送水车的队伍一下子被冲乱了!
一时间,慌乱的喊声四起,一下子惊响了整个扶风。
这个时候,领队走在最前方的马旭回过头,更是震惊不已——从出城门开始,他就一直期盼着能遇到薛献的人马,好让自己杀敌立功,所以一直往河西案看着,提防那边有人冲过来。却没想到,薛献的人马竟然一直留在他们这边,藏匿在密林当中。
而再仔细看时,他才发现,薛献的部下所骑的马,竟然全都套住了马嘴,更用布包住了马蹄,难怪刚刚那么长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听到密林中传来一点异样的声音,哪怕有一些隐隐的晃动,也只认为是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枝叶摇晃的声音。
这些人,竟然能撑那么久!
不过,总算遇上了!
马旭这么一想,心中热血一涌,立刻挥刀拍马,就要冲上去。
就像是早就料到他一定会冲杀上来,薛献一刀将一个冲杀上来的士兵直接迎头劈下,两股鲜血冲天而起,更染红了他的双眼,薛献怒吼一声,带着那被血腥刺激得越发凶悍的杀气,挥舞着偃月刀也朝着马旭冲了过去。
一看到他,马旭的身子突然一僵。
这些天,他只想着要立功洗刷之前的屈辱,完全忘记了那一天的屈辱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此刻,一对上薛献那双赤红的眼睛,他的记忆仿佛一下子找了回来。
那天,也是这样对上对方,薛献一刀,险些将他砍下马背。
就如同此刻——
一时间,惊恐的记忆仿佛一只无形的黑手擭住了他的心,马旭突然感到身体僵硬,手中挥舞的刀怎么也抬不起来,而薛献已经挥舞着手中染血的偃月刀,朝着他砍了过来!
幸好旁边两个副将见此情形,急忙架起手中的刀,硬生生挡住了薛献那一击。
可是,即便两个人合力,还是险些被薛献那一刀压得跌落下马,两个人咬着牙,奋力架住薛献的刀,大喊道:“将军快走!”
马旭的心一颤。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的城楼上,也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鸣锣声。
是在让他们退!
“快,快进城!”
“别管水车了了,快退!”
“准备关城门啊!”
这一下,马旭也顾不上许多,只能接着鸣金收兵的声音大声的喊着:“快,快进城,别管水车了!”
说完,他便抛下身后的人,策马朝着城门跑去!
他这一跑,周围的人哪里还管得了许多,都纷纷丢下那沉重的水车,朝着城门一哄而散,逃命似得飞奔而去!
就在众人一片混乱的时候,商如意仍旧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杀成一片,连腾起的黄土烟尘都渐渐染上了血色,她的眼神却意外的冷冽。
而这时,一个更冷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没想到,薛献竟然在这里等着。”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宇文愆。
商如意沉沉的道:“出征之前,爹就说过,薛献骁勇,也善谋,他不是个只会打硬仗的将领,他应该早就算出,城中会为了取水而大军出动,他也就是在等这个机会,趁机攻入城中。”
宇文愆不动声色的道:“他为什么能算到,城中一定需要取水?”
“因为,凤臣的病。”
说到这个,商如意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沙哑,道:“之前的那次动手,他应该已经看出凤臣的身体出了问题,这几天的坚城固守,他肯定更确定了这一点。”
“……”
“也许,这就是他要筑成那座京观的原因。”
宇文愆道:“所以,他是最早知道,凤臣会病倒的人?”
“……”
商如意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向他,目光闪烁的道:“他,一定不是最早的。”
宇文愆的唇角微微一抿:“哦?”
“……”
“谁,是最早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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