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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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府的手指死死按在书页上，指甲都泛白了。他的嘴唇颤抖着，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凸出来。

陆明远不仅背得一字不差，甚至连书中辩论时的语气变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那些艰深晦涩的句子，从他口中说出，竟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当陆明远背到\"'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时，宋知府突然抬手打断。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够了！够了！\"

宋知府踉跄着走到书房最深处，从最底层取出一本装帧古朴的竹简。这是他珍藏多年的《尚书》古本，连他自己都未曾通读，竹简上的绳子已经有些松动，散发着淡淡的樟木香气。

\"这次...\"宋源的声音嘶哑，\"背整本《尚书》！\"他将竹简重重拍在案上，扬起一片细小的灰尘。

陆明远看着岳父手中那卷泛黄的竹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他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浑厚，仿佛远古的先王透过他的口在说话，\"'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

宋知府瘫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死死盯着陆明远开合的嘴唇，那些他大半辈子都没能完全理解的古老文字，此刻正如江河般从这个年轻人嘴里奔涌而出。陆明远背诵时，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沉肃穆。

半刻钟过去了，陆明远背到了《舜典》，他的声音依然平稳有力，没有一丝疲惫。宋知府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额头的汗水，帕子很快就湿透了。

一刻钟过去了，陆明远已经背到《禹贡》，他的语速丝毫未减，反而更加流畅。

宋知府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得灰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太师椅的扶手。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

\"够了！够了！\"宋知府忍不住打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震撼，

\"我...我相信你了。\"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瘫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书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宋知府的眼神涣散，望着屋顶的横梁，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颤抖着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宋源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

陆明远恭敬地行礼，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回岳父大人，小婿只是从小记性就好，看过的东西从不会忘。\"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小时候在京城，先生教过的书，我听一遍就能记住。后来...\"

\"后来怎样？\"宋知府急切地追问，身子前倾，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后来觉得科举没意思，还是玩乐有意思，就没读了。\"陆明远的语气平静。

宋知府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书，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等等，你说你每晚来书房读书...那岂不是...\"

陆明远点头，目光扫过书房内林立的书架：\"是的，岳父大人的藏书，小婿已经全部读过。不只是读过，而且...\"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

宋知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哈哈哈...好啊！好啊！\"

他猛地站起身，用力拍打陆明远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陆明远踉跄了一下，\"天佑我大宁！天佑我大宁啊！\"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陆明远望向窗外那片金黄的麦田，那里有他培育的旱地麦，也有无数百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