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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热闹了,可热闹的极致,便是孤单。
有人怀念自己曾经的挚友,和父母双亲还有自己的子女,可惜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元正也想要回武王府过年,可苍云城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元正还得亲自打理。
于风雪之中,一位身穿紫色道袍,头戴紫金冠的道士,从苍茫雪色之中,走下秦岭,来到了拜月山庄,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元正的书房里。
这一次,手里依旧拿着寻龙尺。
转动不停,发出金戈之音。
看见师兄来了,元正立马放下了手中笔,亲自给苏仪搬来了一个椅子,并且给苏仪倒了一杯热茶。
殷勤的说道:“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师兄给盼来了,真的是不容易啊。”
苏仪端起茶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元正的面前,武道修为更上一层楼,这一次,元正还是真的感觉不出来师兄的武道修为究竟到达了何种地步。
开口问道:“据我所知,我第一次遇见花椒茴香的时候,以为她们两个撑死也就是道境修为,结果后来我才知道,她们在化境,如今到达了心境,现在,师兄的武道修为,到达了何种境界,还希望师兄不要和个姑娘家一样,羞羞答答,遮遮掩掩的。”
苏仪咪咪笑道:“你猜。”
元正淡然道:“我真的是猜不出来啊,对了,师尊一个人在鬼谷之地,可还安好,今年过年,我们是不是要回去好好拜访一下,给师尊煮一顿和和美美的年夜饭?”
苏仪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师尊功参造化,早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只要你在外面好好地,师尊的心里便也会好好地。”
“这一次,你这么着急呼唤我下山,究竟所谓何事?”
元正这才说道:“我想要和秦岭深处的大妖联盟,多一个朋友,就等于多了一个靠山,以师兄的眼光来看,此事,可行否?”
苏仪放下了茶杯,故作掐指一算的模样,然后和善笑道:“以前倒是不行,现在应该是可以了。”
元正一脸疑惑道:“师兄此话何解?”
苏仪道:“如今你修炼诸侯剑已经略有小成,便说明,你经得起世俗权力的诱惑,让你和大妖结盟,你也不会飘飘然,迷失自己的心智。”
“此外,之前的佩剑开花,一直不曾出鞘,头一次出鞘,就给了传说中的腾蛇一个下马威,想来许多大妖,也忌惮你手中的木剑开花,若是好好说的话,这件事还是可行的。”
“不过秦岭南麓那里,虽说是一个风水宝地,可苍云城这个地方,终归都是大秦铁骑的战利品,拜月山庄那里有自己的人脉,暂且无妨,而你的云端之巅,也不适合留在苍云城了。”
“明年云端上城竣工之后,你必须要进入云端之巅,将尉迟阳留在外面,当做云端之巅的眼睛。”
“此外,你还得要去做更重要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苏仪故意停顿了一下。
元正问道:“什么事?难不成是将自己的诸侯剑彻底修行大成吗?我心里也想,可我做不到啊,这件事真的急不来。”
苏仪摇头道:“剑道修行,需要的是日积月累,不过你的《本经阴符篇》只是修行了盛神之法,养志之法和实意之法,其余的分威散势等,你还没有下手。”
“这件事你要抓紧了,以前你事务繁忙,忽略了此事,心境也不允许你修行《本经阴符篇》,可这会儿,你必须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为人主上,为名为利都是正常的。”
“可你也要明白,为人主上,其实图的就是更高一层的精气神与情怀。”
“《本经阴符篇》一旦大成的话,若是不出意外,你应该能到达心境,随后,你便有了修行天子剑的基础。”
“当然了,那也只是基础了,仅仅是诸侯剑,你都已经心力交瘁了,等你修行天子剑的时候,你才会明白,寂寞的极致是什么。”
元正眉头微皱,《本经阴符篇》单个的篇幅拆开来看,有助于提神醒脑,开发自身潜力,增加气运根骨,可若是合在一起的话,那也是一部绝世功法。
真的修行大成了,元正也有底气成为江湖高于庙堂的那一类猛人。
元正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在这个冬季开始下手的,也不能再拖了。”
苏仪笑道:“你所说的招揽大妖一事,我也替你想过了,大妖的武道修为,那是惊天动地的,举手投足之间,山崩地裂,日月无光,可焚天煮海,可躯干成片的太古神山。”
“以你的姿态,云端之巅里良莠不齐,就算你接触到了大妖,心中底气还是不足。”
“这一段日子,就好好的修身养性吧,等你的精气神攒够了,我在带着你去见识那些大妖。”
元正一脸迷惑的说道:“难不成咱们鬼谷一派,还真的和秦岭深处的大妖认识?”
苏仪道:“和你想象中的一样,所有的大妖,对我们鬼谷一派,充满了深深的敬畏,甚至些许大妖,还有咱们鬼谷一派的人情。”
“可说白了,那一份人情,不是你我的,而是咱们师尊的,若无咱们师尊,所谓的鬼谷一派,也不过是一个银枪蜡样头,经不起推敲与摧残。”
“师尊这一次不会替你说话,妖族和人族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裙带关系,也没有人性可言。”
“大妖承认的是咱们的师尊,而不是你我。”
“到时候去了的话,尽量让你的开花出鞘,若是开花能够出鞘的话,什么事都好说,若是开花不能出鞘的话,就有些难办了。”
武力震慑,对于妖族来说,才是最好的震慑。
打得过,就可以为所欲为,打不过,就是被人家为所欲为。
开花出鞘,这还真的要看开花自己愿不愿意,上一次开花出鞘,是开花主动地。
可元正的实力,虽说到达了元境,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拔出这柄木剑,如今顶多也就是不让狱魔趁虚而入了,可也不敢释放出狱魔的剑灵,说多了,都是糟心事。
元正苦笑道:“也就是说,这一次去和大妖会面,完全就是靠天吃饭?”
苏仪淡淡然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
元正摸了摸脑瓜子,有些无语,不过苏仪师兄来了以后,自己反而是有了大把的时间去修身养性了。
苏仪来了之后,这个书房,就可以让给苏仪了。
元正则是去了自己的密室,开始打坐运功,调息内府,这一段时间,先天阳气恢复的虽然不多,却也让元正的精气神上来了不少。
冬季藏锋,家人团聚。
初雪过了不久之后,大魏北方,又迎来了一场鹅毛大雪。
风雪漫京城,秋后殿试结束了,衣冠士子们,大获全胜,也只有一两个寒门士子,在地方上谋得了一官半职。
不过这一次的秋后殿试,当今陛下还是很讲良心的。
对于寒门士子的安排,也颇为到位,才华学问实在是不入流的那种,当今陛下打赏了一笔回家的盘缠,足够回去盖房子娶媳妇,还有余款去做别的事情,日后是成龙还是成蛇,均看机缘造化。
而多数大体上看得过去的寒门士子,当今陛下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虽说正经的官职是没有办法给他们了。
不过还是将多数的寒门士子给安排到位了,或是去某位大臣的府上成为食客,或是去军伍之中,当一个军师,因为有些寒门士子,也的确有儒将风采。
起码日后有了一个铁饭碗,秋后殿试成绩如何,姑且不说,这些寒门士子也对得起寒窗苦读十年了。
接下来,多数寒门士子是真的要看机会了。
衣冠士子大获全胜不假,可里面的水货也不在少数,当今陛下还有可能走的是先扬后抑的路子,某些衣冠士子为官之后,政绩不理想的情况下,也会被撤销官职。
这是大争之世了,文官勾心斗角和徇私舞弊的空间没有太平年间那么大了。
陛下如今是要看武将的脸色,而不是文臣的脸色,至于文臣用软刀子互相残杀也好,结党营私也好,陛下有的是办法从中调理,或是直接制衡一二。
说白了,秋后殿试,是当今陛下给世家大族们的一份善意,可世家大族们能不能把握好这一份善意,就要看本事大小了。
本事不大的话,那也无所谓,许多优秀的寒门士子,其实当今陛下,也还是记在心里的,等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搞不好,还真的有大规模的寒门士子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呢。
风雪漫京城,多数纨绔子弟和衣冠士子都在青楼里窝着,一来可以欣赏皇城的雪景,二来,要是冷了的话,被窝里还有温香软玉暖着呢,横竖都不将就,横竖都是讲究。
曾有一个不得志的寒门士子,在许多年前说过一句流传甚广的话。
“那一年,风雪漫京城,那一天,我出门没穿裤衩儿,那一夜,也不知道是谁伤害了谁。”
此话在市井之中,青楼之中,经久不衰,每年冬季,都会有人把这话拿出来炒冷饭。
其实那个寒门士子,也不是别人,就是闻名天下的大军师陈煜。
这话是陈煜说的,却没有人知道。
因为人们跟在乎这句话内在的涵养,并不在乎说这句话的人到底是谁。
瀚州的雪,也下得很大,银装素裹,千万里,尽是苍茫白雾。
终归,一件让大魏无数人上心的事情给定下来了。
腊月初五,初五是月忌,不宜出门,就在这一日,武王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武王麾下六骁将尽数到位。
大军师陈煜身着盛装,亲自主持大局。
武王元铁山当众宣布,立嫡长子元青,为世子。
这日后,谁要是看见元青了,就真的要称呼一声世子殿下了。
这只是武王府里的典礼,待得明年开春之后,将会在瀚州最大的演武场上,举行盛大的世子典礼。
武王世子一位定下来之后,齐冠洲也不是多么的高兴,也不是多么的落寞,他坐在寄建功的旁边,寄建功倒是无所谓,大吃大喝,大鱼大肉,时而击节赞赏,时而起哄。
要让武王世子,手握御龙戟,当做与前辈将军们,进行演武切磋,验证一下武王世子的成色究竟如何。
场面的事,元青也不拒绝,既然前辈们都有这个意思,其实元青心里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演武切磋,那也是同境界一战。
元铁山深知,同境界一战,估计也就寄建功能有一些搞头,剩下的五个人,还真的不是元青的对手。
热闹归热闹,演武场上,虽不至于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却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招一式,都华丽至极,所有的真元气浪,化作了漫天盛放的烟花。
元铁山和陈煜站在最高处,看着演武场上的热闹,陈煜还是那一副方头大脑小眼睛的喜感模样,沉稳厚重的,笑的合不拢嘴。
元青,字天盛。
陈煜对元青,内心深处也是有着很大的期望,天盛这个字,元青是能扛起来的。
元铁山是真的有些落寞,武王府里这么热闹,可自己的小儿子不在这里,早年间,小儿子虽说是纨绔子弟,喜欢热闹,更喜欢制造热闹和麻烦,可人还在元铁山的眼皮子底下。
本来想着,等到正儿及冠之年的时候,再将武王世子一位传给元青,可眼下来看,是真的来不及了。
明年入秋,元家的三个儿子,搞不好都要出现在战场之上。
也不知道小儿子自己一个人,在那阴冷的苍云城里,过的怎么样。
这会儿,元青一个人实在是经不起六骁将的车轮战,元麟提起名剑子午,给大哥助阵去了,这一下子,引来了满堂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这个局面,最是激动人心。
对于一个王侯之家来说,世子一位落下之后,没有经历厮杀,没有血腥,兄弟和睦齐心,真的是天大的造化了。
陈煜知道元铁山心里有心事,另一边,秋华王妃和姜灵,颜夏语,也是在远处观望着那两兄弟在演武场上的傲人风采,虽然没有笑出声来,可心里已经笑出来了。
陈煜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正儿一个人在苍云城,搞不好比咱们还要热闹呢。”
元铁山愁眉苦脸道:“他在苍云城,估计这会儿也合计着自己的大事情,想外援怎么来,应该如何排兵布阵呢。”
陈煜忽然间说道:“实不相瞒,等到过年之后,我就打算将我儿子贵儿,也安排到苍云城里,他们两个小家伙从小到大玩的虽然不算多好,可也算是自己人,有些默契,贵儿的一些奇技怪巧,我没办法理解,可正儿未必就不能理解了。”
元铁山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煜,心中感动万分。
陈煜一看这阵仗,立即说道:“你可不要这么看着我啊,贵儿不是一个武夫,也不是一个文人,二不挂五的,在咱们这里,若是安排的过于到位,许多心中必然不服,甚至会乱了咱们的风气。”
“可去了正儿那里,陈贵不但可以大展宏图,相对而言,也能混一个不错的位置。”
元铁山柔声道:“军师这份心意,过于厚重,如十万金山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啊。”
陈煜道:“这说的哪里的话,大争之世,来了就来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父子不传道,我也不知晓如何教导贵儿,不过苍云城那里人才济济,能人异士,也不在少数,他去了,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在最危险的地方看风景,何尝不是人生的升华与洗礼。”
大争,就要是要争一下。
元铁山道:“你要明白,贵儿一旦去了苍云城,你们父子之间,还会不会再团聚,都是两说之事,便是我,也不知道下一次看见正儿是在什么猴年马月上了。”
“考虑清楚。”
陈煜老成的应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笼子里了,我们大魏这个门面,能支持多久,你我都不好说,兴许可以是数百年的连绵混战,兴许,三五十年,也就耗尽了气数。”
“大秦铁骑,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我之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保家卫国,是首当其冲的。”
“可若是可以恰当的安排一下子女的第二去处,也未尝不可。”
“说难听一点,你我要是真的在战场上当了短命鬼,起码,还有另一支队伍,可着劲儿的浑水摸鱼呢。”
元铁山终于笑了,看着演武场的两个嫡子,明年秋季,他们也要上战场了。
虽说心里不愿意,可也不得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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