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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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最高的一处钟楼残骸上。

诸葛亮幽幽转醒。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钢针穿刺，魂魄撕裂般的虚弱感让他几乎无法动弹。胸前的伤口已被简单包扎，但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深入骨髓的痛楚。他挣扎着，在亲兵的搀扶下坐起。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的襄阳。洪水滔滔，火光处处，浓烟蔽日。远处瓮城方向传来的厮杀声和爆炸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更远处，那钢铁孽龙庞大的残躯在洪水中搅动，带起巨大的漩涡。

“军师！您醒了！”亲兵喜极而泣。

“黄…老将军呢？战况…如何？”诸葛亮的声音虚弱沙哑。

“黄将军…还在瓮城死战！弟兄们…快拼光了！魔物…魔物太多了！水门堵不住，水还在涨！内城…恐怕也守不了多久了！”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诸葛亮沉默地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那双疲惫的眸子深处，悲伤如同寒潭，却再无之前的死寂。他缓缓抬起手，手中紧握着那枚已经碎裂、核心晶石彻底黯淡的聚雷盘。

君山祭坛的景象，刘晔燃尽自身的光焰，庞统消散的青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灵魂深处。悲伤如同潮水，几乎将他再次淹没。但他不能倒下。主公、士元、季常…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不是绝望，而是一线…逆转的契机！

他挣扎着，在亲兵的搀扶下，走到钟楼边缘，眺望洞庭君山的方向。残阳的余晖下，似乎能看到那里冲天而起又归于沉寂的光柱。

“主公…士元…”诸葛亮低声呢喃，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聚雷盘碎片上。随即，他猛地擦去泪水，眼中悲伤尽敛，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与一种勘破生死的决然。

他转头，看向身边仅存的几名亲兵和闻讯赶来的几名低级军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传令。”

“放弃外城及瓮城！所有残存军民，即刻退守…州牧府！”

“依托府库高墙、箭楼、地道，构筑最后防线！”

“收集所有残存的火油、火药、引火之物！”

“告诉黄老将军…他的任务…完成了！请他…务必活着回来！”

“州牧府…便是襄阳最后一块碑！我等…便做那碑上…最后的铭文！”

“纵使城破…亦要那魔物…付出血的代价！待…九鼎重光之日…便是血债血偿之时！”

命令下达，带着凛冽的寒意与不屈的意志。残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将诸葛亮染血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满目疮痍的襄阳城上，如同一杆永不倒下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