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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前进一步,仰面朝天捂着喉咙的男人就用贴着地的后背爬行着退一步,他蹭到了已倒地的尸体,但我猜他怕的不是死尸。
原谅我没有把这个时候变得更有仪式感吧,今天晚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事,而且我也赶时间,但至少我得把杀他的理由告诉他——这不是希望他来世做个好人,而是他该了解一下仇人眼中的自己。
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彻底不动弹了,但我还是得把故事讲完。
很多年之前有过一场大旱后的饥荒,如果说每个人每次醒来都是站在鬼门关前掷骰子,那我应该算是一个运气还不错的人。在饿死了三分之一、树皮和泥土又吃死了三分之一后,我们终于等来了掺着沙子的麦麸,这就算是赈济了。
后来我听人赞美将赈灾粮换成几倍麸糠的官员是行了义举,因为本来只够救活一个人的食物现在能救活三个人——如果对此拥护的人没有吃过麸糠,那也只是愚蠢而已,如果他们在吃过之后还能苟同的话,那我真的不好评价。
明明是他们侵吞了税赋才会酿成饿殍遍野的惨状,到头来却是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作不懂感恩的白眼狼,我也只能说至少他们给我上了一课。
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来说,他们恐惧的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就比如现在。
有些人会认为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并因此对上苍感恩戴德;而另
一些人则感慨红颜薄命,壮志未酬,痛斥天公无眼。
而我称之为“公义”。
这就是我学到的东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
与其称衔阳客栈是一间位于城中心、占据大半个坊市街区的馆驿,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有棚顶的集市,内外呈一个回字形修建,将临街的店面租出去置办着酒楼店铺乃至小摊位,内围的三层筒楼则是住宿房间。
因为落雁郡本就是连接西域与中原的门户,所以在此地形成一个天然的贸易区并且规模逐渐壮大也算是时代的必然,而嗅到这股风向并且建立起这偌大产业的人自然也非寻常人物——虽然只是护国公扈家的旁支,但来头也足够大了,至今已历数代才将衔阳客栈经营到这般规模。只是扈家这一代的长子于前年意外罹难,族长也卧病在床,家族这份产业便由儿媳边枕云代为监管,虽然说是新妇,但这位女掌柜却也不一般,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本领,竟然怀着遗腹子在一年内就把生意稳定了下来。
望平六年,元月初七。
皮衣毡帽的小道消息散播者为衔阳客栈带来了今日的新闻,上元节那天要有一位朝中的大人物要到这儿来看一场戏,非但指名要西北地带最知名的“锦袖园”登台献戏,还特意强调了要当家名旦宿秋月唱一出“最相宜”。这最相宜乃是前朝流传的言情话本,后来又经名家改作戏
曲成为经典,而这最相宜也是名伶宿秋月的看家本领,据说无论是男女主角都唱的炉火纯青。而除了他那惊艳歌喉与秀美姿容以外,这位名角儿究竟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对外界来说也始终是一个谜团。
认出这位跑马传信的独行客的人不多,衔阳客栈里成天飞着五花八门的流言,真实性实在有待商榷,不过更值得人在意的不是这人从哪听风就是雨,而是那位朝中大员究竟会是谁?人嘛,活着不就图个唠嗑么。
只一天的工夫,这传闻就已经在客栈里不胫而走,种种人选也被道了个七七八八,其中有三位可能性最大——分别是巡农御史刘南震、龙兴阁文史馆大学士张颂歌、以及山河府山部长史程昭国。这三人能被提名的理由也非常明了,其一,人在附近,其二,喜欢听戏。
不过平头百姓们也没有更加确凿的消息来源,只把此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会有人真正放在心上,直到三天以后当地衙门派了不少人来提前清场布置安保,才令人意识到这事儿居然并非空穴来风,可再想要找那掌握了一手独家传闻的家伙,却又像是大海捞针。
而就在这事的新鲜度还没过去的时候,又有一件叫人颇为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西域一支有名的胡人商队也来到了此处,而这支披挂着风沙与驼铃响动的商队也携带了一件奇珍秘宝,届时将会在衔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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