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荆棘印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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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燃被植入人偶核心，荆棘纹路在皮肤下游走。

他咧开嘴，眼中却毫无笑意：“沈砚，万一我失控…别手软。”

沈砚指尖按在他滚烫心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死不了。”

教堂穹顶的巨钟齿轮突然疯狂转动，无数被改造的镇民从暗处涌出。

他们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火焰，身体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沈砚的目光锁定了那口摇摆的钟——人偶师力量的源头。

“撑住，”他低喝，“我拆了那口钟！”

冰冷的异物感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陆燃的心脏深处，随即猛烈炸开。不是疼痛，是一种更阴毒、更彻底的侵占。无数细微尖锐的荆棘尖刺，带着活物般的恶意，瞬间穿透血肉，顺着血脉经络疯狂蔓延滋长。皮肤之下，诡异的墨绿色纹路像拥有生命的藤蔓，急速爬过胸膛，缠上脖颈，甚至向着手臂和脸颊进犯。每一次心跳，都泵动着非人的冰冷能量，试图冻结他奔涌的血液，碾碎他属于“人”的意志。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陆燃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他身体猛地一弓，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椎，膝盖重重磕在冰冷污秽的教堂石砖上。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与皮下疯狂蔓延的荆棘纹路交错，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冲突。

力量在流失，又或者说，在被另一种冰冷、僵硬、完全陌生的东西强行取代。属于陆燃的、那份炽热如熔岩般的生机，正被墨绿色的荆棘疯狂缠绕、吞噬。

他猛地抬起头，额发湿漉漉地黏在眼前。视野边缘染上了一层不祥的墨绿薄雾，教堂里摇曳的烛光变得模糊而扭曲。他强迫自己聚焦，看向几步之外那个身影。

沈砚站在那里，背脊挺直如峭壁孤松。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锐利得如同穿透迷雾的寒星，死死钉在陆燃身上。那目光，在陆燃皮肤下疯狂游走的荆棘纹路上逡巡，仿佛在解析最精密的仪器图纸，冷酷地评估着入侵的程度、破坏的节点。

陆燃扯动嘴角，试图挂上他那惯常的、带着点混不吝的痞笑。但肌肉僵硬得不像自己的，嘴角的弧度异常扭曲。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然而那双总是燃烧着桀骜火焰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非人的墨绿反光，以及一丝被强行压制在深处的、野兽般的混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金属摩擦的怪异回响：

“沈砚…” 他盯着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从荆棘丛里硬生生拔出来，“万一…我失控了…别他妈手软。”

沈砚动了。

他没有回应那句托付生死的话语，只是如同鬼魅般一步跨到陆燃面前。冰冷的空气被他带起的风搅动。他屈膝半蹲，动作精准得没有一丝多余。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按在了陆燃滚烫起伏的左胸口——正是那荆棘核心疯狂搏动的源头！

“呃啊——！” 陆燃的身体剧烈地弹了一下，像被高压电流击中。沈砚的手指冰冷如铁，那触感透过灼热的皮肤，狠狠刺入被荆棘盘踞的心脏核心，带来一阵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但这剧痛之中，又诡异地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如同投入混沌深渊的一粒寒冰，勉强压制着那咆哮着要将他彻底吞噬的非人意志。

沈砚的声音贴着陆燃的耳廓砸下，比教堂地窖的寒气更刺骨，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裁决意味：

“你死不了。”

话音未落，头顶那巨大的、象征着永恒时间的齿轮钟盘，毫无征兆地发出了刺耳的轰鸣！

“嘎吱——！轰隆！！！”

仿佛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拧动了发条，巨大的铜质齿轮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猛烈转动、撞击！锈蚀的金属摩擦迸射出刺目的火花，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瞬间撕裂了教堂死寂的空气。整个宏伟的穹顶都在剧烈震颤，灰尘和腐朽的木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这疯狂的钟鸣如同进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