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低语长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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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冰冷刺骨，混合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味、血肉腐烂的甜腥味、真菌孢子的霉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亿万灵魂在书页中无声哀嚎的绝望气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冰冷的、带着细微颗粒的粉尘被吸入肺腑，带来阵阵阴寒的刺痛。

长廊的地面不再是光滑的金属网格，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霉菌地毯般的灰白色物质，踩上去绵软、粘腻，发出“噗叽”的轻微声响，每一次抬脚都会带起几缕细长的、如同菌丝般的粘液丝。

`[进入区域：活体图书馆 - 低语回廊]`

`[警告：精神污染力场强度大幅提升！]`

`[警告：实体化知识污染（书噬者）活动频繁！保持静默！]`

`[警告：凝视书籍超过3秒将触发精神同化判定！]`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更严重的干扰杂音在沈砚脑海响起。

沈砚的脚步放得更轻，如同踩在薄冰上。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只落在脚下那片灰白色的、令人作呕的菌毯地面，以及前方那根几乎要融入惨淡光线中的金色光丝上。绝不能看那些书架！哪怕只是用余光扫到那些蠕动、呼吸、散发着磷光的恐怖书脊，都感觉一股冰冷的恶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试图顺着视线钻进脑海！

“沙沙沙……”

那啃噬灵魂的永恒低语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密集，仿佛就贴在耳边响起。仔细分辨，那声音似乎并非来自一个源头，而是由无数个极其细微的、如同书页翻动、吮吸、咀嚼、哀嚎的声音汇聚而成！它们从两侧高耸的书架深处传来，如同亿万只饥饿的蛆虫在啃食腐烂的棺木。

光丝依旧微弱，但指向明确，沿着这条压抑长廊的中央向前延伸。

沈砚背着陆燃，在惨淡的磷光和令人窒息的恶臭中艰难前行。每一步踏下，脚下粘腻菌毯发出的“噗叽”声都像在敲打他紧绷的神经，唯恐惊醒了书架深处那些沉睡的“书噬者”。

陆燃的呼吸更加微弱了，滚烫的气息也变得冰冷，断断续续地喷在沈砚的颈侧。心口灵魂稳定锚的蓝光在惨淡的磷光映照下，显得更加微弱，秘银丝线勒出的血痕已经变成了暗紫色。

寂静中，突然——

啪嗒。

一声清晰的、如同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从右侧书架的某个高度传来。

沈砚的脚步瞬间凝固！全身肌肉绷紧！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声音来源，但感知的警报如同针尖刺入大脑！

一股冰冷、贪婪、带着强烈解析欲望的精神“视线”，如同探照灯般，从声音来源的方向扫了过来！那“视线”并非针对肉体，而是仿佛要穿透皮囊，扫描骨骼，解析灵魂，将他所有的记忆、情感、存在的痕迹都拆解成冰冷的文字，烙印在书页上！

`“NEw StoRY… UNFoLd… LEt mE REAd YoU…”`（“新的故事…展开…让我阅读你…”）

沈砚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冰冷的解剖刀划开，思维瞬间变得滞涩！他死死守住意识核心，如同冰封的孤岛，抵抗着那试图将他“阅读”的恐怖力量！手中的辉光书签感受到威胁，暗金色光芒应激性地亮起一丝，驱散了部分精神扫描的寒意。

那精神扫描在沈砚强大的意志抵抗和书签光芒的干扰下，似乎有些困惑和不满，如同扫描仪遇到了无法解析的乱码。它不甘地徘徊了片刻，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缓缓收了回去。

沈砚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他不敢停留，立刻迈步，继续沿着光丝指引的方向前行，脚步更快，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