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噬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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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碎……它……”

老王？！

沈默那被痛苦和贪婪彻底淹没的意识，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一丝属于“沈默”本身的清明，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火星，猛地挣扎了一下！

砸碎……它？

砸碎……什么？

是砸碎那正在疯狂反噬的守护之力？还是……砸碎那正在吞噬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血玉魄？！

就在这意识清明闪现的万分之一秒！沈默那仅存的、属于人类的意志，做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量，不再抵抗那守护之力的反噬，反而……引导着体内那残存的、属于“昆仑之心”的悲鸣反噬之力，混合着老王晶屑带来的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守护执念，狠狠地……撞向了胃里那块正在欢愉吞噬、疯狂进化的血玉魄核心！

目标——自毁！

“……不——！！！”这一次，轮到血玉魄发出了惊恐到扭曲的意念尖啸！它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丝微弱的、却带着同源封印之力的意志！感受到了沈默那玉石俱焚的决绝！

太迟了！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清脆无比的碎裂声！

不是来自左手！不是来自基座！

而是来自沈默的体内！来自他胃里那块正在蜕变进化的血玉魄核心！

那点最核心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红本源……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却足以致命的缝隙！

“轰——！！！”

真正的、毁灭性的爆炸，在沈默体内爆发了！

被强行中断进化、核心受损的血玉魄，其积累的、即将蜕变的恐怖能量瞬间失控！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而“昆仑之心”的守护反噬之力，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狠狠灌入了那道裂缝之中！

暗红与乳白的光芒，不再冲突湮灭，而是……彻底混合、沸腾、炸裂！

沈默的身体，成为了爆炸的中心！

“噗——！！！”

无法形容的能量光焰，猛地从他身体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窍穴中喷射而出！一半是狂暴的暗红！一半是悲鸣的乳白！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皮肤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透过裂痕，可以看到内部奔腾的、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不——！！！”玉骸尸骸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哀鸣！它感受到了玉骸本体的封印正在随着基座节点的崩溃而急速松动！更感受到了那股混合爆炸中蕴含的、足以彻底湮灭它这具分身的恐怖力量！

它想逃！但肆虐的能量乱流死死禁锢着它！

下一秒！

混合着暗红与乳白的毁灭光柱，以沈默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地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光芒所过之处！

玉骸尸骸那庞大的晶化身躯，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消融、气化！只留下一缕袅袅升腾的灰黑色烟尘！

巨大的实验室穹顶，在光柱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轰然崩塌！无数万吨的混凝土和钢筋如同瀑布般砸落！

中央的基座，连同那块被封印的巨大暗红晶石——“玉骸”本体，在失去“昆仑之心”碎片镇压和核心节点被毁的瞬间，爆发出最后一股不甘的暗红血光，随即被汹涌而至的毁灭光柱彻底吞没！巨大的晶石表面瞬间爬满裂纹，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漫天暗红的晶粉！核心处那团蠕动的暗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彻底消散！

毁灭的光柱冲垮了实验室，冲垮了上方的泄洪涵洞，冲垮了废弃厂区的地表建筑……最终，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狠狠撞在笼罩城市上空的厚重辐射云层之上！

“轰隆隆——！！！”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如同末日降临！

……

光芒，渐渐散去。

废墟。一片死寂的、如同被陨星撞击过的巨大废墟。

曾经的地下实验室、泄洪涵洞、废弃厂区……全部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深达数十米、边缘流淌着暗红与乳白交织的熔融物质的巨大深坑。坑底中心，焦黑一片，冒着袅袅青烟。

深坑边缘，一个焦黑的身影，如同被烧焦的木炭，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沈默。

他的身体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如同破碎后强行粘合的瓷器。皮肤大面积碳化、剥落，露出下面同样焦黑的肌肉组织。左臂自肩部以下完全消失，断口处覆盖着一层暗红与乳白交织的、如同琉璃般的奇异结晶。右腿扭曲变形。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唯有他的头颅，相对完整。

雨水，冰冷的雨水，开始落下。冲刷着他焦黑的身体，带走污秽，露出下面一些新生的、粉嫩的皮肉组织，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焦痂下艰难地生长。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瞳孔不再是纯粹的惨绿幽芒，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如同最上等墨玉般的……暗红色。那红色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光晕。

没有痛苦。没有愤怒。没有饥饿。

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他挣扎着，用仅存的、覆盖着薄薄暗红晶膜的右手，支撑着身体，极其缓慢地坐了起来。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木偶。

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被自己亲手（或者说被体内力量）制造出来的、如同地狱般的巨大深坑。

然后，他抬起头。

视线穿透淅淅沥沥的冰冷雨幕，穿透渐渐散开的辐射云层，望向北方那遥远的天际线。

胃里，那块血玉魄……已经消失了。

或者说，它碎裂的核心，那失控的能量，那守护的反噬，还有老王最后的那一丝执念……所有的一切，都彻底融合了。在他的身体里，形成了一片冰冷的、死寂的、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平衡的……废墟。

但在那意识的废墟深处，一个清晰无比的坐标，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牢牢烙印着。

昆仑墟。

以及……在吞噬玉骸本体最后消散的瞬间，通过血玉核心碎裂的缝隙，他“看”到的……那片死寂冰冷的巨大宫殿深处……那双在无尽虚空中缓缓睁开的、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感、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和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巨眼。

那眼睛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这片废墟之上，落在了他的身上。

“……容器……损毁……平衡……打破……”

“……复苏……加速……”

“……坐标……锁定……”

冰冷的、如同宇宙法则般的意念碎片，在他死寂的意识中一闪而逝。

沈默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焦黑残破、正在缓慢自愈的右手。指尖，一点新生的、深邃暗红的晶体，正悄然覆盖上来。

他抬起手，抹去脸上冰冷的雨水和血污。

然后，用那只覆盖着新生暗红晶体的右手，撑着焦黑的地面，极其缓慢地、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

残破的身影，在冰冷的雨幕和巨大的废墟深坑映衬下，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沉默的玉雕。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踏着滚烫的熔岩边缘和冰冷的雨水，朝着北方，朝着昆仑墟的方向，蹒跚而去。

身后，是毁灭的废墟和终结。

前方，是未知的深渊和……起点。

（血玉噬主·玉魄篇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