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抉择与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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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与分离

阿棠飞扑到跟前，扶他坐起身，立马开始检查对方的状况，小渔焦急的围着他们打转儿，“怎么样，怎么样了姐姐。”</p>

春夜很凉。</p>

师父不知道昏倒了多久，衣衫裹着满身的骨头又冷又硬，靠在她怀中膈得人生疼，好在除了气息稍弱了些，没有其他的暗伤。</p>

阿棠蹲下身，抓着一只胳膊将师父拉到自己背上，她要背人，就没有手能空出来提灯笼，索性将灯笼吹灭，放在了路旁，然后将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稳稳当当的站起身，顺着来时路往回走。</p>

小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想帮忙，看得见却摸不着，只能干着急。</p>

“姐姐你背得动吗？要不咱们先去喊人？”</p>

“姐姐你注意脚下。”</p>

“……”</p>

阿棠始终没有回应她，小渔知道这次她闯了大祸，不敢再惹她生气，只能尽力卖乖讨好，期待着能早日得到原谅。</p>

阿棠背着一个人，回程的速度却比去时还要再快几分。</p>

她用脚踢开院门，将人背进东屋摸索着放到床上，找来火折子点燃屋里的烛台，等到暖黄色的光将四周填满，周身的温度好似才随之回来。</p>

阿棠定下心，长舒口气。</p>

目光凝在那张瘦削凹陷，只剩皮包骨的脸上，想起那比小孩重不了多少的份量，心中一阵刺痛。</p>

初见他时他刚过耳顺之年，精神矍铄，背着她上山采药下河摸鱼，何等硬朗康健，谁能想到短短数年间，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p>

“爷爷他怎么还不醒？”</p>

小渔安静的托腮趴在床边，等了半响，扭头对阿棠问，阿棠抿唇，忍住了喉间的哽咽，平稳道：“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p>

三年前，师父旧疾复发，一病如山倒，她替他诊脉的时候才发现，他肺腑皆伤经脉俱损，即便她用药暂时压制住了伤势，还是无力控制病情的恶化。</p>

早在半年前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p>

是她使尽浑身解数替他吊着一口气，但是药三分毒，那么多汤药灌下去，对他身体也是一笔很大的负担。</p>

因此他多数时间在昏睡中度过。</p>

仔细算来，他们师徒已经十多日没有说过一句话了。</p>

阿棠对小渔说道：“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会。”</p>

“哦……”</p>

小渔蹑手蹑脚的站起身往外走。</p>

浑然忘记了她根本不是人，发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惊扰到病人。</p>

等到所有动静消失，屋内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阿棠仔细的替师父按了按被角，搬了张鼓凳放到床边，翻出他的一只手熟练的开始诊脉。</p>

她的眉头越蹙越紧。</p>

摸到了脉象，指尖颤了下。</p>

触电般弹开。</p>

须臾，又不死心的换了只手继续切脉，如此重复了五六次，上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响，“大夫的手要稳，别抖。”</p>

“师父。”</p>

阿棠瞳孔蓦的收缩，抬眼望去，就见老者半垂着眼帘，笑着看她，“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连个脉象都诊不出来，还要……咳咳，还要一遍遍确认。”</p>

阿棠心中苦涩。</p>

她哪里是诊断不出，她是不想相信。眼见对方醒来绝口不提刚才出门去找她的事情，显然已经有些病糊涂了，还像往日卧床等她回来那样，一找到机会就开始考校她的功课。</p>

她轻声回了句：“谁说我诊不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