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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没都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过,瑟兰迪尔又怎会拒绝?更何况,他曾在纳德那里发现了不少弯月形宝石,自然也不想错过看新珠宝的机会。匆匆而去的瑟兰迪尔即没来得及问一声纳德的情况,也没有及时想到纳德并非永生的精灵。结果一进入纳德的寝殿,他就看到了与自己成为鲜明对比,行将就木的矮人王。
离开这座城堡王国时,途经的每一块由黄金镶边的镜子都呈现出精灵王风华未变的俊美脸颊。可瑟兰迪尔却见到纳德苍老到失去生命力的面孔显现在自己身边。不会被岁月染指的永生与被沧桑掏干的躯体,让他在隐约间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说:你所爱的生灵最终都会远去。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你而去。
如果说饱经风霜的瑟兰迪尔还能用惊人的自制力压抑这份伤感的话,那么孤山哀悼号角的全面响起,便宣告了他的失败。
他不但在应对伤感时彻底失败,成功滋生的忧伤还将藏于内心深处的离别之痛尽数诱发了出来。当孤山的哀号声停止时,瑟兰迪尔连坐着的力气都不再有,只能躺在床上死死抱住越来越痛的头。
他被越来越重的忧伤带到了一个不在存的世界。由于灵魂在一片昏暗的世界中徘徊,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断在耳边环饶的讽刺声,使他敏感到反感耳边的一切声音。这几天,他听到木精灵在身边不停地召唤着“陛下”。每一声召唤,都引得他几欲抓狂。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每一声“陛下”的召唤声后,他总能听出其他的意思。
叫我陛下?也就是说我要永生这样下去,在见证数不尽的死亡和看不到边际的思念中,继续背负着一个国王的重担?
瑟兰迪尔挣扎着起身,喝斥身边的生灵滚出去。当他在伤感与烦躁之下,准备第十二次骂跑守在床边惊慌到不知所措的精灵时,佛诺尔站在了他身边。
朦胧中,他看到一个折射出银白色光芒的脸孔凑近了自己。看不清出者是谁,又实在无力动弹的情况下,他捂着尖耳朵准备蜷进薄毯内。哪知凑近了生灵也轻轻唤了一声陛下,似乎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递了过来。瑟兰迪尔气得一挥手,碰翻了佛诺尔手里的水杯。
酵香的酒液洋洋洒洒淋了佛诺尔一身,惊得殿内的十几个侍从慌忙拿出干燥的绸布围了上去。帮忙擦拭的同时,她们引着佛诺尔退出去换新的衣袍。哪知刚走到门口,眉头紧锁的佛诺尔便停住了脚步。
“陛下这几天来都是这样,不但什么都不吃,连酒也不想喝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伸手阻止了侍从继续帮自己擦拭的行为。“我再去试试,你们就在外面等我。”
她依然穿着散发浓郁酒气,沾染着泥土与叶屑的耕种服独自走了进去。没过太长时间,她便出来召唤大家。
“陛下饿了。”愁云尽散的她眉眼弯弯:“让最好的厨娘去做肉羹来。”
佛诺尔进去不过说了一句话,便引得瑟兰迪尔走出了困境。她说的是:“瑟兰迪尔,帮我射只寒鸦下来可以吗?”
作为并不精通弓箭的精灵,佛诺尔的射击之术算是瑟兰迪尔手把手教的。但是,即使拥有一个技艺精湛的导师,也不代表学生的技艺也能达到同样的水准。比如十次只有三次可以射中目标的佛诺尔,再沮丧也只能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无力。
自己办不了的事,可以交给擅长此道的生灵去办。大多数时间,锁定了空中目标的她只能求助于他者。而响应速度最快,射艺高超的助手,自然是距离她最近的精灵王无疑。每次当她转头向身后的弓箭手求助时,精灵王都会阻止任何生灵响应,并且勾着手指索要弓箭。
“我说自己是林地最好的弓箭手,整个林地都不会有反对的声音。不选择最好的帮手,还舍近求远,不是一个聪明生灵该做的事。”
在等待士兵将猎物拾取回来的时间里,瑟兰迪尔毫不客气的吹嘘自己,并且对佛诺尔求助他者的行为表示强烈的鄙夷。他的话当然换来了佛诺尔一笑。
“国王声称自己是最好的弓箭手,整个林地还有谁敢跟您抢这个称号?”低声耳语一番之后,佛诺尔看向士兵离去的方向,满心期待着猎物的到来,却被瑟兰迪尔不悦的冷哼声引得回头。
“本来就是最好的弓箭手,跟是不是国王没关系。”仿佛受到质疑的孩子一般,瑟兰迪尔翻着白眼说道:“不信等会猎物拿回来,看看我的箭是不是正好穿喉而过。”
精灵王是否是森林最好的射手,佛诺尔不确定,但一箭穿喉的结果的确让她感觉小瞧了瑟兰迪尔的箭艺。这之后,佛诺尔见到并不熟悉的飞禽时,会选择求助精灵王。当士兵或是侍从离得远时,甚至不介意在这方面给予精灵王小小的成就感。她会歪着头,无比期待的指着天上飞翔的鸟类说:“瑟兰迪尔,帮我射那只鸟下来可以吗?”
所以,在伤感中再次听到这句话,瑟兰迪尔和即往无数的反应一模一样。他虽然还没有力气起身,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无意识的答复“荣幸之至。拿弓箭来。”之后,耳边似有若无的讽刺声消失不见,他也看清了眼前生灵是谁。
“佛诺尔,真的是你吗?”用眼神审视了在床边浅笑的生灵足足三遍,瑟兰迪尔艰难的伸出了双手。“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十五年从未碰面的过往让佛诺尔的心软了下来,更何况此时的精灵王完全是被岁月的强大震呆的孩子。
“当然不是做梦。”她走上前去避开了他张开的怀抱,却握着他的手无比哀怨的说:“你还是想个办法让我学会射准猎物吧。这十几年来,我一个会飞的猎物都没有得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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