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我为你离经叛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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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奶奶的家，宋南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床边的宋毅凯。

记忆中的哥哥总是跟个孩子似的，喜欢呲着牙傻笑，有时候喜欢阿谀奉承他的老板，宋南墓看不惯他那副样子。

但是现在，他好像也老了，头顶冒出了几根白色的发丝，看在宋南墓眼里很乍眼。

“你来了啊。”

一转头，宋毅凯就看到了宋南墓，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冲他笑了笑。

“快过来吧，奶奶等你很久了。”

宋南墓走了过去，他186的个头，蹲下身子，握住了老人的手。

奶奶很温柔地看着他：“我的小野终于回来了……小野回来了……”

“嗯，回来了，奶奶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以为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尽孝，所以从没想过，分别来得这么快。

老人黝黑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

“傻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宋家对不起你……你当初还那么小，你爸妈就离婚了，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苦……”

“……”

“奶奶真希望多活几年，能看到你结婚……看到你生孩子……到时候我可以抱曾孙子……”

宋南野握着的那只手忽然松了一下，不敢看老人家的眼睛。

他心里特别难过，难过到眉头皱得很紧，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

他想说，奶奶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他想说，我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对不起。

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直到老人安详地闭上眼睛，他伏在床头，眼睛通红通红。

……

安顿好了奶奶的后事，宋毅凯希望宋南墓可以回来泞城。

他在国外留学了三年，找工作的话来泞城本地，比较轻松。

宋南墓不想回来。

“我在国外生活得不错，找了一份财务的工作，一个月可以养活自己了。”

他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一边说。

“总得为未来做打算吧，你是个男人，可不是只有养活自己就行了！”

“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能力养活我爱的人。”

听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宋毅凯打量着宋南墓，觉得他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哎，你小子，该不会在国外背着我找了个洋妞吧？”

“滚。”

行李收拾好了，起身的那一刹那，一张照片顺着他口袋里的皮夹掉了出来。

是他和江北泽的合照。

在唐人街照的。

他面无表情捡起来，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宋毅凯眼尖看到了照片上的人。

“哎呦喂，这不是我老板的弟弟吗？你们俩现在还有联系？”

“啊？昂。”

“……”

宋毅凯抿了抿唇。

“我同事有个妹妹跟你年纪相仿，小姑娘很老实很文静，现在也有稳定的工作，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急着回去吧，周末和人家吃个饭怎么样？”

“不了，我明天就走。”

他动作利索把地上的行李箱提起来，往房间走。

宋毅凯注视着他的背影，打趣似的笑了笑，“哈哈，我弟弟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那个行走的少年，步伐一滞，连同脊背都僵硬了三分。

宋毅凯嘴边的笑容渐渐变得凝固起来。

时间都一并凝固了。

直到宋南野回房间了，他还是处在石化的状态中，久久的没回过神来。

……

宋毅凯这些年的生活很规律。

每天上班，下班，然后给弟弟做饭，洗衣服，检查作业。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去酒吧，不去蹦迪，活得很佛系。

总裁助理这份工作赚钱不少，在公司也有女员工对他芳心暗许，但宋毅凯都拒绝了。

他想这几年多攒点钱，给宋南墓买一套房子，给他配上一辆好车，然后自己再结婚也不迟。

因为他很亏欠宋南墓。

从小到大，他这个做哥哥的，大大咧咧，很多时候忽略了他的感受，父母离异给宋南墓心里造成的伤痕和阴影，这是宋毅凯无法给他的补偿。

但是弟弟竟然……

宋毅凯今天抽了很多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整个书房都是乌烟瘴气，地上很多空酒瓶，杂七杂八摆放着。

宋毅凯两只手插在头发里面，低着头，脑子成了浆糊，怎么也想不通，宋南墓怎么就弯了呢。

脑子里想到那张照片，对象应该是老板的弟弟才对。

他老板知道这件事吗？

好，就算江北渊知道，江北渊也默许，可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接受不了！

他完全接受不了！

书桌上摆放着他和宋南墓的合照，宋毅凯拿过照片，摩挲着上面少年的脸，苦笑了两声。

“小野，别怪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

翌日下午，宋南墓已经到机场了，给江北泽打电话，说自己晚上就回去了。

江北泽：“你不用回来了，我已经把纽约的房子退了，我打算收拾东西回泞城住。”

“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觉得，还是得回来住的，在泞城我有一套房产，我二哥留给我的，我可以住在那里。”

“好，地址发给我，你回来我过去找你。”

“嗯……”

挂了电话，江北泽看向坐在对面的宋毅凯。

昨天半夜他接到了宋毅凯打来的电话，说要跟他好好谈谈，江北泽不傻，知道宋毅凯应该知道了一些什么。

所以五分钟前，他来到了这家咖啡厅，宋毅凯包了一个包厢，坐在江北泽对面。

江北泽发现宋毅凯沧桑了不少，他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今天竟然没有刮胡子，青色的胡茬在下巴冒了一圈。

宋毅凯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在喝了第三杯咖啡之后，才开了口。

“我去上个洗手间。”

“宋助理，你有话就直说吧！”

“……”宋毅凯终于看向江北泽。

老板的弟弟是个很秀气的男生，白皮儿，大眼睛，要不是短头发，长相简直比女生还要清秀。

可是他长得再秀气，也改变不了他是男生的事实！

“我真的很惊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能在一起……我弟弟中学时候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性取向是正常的……我没想到……”

江北泽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宋毅凯重重地叹了口气，注视着他。

“他16岁那年好端端地改了名字，不叫宋南野了，非得叫宋南墓，说什么心里有座坟藏着未亡人，是因为你吧？”

“……”江北泽没有回答，默认了。

宋毅凯感觉胸腔要炸掉一般的难受。

他自以为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却偏偏有了交集！

平行线，终归还是要回归到平行状态中的！

“我觉得你们这不是爱，可能你们都身处异国他乡，又都是同龄人，你们都父母离异过，所以彼此比较相仿，又比较熟悉，然后产生了依赖感。”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就跟老鼠一样，走到哪里都要躲躲藏藏，结婚就更不可能了，生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小野奶奶临死之前，拉着小野的手，跟他说生前最希望看到他结婚生孩子，我不知道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在我们老宋家，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人啊！”

说着，宋毅凯顿了顿，一下子拉过来江北泽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在发抖。

但是宋毅凯的手抖得更甚。

宋毅凯都要哭了，“北泽，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放过我弟弟吧，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