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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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一章

殷义坐在椅子上如同睡着般全无反应。可看他倚在靠背上的头，眼中一片茫然，却可以得知他是醒着的。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中响起椅子晃动的吱吖声。在空洞的房中带着异常的不安。

兰萱躺在床上，宫人退在纱帐外。她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吸。每一天的晨起，她就靠着听他们的呼吸来决定生与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听到死亡的呼吸声，只知道那必定不会太远。她二十七了。从她十四岁进宫至今一十三年。她就一直只能被动的等待时间将美赋予她的光环剥离。时间是多么苛刻的东西啊！她明明只有美了。可她一直能听到它对她的美毫不留情的下刀。她如此恐惧又如此无畏的等待着那一刻。“你查觉到了吗？”

“时间不多了啊！”空荡的房中伴随着椅子晃动的吱吖声，殷义无神的感慨只能自己听到。从进入房间看到他娘坐在床上的那一刻起，那撩动的不安感让殷义发现他可能忽略了一件及其重要的事。

“时间果然是最可怕的东西。”殷义闭上干涉的眼睛轻声自语。他知道他娘很美，却不知道这美究竟有多重要。直到他看到她坐在他的床上肆无忌惮的释放她的美，那是嫣然着不安定的美，它撩动所有不安分的心。

他知道他娘是女人。

是美丽的女人。不然她不可能让他那风流成性的父皇恋恋不舍的封为良妃，还有了他和妹妹。只要知道宫中唯一有子的高位妃嫔是他娘，就能明白其中的难度。殷宫之中，中宫无子是因为她是个管家，他父皇几乎从不踏进去。非是有多不喜，只是因为中宫离他住的千麟殿太远，他走不到那里就会被那些美人勾走。另外的四位高位妃子在狼少肉多的情况下也只能等待时间将她们腐朽，有子女的大部分都是一夜得种，她们的位份也就可想而知。而他娘他没看她出过凝夕馆，眼睛是个问题，他父皇记得走到这里才是主因。

他娘的美让所有人在看着她的时候无法去思考。这美代表着什么？可今天那缭绕的不安定感让他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些东西，在他看着她的时候无法形成思绪，直到她离开，他才想起时间这把最残酷的刀。

他娘不能失去她的美，因为在殷宫中她是异类。在殷氏一族主宰的凌云国她是异类。在凌云国霸主无敌天下的祁宏大陆她是异类。

她，无处藏身。

“原来，这就是楠族吗？”殷义对楠族的悲哀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了解。对他娘闯进这仇人的核心之地所需要的勇气升起钦佩。

殷义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像这次他将四弟推下去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娘理智与疯狂的平衡向他需要的方向倒而已。让一个理智与疯狂及其不稳定的人在打破她的平衡后往理智那边倒要怎么做。殷义会告诉你，给她希望，也给她危机，让她需要时时刻刻维持清醒的大脑进行计算思考，她自然会在平衡打破的时候选择你想要的。不过其中的度需要把握好。

多少绝妙的计谋都是败在一个蹩脚的实行者身上。就像这次殷义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及其粗暴无脑的推人入水的事，让另一个人做很可能会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殷义会推他四弟下水有他父皇的原因，可更多的是他需要让他娘知道他是一个冲动不顾后果的人。

他想要可以接触的人来进行他挖坑的事业，可这样就会打破她推着他走的平衡，让她有了闲暇烦躁疯狂。别以为她有了闲暇会冷静，一个从出生起不知道有没有过过轻松日子的异类，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在满是仇人的地方舞动出最美的那一抹色彩，为仇敌添加他的功勋章，如果有一丝闲暇，那只会有一个后果——反弹。

所以他需要给她找一个理由让她保持理智。找一个他改变的理由让她不会怀疑。他可没忘记他之前对那些人的态度。

所以他去了琴晚轩，他知道在那里会遇到即将野战的父皇和四弟他们一家三口。因为他中午从凝夕馆离开时看到了在琴晚轩布置的韩女，她是四弟的母亲。也不知道那四处灌风，悬铃挂角，一柱撑弓形的琴台有什么可布置的。他父皇对于这事的隐私性是极为不注重的，可他不懂为什么那些女人也如此豪放呢？那个琴晚轩虽然有纱帐，可那一层薄纱能做什么。是能挡住那晃荡的胸部还是赤裸的屁股。他完全不能理解。既然你都亲自布置了，把那遮掩的纱换个厚实一点的不行啊！不知道他这有一颗淫荡的心却还没拿到那功能的人看到那黑纱后半遮半掩欲露不露很苦逼啊！

“我等你。”耳边似乎还停留着这样的声音。这算什么，理智与疯狂的产物？黑暗将夜里他不许点灯的房间一切隐藏。谁都不会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最初殷义将敬贤阁列入可接触的人的时候就知道会将他娘理智与疯狂的平衡推向疯狂。因为她知道在走向皇位的道路上有了一个同道者。

之前殷义一直无视敬贤阁的人和那些或明或暗示好的人有他将他们列入与他无关的人的原因。也有在他多了一个姓卫的伴读后看到的他娘的疯狂。也是在那时，他发现他娘是个瞎子。

他妹妹身体不好是因为在她出生时被他们的娘下毒。

他知道了他娘是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