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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他要动手推门,千珊连忙上前拦住道:“大王还是莫要去瞧王妃了,恐怕会使得王妃惊梦。”
对面的男郎沉默几分,暗暗的垂下了手,失神地说道:“她莫不是生孤的气了...故而不愿见孤?”
千珊面色一僵,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只能打着马虎眼道:“大王实在是多虑了,王妃真的睡下了。王妃今日先是在府门前候了半个时辰,后又在院内等了好久,实实在在是累着了,才会此刻睡下。”
男郎惊讶道:“她身子不好,竟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千珊听着这话,略有些不满道:“大王还知道王妃身体不好?怕是这半年离开京城,早就没了分寸吧?明明不能按着时辰归来,却非要给王妃一个承诺。”
她的语调阴阳怪气,处处讥讽,也处处埋怨。华七在旁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着急忙慌的伸出手扯了扯千珊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但千珊却不怕,今日江呈佳空等了这么久,本就是宁南忧未遵守承诺。她心里早有不爽,如今正巧撞上了,当然要呛一呛这个未能应约的男郎,替她家主子出口气。
宁南忧面露难堪,默然沉寂片刻,遂道:“确实,是孤的错。也罢,她若是不愿意见,我便去偏房休憩。待明日再来见她。”
千珊冷着一张脸,再次打断他道:“大王也不必留宿云乘阁,王妃说了,您奔波劳碌,还是回自己的栖亭阁休憩最佳。”
宁南忧的脸色愈加冷青,盯着她,言语愈发寒然:“孤与她这么久未见,她连孤留在这里都不愿意?”
千珊皱着眉头,脑海里忽然想起多月前从江呈佳手里看到的那封信,念着李湘君的事情便更加生起气来:“大王身边当是不缺人侍候才是,何必非要让王妃来陪着?”
听着她的气话,宁南忧以为屋子里的女郎是真的不愿见他,眸中的光色猛地黯淡下来:“好罢。她既不愿见孤,孤离开便是。”
说罢,男郎缓慢的转过了身,扶着墙,踉踉跄跄的从廊下离开。
千珊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得以疏散,看着宁南忧落寞离去,畅快之意遮掩了心中那几缕微末的愧疚感。华七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忍不住责怪道:“千珊姐姐!你怎的对大王如此无礼?若换做平日,你敢这样同大王说话,他定是要责罚你的。”
“他若要责罚,且让他罚了便是,我又不是没挨过打。再者说,我说得皆是实话。难道...还不允许我为王妃出气了么?”千珊反驳道。
华七抚了抚额头,感叹道:“我实在不知...千珊姐姐,你究竟再气些什么。大王他没能及时回来,是有原因的。他将将入城,便被摄政王叫去了淮王府。
我听吕寻将军说,摄政王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大王狠狠的责打了一顿,三十鞭戒尺打得大王皮开肉绽。他心里惦记着王妃,即便浑身是伤,也要赶回来赴约...却被你这么一说...还不知大王要伤心成什么模样呢。若是王妃与大王发生争执,千珊姐姐,您一定是罪魁祸首!”
千珊吃惊道:“什么?大王又在淮王府受罚了?这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华七唉声叹气道:“你也没有给我机会说啊?”
千珊顿时懊恼不已:“那他一定是强撑着回来想见王妃一面的,我便说呢,为何方才大王走起路来如此的艰难缓慢,原来是受了戒尺鞭打。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出气出的也太不是时候,这该如何收场?”
华七抽了抽唇角道:“偏你逞能嘴快,眼下大王是不可能回来了。千珊姐姐,待明日王妃知晓你今晚的胆大行径,你便自求多福吧。”
千珊拍了拍额头,耷拉着眼神,哭丧着一张脸,恨不得揍自己两拳。
夜深,一轮月盘挂在墨黑的天际,渗出的银光映衬着屋檐上的雪层,泛出幽幽之光。
睿王府内,大半部分的灯盏都已熄灭,只留下廊下几盏微弱的灯光。屋舍之间每隔三丈便有两三名婢女守着,她们拿着灯笼,围着廊下放置的火盆取暖,哈着热气窃窃私语。
云乘阁内,后院的小径上,一道黑影极其慢速的从枯藤架下穿过,避开值守的小厮仆婢,一路朝主屋奔去。那影子小心翼翼的移开支在窗台上的两根木竿,轻手轻脚的推开明窗,双手扣住墙边,有些吃力的翻了下去。
那影子沿着墙壁摔倒了地上,牵动了背后得伤口,痛得咬牙咧嘴,倒吸了两口凉气。他正准备起身,屏风那边传来了一点翻动褥子的声音。他立即屏息凝神,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只待内室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从地上起身,四处扶着能扶到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挪步去了珠帘内。
他站在床头,盯着裹在被褥里背过身子的女郎,心中一阵悸动。他轻轻蹲下身子,想要坐到她的身边,仔细瞧她几眼,却没想到这女郎根本没睡着。
江呈佳早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从他翻窗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清醒。她憋着一口气,将自己捂在被褥里,等着身后的人先动。
谁知她等了半天,也没觉察身后人有什么动静,于是便耐不住性子,轻轻咳了咳嗓子,声色温柔道:“大王倒是有趣,好好的门不走,偏要翻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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