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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哲四处寻嘉树不见,只能站在她房门外等,不断拨打着已经关机的电话号码。
嘉树上车刚关上车门,就又被拉开,周砚楼站在车外脱下了大衣,白衬衫外罩着灰格子马夹,干练的浅色套装,到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拉开车门将大衣向她身上披了过来。
“我,我不冷。”嘉树推拒着。
周砚楼不由分说的罩在了她身上:“等车里暖风打开再拿下来。”
“谢...谢谢。”嘉树悄无声息的看看他黑金丝框后的眼眸,那是一双鹰似得眼睛,眼底厚重的温和下压着的,是随时能刺透对方情绪的锐利。
他一起身,嘉树就瞥见他领口上半寸的位置上,有一条小指大小,似刀疤又似烫伤的疤痕,嘉树连忙收回目光答道:“嗯,回去。”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她探险式的猎奇一开始就不该用在周砚楼身上,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
周砚楼边开着车,边宽慰着嘉树说:“老贺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惯。你可能不知道,她喜欢居哲,大概是误会了你们有什么,才说出这样的话。”
嘉树觉得累了,阖着眼睛休息:“这样的人也能教好学生吗?”
“人都有两面性。”周砚楼淡淡的说。
“听说何辉进去了,是你做的?”嘉树毫不避讳,直截了当的问。
周砚楼嘴角向上勾了勾:“生意场上的事,没有谁是主使。”大家都是参与者,推动者,受益者。
“他会坐多少年的牢?”嘉树将大衣放到了一旁,周砚楼一上来就开了暖风,这会儿倒有些热了。
周砚楼一直看着前面的路:“判决还没下来,但大概要十多年。”
“可惜。”嘉树自言自语着,声音很轻,却清楚传到了周砚楼耳中。
“可惜什么?你还放不下他吗?”周砚楼声音似乎略沉了一些。
嘉树拿出镜子擦眼睛,大地色的眼影斑驳了整个眼眶,闻言目光从镜子一侧看过去,正与后视镜中周砚楼的目光相撞:“她老婆为了维持这个家,原谅了他出轨,可这才消停几天他就进去了。”嘉树心里带着负罪感,何辉现在的下场,跟她多多少少都是有关系的。
“你倒是不记仇。”周砚楼若有所指的说。
嘉树一笑,仍照着镜子,戳了戳脸上还能看出来的青色痕迹:“我是同情她,我要是穆振梅,也会这么做。”
周砚楼淡笑不语,几分钟就到了万禧城,嘉树把大衣递过去:“我不冷。”
“穿这么薄,还是开衫,怎么不冷。”周砚楼简洁的说,拿过大衣不由分说的披在了嘉树身上,她先抬脚上了楼,与周砚楼隔开了半米的距离。
居哲还在嘉树门前等着,看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声音虽然是责问但却是关切的:“你跑哪去了?”然后注意到她身上罩着的衣服,清明的眸子黯了黯。
“你一直在这儿?”嘉树有些愧疚的问。
“嗯。”居哲淡淡应着,看向周砚楼,伸出手去:“周先生,谢谢你送嘉树回来。”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周砚楼颔首,接过大衣随手搭在手臂上,转而对嘉树道:“我先走了,你们聊。”转身下楼的片刻,眼中的温润和善变成了深沉的思忖。
“你快回学校吧,你是来实习的,总请假不好。”嘉树拿钥匙开着门,侧脸对居哲说。
居哲立刻解释着:“今天的课都上完了!”
嘉树一笑,转身看着他:“那你,进来坐?”
“好啊!”居哲立刻答应了,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她,像是得到了糖的小朋友。
居哲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滑开屏幕看了一眼,是贺家欢发来的:居哲,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你来这里实习我也跟着来,你说要再留些日子,我也去延长了实习期,我今天是口不择言了,我们同学四年,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嘉树坐在对面,看着居哲眉毛越皱越紧,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贺家欢有些不敢看他回复的消息,还是打开了手机,上面静静的躺着几个冰冷的字:我们还是同事,祝早日康复。她苦笑了一下,只剩同事了吗?她从没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谁,居哲却只回复了她这样的几个字,就这样让她一个人难受吗?外面走来探病的学生和老师,她看向从玉兰,这个出了名的大喇叭,咽掉苦涩,扯出亲切的微笑来,既然他这么决绝,那大家就都不要开心才公平吧。
“陪我看部电影吧。”嘉树脱掉外套,去抽屉里在找碟片。
“什么电影?”居哲问道。
嘉树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一尘不染的搁置着一个盒子,她拿出了一张:“一代宗师。”
“我喜欢梁朝伟。”嘉树拍了拍手中的盒子,“都是他的电影。”
居哲接过来,小心的翻看着,有些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充满了重复播放留下的划痕,其中《花样年华》《色戒》《春光乍泄》《重庆森林》《三个夏天》的划痕格外多:“该去买新的了。”
“其实这些在网上都能看,但我喜欢留着它们,像是留住了一点时间。”嘉树笑道,将CD放入了老旧的DVD中,那天他们坐在椅子上说笑,她又争抢着他手中零食,跑到了对面的地板上,最后嘉树仰面躺在床上,居哲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她说。她说她喜欢他演的易先生,把这个反面人物的分裂病态诠释的淋漓尽致,她说她喜欢一代宗师里的一句台词‘人生无常,没有什么可惜的。’
小小的房子里,悠秘的空间,两人的独处,仿佛一切感情都来得更快更真挚了,居哲忽然反握住嘉树的手掌,定定的看着她:“我就要走了。”
“什么时候?”嘉树坐了起来。
“下周。”两人的心都随着紧蹙的背景音乐跳的更快了。他拉住她要撤回的手,将人顺势带进了怀中拥抱着:“你要跟我走。”他看到了她的明媚阳光,渴求与纠结,矛盾与希冀,他做不到孑然离去,他一定要带走她才行。
嘉树听着他不留余地的声音,是强势而忐忑的请求。
她对他,好像一向是有求必应,可这次她犹豫了,她推开他,羽睫轻颤着在她脸上留下哀伤的剪影:“我考虑一下。”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吃苦的。”这个二十三岁的少年对她保证着。
她像是草原上的少女,个子还没有马驹高却骑上了马,所以被摔伤无数次。一日,有少年策马扬鞭而来,对她伸出手,说他带她去游览,不会有危险。这是危险而动人的诱惑,牵引着她萌生着迟来青春期的悸动,她也想去冒险。
他看着嘉树迟疑的模样,嘴角含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蓝色火车票来,递到她面前:“下周各年级组织月考,我大概没时间来看你了,那天我会在车站等你。”
嘉树接过诱惑的糖果,笑着:“你这么肯定我会去?”
“我知道你会来。”居哲肯定的说。
居哲走了之后,嘉树就开始收拾行李,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被扔到了床上,她发现一个行李箱装不下,还有她珍藏了许多年的小零件爱物,一时有些头痛起来。
玫姐来房间的时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贴着墙站着:“嘉树,你这是?大扫除?”玫姐皱着眉指了指这像是被小偷翻过的房间问。
嘉树雀跃着把地上的衣服丢到床上,冲上去抱住了玫姐,眼眶瞬时红了:“玫姐!”
“你这是怎么了?”玫姐被她吓了一跳,拍了拍她:“我的天,不会是居哲跟你求婚了吧?现在年轻人就是喜欢惊喜!”
“什么啊!”嘉树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姐,我要走了。”
玫姐的笑容一顿,握着她的手坐到床边:“你要走?你要去哪?你要跟居哲走?”
“嗯,他要回汉德了,想带我一起走。”嘉树重重的点了点头,玫姐是她第一个分享这份喜悦的人。
玫姐也笑了,替她高兴着,连带着眼眶也红了一圈:“嘉树,我替你高兴。”不停的拍着她的手,“等你们结婚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我会想你的!”嘉树眼里氤氲的泪珠一下滚了下来,扑腾着砸在两人的手背上,玫姐也擦着脸上的泪痕。
“看你没出息的!这不是好事吗!居哲这样的人,陪谁都绰绰有余,他喜欢你,你们能在一起,是你的福气也是运气!”玫姐抬手蹭着嘉树的脸,由衷的笑着,心里一时间也空落落的,为了嘉树即将离开,也为了自己空白的情感。
接下来的两天,万禧城瞬时热闹了起来,嘉树在这里三年,在这也有很多熟人,虽然都是酒肉之交,可没有利益往来,所以都是真心诚意的来祝贺她,吉宝儿、佳丽一行人也想着怎么给她践行。
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周砚楼耳中,他本不是什么良善人,也从未想过下半辈子还要找一个人过日子。可因为有些生意在松江,他一年前就开始两地奔波,遇见了嘉树。周砚楼回忆起,见她第一面的时候,是夏天,她穿着森绿色的网纱长裙,没有化妆,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肩上,蹲在酒店楼下喂猫,一群小猫围在瓷盆旁边吃,因为猫太多,跑来跑去溅起另一个盆中的水,她笑着向后躲,没想到躲闪不及,一下坐到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他当时忍不住笑了一下,匆匆进了会宾厅。那时,他以为她是住在酒店的客人。
第二次是在酒吧,他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地方,但是硬被朋友拖着去了,她披散着波浪的卷曲头发,穿着黑裙子,浓妆艳抹,颦笑间都透着风情妖娆,像个妖精,却粗犷的跟人划着拳,他以为她是来酒吧玩的。
第三次是在酒店门前,看见她跟玫姐还有其他几个姑娘打着招呼,很熟识的样子,何辉亲昵的跟在她身侧,她也放肆的调笑着。那次他知道,原来她是这的姑娘,后来不经意的问玫姐,又得知她原来是落跑的情妇,来这也没几年,不做玫姐的生意,也不拿她的钱,租着这里的房子,又成了另一个人的情妇。
她对他来说很神秘,散发着迷人诱惑力,再后来,他看了她的字,豪放潇洒,行云流水,每一句话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挣扎与迷惘,一段话读下来,藏着无数细微又杂乱的情绪,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种种,种种,他喜欢她,他想看她为他笑和哭,要她所有情绪的产生和消亡都是因为他,要把她藏在家里不被任何人发现,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占有欲,几乎是畸形的迅猛的生长着。
嘉树正在收拾着衣物,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到处翻着,不知道在哪件衣服下面,终于在窗帘后面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喂?”
“李嘉树,我是贺家欢。”那边传来贺家欢冷冷的声音。
“你找我有事吗?你怎么有我电话号码?”嘉树也同样冷冷的问。
贺家欢嗤笑了一声:“要你这样人的电话号码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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