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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个伤痕特征,凶手范围可以缩小很多。”战叔犹豫了一下:“会是谢书影吗?”
“昨天我们刚去过她家里,今天就出现谋杀案,警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我觉得谢书影应该不会这么傻。”祝暖说道。
战叔微蹙着眉盯着监控录像中凶手的影子看:“灯下黑也说不定。”
“等一下!”战叔暂停了视频,调亮了屏幕,指着转身一瞬间凶手的头部散落出的一缕头发:“这是个女人。”战叔蹙着眉:“DNA化验了吗?”
“二十四小时出结果。”祝暖说。
“战叔!霞姨没有生命危险!”邓岳挂了电话匆匆跑过来说。
“人醒了吗?”战叔急忙问道。
邓岳笑道:“醒了!医生说霞姨意识清醒,但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战叔与傅斯年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赶去医院。路上,战叔叹了口气:“人呐,不失去就不知道珍惜。”
“想明白了?”傅斯年问道。
战叔低头笑了一下:“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到了医院,祝暖拿着谢书影的照片放到霞姨面前:“霞姨,您看一下,认识这个人吗?”
霞姨睁着眼睛,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目光落到照片上的时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睛张大,带着传感器的手指颤抖着向上抬。
“霞姨您不要激动,慢慢说。”祝暖放下照片看向医生:“能摘一下呼吸机吗?一分钟就可以。”
医生看了眼监护仪,伸手拿下呼吸机,霞姨声音虚弱中透着恐惧:“就是她,她拿刀要杀我!”
“您确定吗?”祝暖再次询问。
“是她!我确定!”霞姨肯定的说。
警车开往谢书影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早已经起床晨练,所以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傅斯年敲门,是赵海洋来开的门,见到傅斯年的时候微怔,眼下一片乌青,声音疲惫:“是你啊,傅警官。”
“谢书影呢?”
赵海洋双肩疲乏的搭着,毕竟是美术老师,即便如此颓废还带着一种道不明的气质,侧身站在门边,示意他们进来。
警察进去的时候,谢书影端坐在沙发上,好像早知道他们要来,唱片机放着悠缓的钢琴曲,谢书影忽然低头笑了一下。祝暖脑中浮现了这四个字,无限苍凉。
傅斯年将搜查证举到赵海洋面前:“谢书影涉嫌故意伤人罪,现对所在住宅进行搜捕。”
“谢书影,今天凌晨三点你人在哪?”祝暖坐在对面沙发,拿着录音笔进行简单问询。
谢书影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目光不屑:“建筑工地。”
“跟谁在一起?”
“一个中年妇女。”
“去干什么?”
谢书影嗤笑了一声,拢了拢披肩:“你们这些警察,是不是我说去杀人,你们就破案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也没有伤人,那女人的伤不是我捅的,倒是我,还被她划伤了。”谢书影掀起披肩,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白纱布。“你们知道她!”谢书影的声音突然止住,呵呵的笑着:“算了算了,随便你们怎么审,有证据就抓我好了,因果循环而已。”
高如斌和邓岳从卧室出来,拿着现场找到的扣子和赵海洋的外套:“战队,斯年。”
“我承认我去了,这扣子是她抓掉的。”谢书影毫不在意的说。
“那这些呢?”邓岳将黑色收纳盒放到茶几上,打开盖子,里面装着已经清洗干净的匕首和带着血迹的针线。
谢书影脸色一变:“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会出现在你床下的鞋盒里?”邓岳问道。
“我不知道!”谢书影大吼一声:“这不是我的!”她的目光看向赵海洋:“海洋,你见过吗?”
“没有。”赵海洋皱着眉走到一旁:“书影,我累了,你这些事我不想再参与了。”
谢书影脸上的惊惧渐渐消失,换上了怆然的笑意,点了着头:“好,好...你累了,我也累了,大家都累了吧?”
“谢书影,你涉嫌故意杀人罪......”
乱糟糟的一晚,所有人都没想到案子会这样突飞猛进,人证物证具在。
谢书影自从进了警局,一整天水米不进,一言不发。警方无奈给赵海洋打了电话,希望作为丈夫能有所作为。
警方从她家中搜出了一些陈年的稿件,通过笔记本后的条形印刷码,纸张鉴定等,确认出厂于2008年,也就是张意入狱的那一年,而稿件上的内容,与从张意书架搜出的手稿文字内容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笔迹,跟张意的简直一模一样。”祝暖拿着两份稿子对比着:“光看字的话,很难分辨。”
“所以张意是被嫁祸的。”邓岳摸着下巴:“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承认自己杀人,难道真的是为了爱情?”
“这恐怕就要让张意自己说了。”祝暖合上本子,正打算赶往医院。
赵海洋从来面走进来:“祝警官,我想见见她。”
“好,我们也正想找你呢,谢书影现在不吃不喝,对案子进展也不利。”
赵海洋拿着饭盒进了拘留室:“书影,吃点饭吧。”
“我不饿。”谢书影抱着膝盖倚在墙上。
“你总喜欢说因果,现在就是你自己的因果。”
“你也认为那两个人是我杀的?”谢书影仍看着窗外,声音淡淡的,“你应该知道我很少出门,没有时间作案的。”
赵海洋将饭盒打开,一层层拿出菜来,将粥倒在碗里,声音也平静极了:“当年,你不也是很少出门吗。”
谢书影低头笑了一下:“你不信我啊。”
“十三年之前,我也从不信一个女人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
“觉得我可怕,那为什么还要替我顶罪呢?”
赵海洋吹着粥,声音温和的说:“觉得可怕是真的,可对你的爱也是真的。”
谢书影忽然鼻子一酸,红了眼睛,枕在膝上悄然的落下两滴泪:“我也从来不知道,我可以那么残忍,其实,我早就不是我了,这副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觉得对不起张意吧?”
“那是他的因果。”
“张意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说起来,是他对不起我们俩,也是我们俩对不起你。”谢书影无声的抹掉了眼泪:“咱们三个一起长大,你总是包容最多的那个。到最后,你也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可见宽容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想尽力保全每一个人。”赵海洋递过粥:“吃点东西吧。”
谢书影接过碗,边吃边淡淡的说:“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害怕。”祝暖在监控录像前戴着耳机,听她继续说:“二十一岁以后,我最开心的一天是听到张意疯了的消息。曾经,我的心愿是一书成名,把这当做我毕生的梦想,所以谢书影早在名利双收的那天就死了。海洋,早在我按照那本《锦年记》把断了的脖子缝回去的时候,我就对这个世界没有希望了,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彻底毁掉了,我甚至想杀了自己,可我不能那么做,我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所以把所有的恨加倍的放在了张意身上,只有他也毁了,我才安心。”
赵海洋双手撑着额头,眼中遍布着红血丝,他真的太累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几乎要压垮了他,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的老人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双方父母,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恨恨的说:“是小说毁了你们!”
“不。”谢书影笑着,“那是我们共同的梦想,梦想怎么会毁掉一个人呢?毁了我们的是欲望,是贪婪。”
“他的故事是偷的,人生也是窃来的,我的故事是真的,拿回来的人生也是真的,可我们的罪是相同的。”
“你们都是有选择的。”
“从他偷了我的故事,我向金钱妥协,一切就都没有选择了。你不懂那种被人夺走心血,占有光芒和荣誉的感觉。不甘与日俱增,欲望让我变成在幕后苟活的影子,是带着毒的暗刃,当金钱也没办法阻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把刀会砍向谁,杀人不是它的目的,杀死那个小偷才是。”谢书影手指捻着伤口上的白纱布:“可这把刀杀死了小偷,也没办法回到刀鞘,悬在半空中,最后杀掉的是它的主人。”
谢书影看向监控录像:“对面的警官,我承认了,十三年前的杀人案,凶手是我。”她淡笑着:“一切都结束了,海洋,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轻松过。”
“我也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凄凉。”赵海洋低着头,他知道不久的之后会发生什么,因果,因果,有因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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