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80上 南安裁员张珂入列 烟雾警报桂英有招,老马的晚年生活,白石龙,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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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不明所以,耷拉着眼皮摇了摇头。

“就这个?”老马指了指漾漾一本书上的卡通小龙问。

“见过。”

“你见的全是假的,爷可见过真的——真的龙!那年风大雨大,空中的闪电一道一道,头上的雷击轰隆轰隆!没多久,风吹得大树连根拔起腾在空中,屯里的房子全歪着在空中飞,爷在窗口坐着,身子离地八尺,正巧瞧见了地上有一条龙!那身子——比火车还长、比银子还亮,浑身闪闪发光,龙须跟火苗子一样乱窜,龙头像虎又像狮,獠牙这么粗!金爪这么大!尾巴那么粗!龙能路上走、水里游、天上飞,它一般夜里吃饭,喝点牛奶,一顿吃几车,吃饱了好几年不再进食。那年暴雨太大淹了龙窝,龙没法子只得出来溜达,轻飘飘的几年没吃饭,身子先轰轰轰地发发功,然后借着暴雨的水流自个打转——这么一跳、一滑、一摆,诶!你猜怎么着?龙借着大雨大风飞到云上了啦,张口给肚子里吸满气,它就像气球一样悬在云上吞云吐雾,浮在半空戏水洗澡。你晓得龙是没有翅膀的,但它肚子里有个空气发动机,飞天的时候螺旋着上去,入海后破浪式喷水喷气地游,走在路上不全用腿,也靠发动机喷着气朝前游啊、滑啊、扭啊,所以见过龙的人不是下大雨就是刮大风。龙这东西,一般来说,它不爱动弹,生活在有水的地方,爱蛰着、潜着或冬眠,所以寻常人很少瞧得见它。凡是见得到的人,那可都是菩萨心肠的大善人,比方说爷爷,哈哈哈……”

老马正跟漾漾吹得起劲儿,忽听近在耳畔的警报声滋啦啦响了起来。老村长吓得老心脏提在三尺高,忙弓身碎步小跑着去找声音来源。出了漾漾屋门,只见厨房一股浓烟涌出。原来刚才烧水热牛奶时老马忘了关灶火,虽将火调至最小,但燃气灶的火力不可小觑,很快烧干了壶中水,最后将水壶把手上搭着的湿抹布烧着了。抹布的烟雾触发了燃气灶墙上两米高处的烟雾警报器。如此,警报器刺耳地一直在报警。

老马关了灶、开了窗通风散烟,警报器依然不留情面地巨响。曾在高铁上被烟雾警报器吓到的老头心惶惶的不知怎么办,在厨房里急得团团转。又听漾漾在屋里吓得哇哇哭,老马过来抱起漾漾,躲进离厨房最远的卫生间给致远打电话求助。

致远在电话里一通普及、安慰,两次三番地告诉岳父只要火灭了便没事了,警报器响着不碍事,等着他和物业过来处理。老马一听先放下半颗心,躲在卫生间里喘大气、擦大汗。奈何警报器的声音太过急促刺耳,毫无间断地一直响、一直响,任是谁也会生理排斥,何况这一对老小。漾漾坐在便池上哭,老马坐在地上,紧紧地捂住小孩的双耳。

此时桂英已经下班,上电梯时听到了警报的声音,不知是哪家。等出了电梯才知是自己家的,女人抱起一百多斤的肉小跑进门,然后查了家里并无火灾什么的,她大声叫人最后找着老小在卫生间安然无恙,桂英于是跑进自己屋的阳台取出一两米长的粗棍子来,举着胳膊粗的棍子朝着警报器砸了几下,警报声方才解除。

老马听没声响了,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漾漾出了卫生间,一见桂英便心虚地开始解释事情的原委。想起致远叫了物业的人,老马又打电话告诉致远警报声没了桂英回来了。致远听妻子回来了,便放下了心。

待一切处理完毕,桂英回头望着一直绕着她在循环解释的老头,她揪心得不忍心多说一字。老头急得头发凌乱额上大汗,七十岁了行动不便,面对新状况不知所措,特别是那一脸犯错的神情让桂英久久地不敢直视。

“好臭啊!大你几天没洗澡了,一身臭味!你不怕熏死漾漾呀!”桂英一开口,皱着眉转移话题。

“哎呀!前两天洗的,刚急得我出汗了,是汗臭!我来这儿后经常洗,把从前十来年没洗的澡全补上了。”

被岔开警报器话题的老马说完不自信地闻了闻自己,并无异味,然后回身蹲下来,冲脸上挂着泪痕的漾漾说:“宝儿,闻闻爷爷身上有味吗?”

漾漾出动小鼻头左右闻了闻,闻完后愣住了,望着妈妈和爷爷好像失忆了一样。

“是不是熏晕了?”桂英笑着抱起漾漾,回头瞅着老头说:“你看把娃儿熏成啥样了,傻了都!”

父女俩一阵揶揄,各自坐在了沙发上休息。

“家里哪来的粗棍子呀?”老马指着厨房门口的粗棍子问。

“我阳台上的,怕家里触电,本来是关电闸用的,这不还是从你那学来的嘛!”桂英说完一笑,心里沉重。她想起了小时候老头的叮咛,意识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着的来自父亲的诸多习惯。

“嗯是。是得备一手。”老马点头,至此胸中安然顺气。

“哦对了,刚好借着这机会,我跟你讲一讲。深圳很少有地震,万一万一来地震了,你抱着漾漾直接走,走楼梯,千万别坐电梯,啥东西也不用带,家里的财产在手机上呢。要是来大台风了我们不在家,这几个门窗都是玻璃的,台风来之前要用胶带粘个米字或田字,像上次大台风来时那样,要不然玻璃炸裂会割伤人。还有,一旦有紧急情况,先去楼下买东西,买水买米买菜,方便面零食有的就买,台风天断水断电断气很正常的……”马桂英一边解释一边耐心地比划。

“对对对。”老马连连点头,铭记在心。

“哦对了,我取个东西!”桂英一转身从鞋柜最上面取来四套防毒面具,然后指着东西说:“大,这是防毒面具,主要是为火灾备着的,好些人家装修时也用这个。我教你怎么戴。”

桂英在漾漾头上演示了一番,然后要求老头在自己头上佩戴。桂英一边帮父亲佩戴一边介绍:“这两边是滤芯,这个能过滤大多数毒气,一片滤芯大概用半个月。起火灾了最怕的是浓烟,烟熏得人根本没办法呼吸,有这个防毒面具会好点。假设出现火灾,你给孩子戴好,然后走楼道往下跑。我们是十二楼,还不算高的。”

老马点点头,还在学着佩戴防毒面具。

“这面具放在鞋柜最上面,你取的话踩着鞋凳上去。那柜子里还有些工具,来歹徒时用的,几年前买的,从没动过,深圳好像用不上。”桂英说完将防毒面具物归原处。

“哦对了!这是仔仔去香港给你和漾漾买的保健品。这三瓶是漾漾的,这个黑的是蓝莓素,保健眼睛的,你时不时给她喝一片,饭后喝。这是钙片,也是饭后喝,一周两片吧。这是维生素B,也是一周两片。这瓶是给你的,各种维生素,一两天一片。这个是铁片,咱俩喝,两三天喝个半片就可以了。这是……”

桂英一一介绍完八种药,然后各自在药瓶上贴了标签,并且列了一张表分派好每天喝哪样、喝多少。制完表将纸张贴在冰箱上,最后按表上的说明,现场喂老头和漾漾喝了一次。喝完药,确定老头学会以后,桂英抱着迷糊的漾漾,父女俩在沙发上继续闲聊。没多久仔仔回来了。

“妈你今天回来这么早?”仔仔说着去放书包。

“小声点,妹妹睡觉呢。”桂英望了眼在她怀里熟睡的漾漾。

“我们老师公布了期末考试的时间,二零二零年一月十六,下周一是十二月十六,整整一个月时间,好紧张呀!”仔仔说着啃着苹果坐在了爷爷和妈妈中间。

“那你好好准备呗!”

“我想停了补课班的课,又觉得有点可惜。现在我的课程差不多追上来了,两边讲得其实好多重合了,再听一遍有点浪费时间,不听又浪费钱。”仔仔犯难了。

“时间和金钱哪个重要?这还用抉择?拎不清了问你爸爸。”桂英说。

“问了,我爸建议我停了。我原本没有停课的打算,但是现在感觉继续补课反而耽搁了,哎呀我的Money呀,不知道能不能退回来!呜呜呜……”少年叫苦。

“哦你问你爸了?你爸这两天干啥呢?”老马斜睨。

“找工作呢,每次问都一样。诶对了,周三晚上我爸爸接我放学了呢,跟你们汇报一下。还有什么要打听的,千万别不好意思。”仔仔说完瞟了眼妈妈。

“哼哈!”老马哼笑一声。

“明天把桌上的水果、坚果给你爸送过去一些,还有你去香港买的小吃。哦还有,带几条新毛巾和卫生纸过去,再带套睡衣,哦还得带棉拖了,这两天又降温了!还有……”一说起致远,桂英迟迟没开口,一开口没完没了。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不直接送呢?你俩整得有意思吗?越分居越浪漫,我爸天天从我这打听你上下班、几点回家,你通过我给我爸送这送那——这什么年代了?是深圳还是马家屯?没有电话吗?不能网购吗?几卷厕纸还要我送呀!我做题的时间不是时间吗?你刚才怎么说的——‘时间和金钱哪个重要’?”少年说完望着爷爷一脸坏笑。

“哼!就你这态度还想要一套新的防风衣!做梦吧!”桂英说着抱起漾漾送她回房睡觉。

“呃……又来这招!我也没说不送呀!送!送!明早就送!”少年望着妈妈的背影,捏着苹果把,一脸的扭曲。

老马坐在一旁憨笑,少年急得追进了妹妹房间。

晚上各自睡下后,桂英迟迟睡不着。展会结束后一直很累,这几天皮肤粗糙、眼睛胀痛、浑身无力、腰肌酸软,下午一算,才觉自己的例假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了,一时间有些焦虑。职场女人,忙得丢了健康是常有的事情。幸好这几个月不开展,她随手约了个妇科医生周末想检查检查。

往常,每当她身体出现异常,均是致远在照料——帮她做好饭、帮她按摩、帮她约医生、帮她熬药装暖水袋、得空陪她出去散步锻炼、拉她去过每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周末。身边少了个人,着实不习惯。这一晚,桂英睡在了漾漾屋里,抱着女儿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憨憨睡去。

周六一早九点半,马桂英醒来后穿着睡衣刚出屋,只见家里来了个新朋友,瞧那小模样一猜便知是传说中的方启涛了。

“这就是打漾漾的那个娃儿吗?他怎么来了?”桂英走到父亲的摇椅边指着客厅里的方启涛小声问。

“他爸八点打电话,他爷爷刚从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昨天在群里约好啦,今天带着学成和漾漾去油画村画画的!”桂英小声嗔怪。

“早说!多早算早?现在不早吗?”老马说完扫了眼桂英大红的睡衣和蓬松的头发。

“啧!这怎么整呀?”桂英拄着摇椅的靠背犯难了。

隔了会儿,她环视四周问:“仔儿呢?上课去了?”

“不!在屋里写化学作业呢!”老马说完继续抽烟。

“有吃的吗?我先吃点东西。”

“厨房蒸锅里。”老马说完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桂英于是甩着手绕过两孩子去吃早餐。

吃饭时心里犯了难,昨天上午和晓星计划了好几轮,最后选定了去油画村,一来看画,二来画画,最后还能把画的画装订好了带回来。现在可好,九点钟方启涛刚来,玩到十一二点回去,到饭点了漾漾磨磨唧唧吃个饭再收拾出发估摸到两点了,等开车到了油画村差不多下午三点了。如今是冬天,太阳五点半准点下班,时间这么紧张能玩个什么呀。一来二去脑中一番算计,只能计划作罢,发信息告知晓星。

晓星此刻在服装店上班呢,妹妹今天和同事有约,自己又在上班,学成爷爷也在上班,今天只能委屈儿子在农批市场里待一天。

上午十点半,包晓棠化好妆、换上裙子以后,准备出门赴约。按照计划,中午同事们先去聚餐,聚餐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广东菜馆。众人热闹闹吃完大餐,分成三拨乘同事的车去羽毛球馆打球。汤正预约的场馆是两个小时,十个人在超大的场馆内不停歇地换人打,打得十分尽兴。打完球一众人骑单车过沙河西路去往一家市内出名的猫咖。沿途过沙河西路时,众人饱览了一番大沙河的自然风光。

被誉为深圳塞纳河的大沙河,河道两边种满了数百种鲜花绿植,满破的紫色芦苇随风摇曳别具一格,碧绿见底的沙河水一路汩汩西流,河中生有野鸭、小鱼和白鹤,河边是浓郁茂密的野生芦苇荡。众人嘻嘻哈哈骑行在沙河南面的车道上,沿途经过小桥小山和公园,见到了婉转清幽的生态长廊,欣赏河道两边的顶级办公楼群,打卡拍照著名的观景台和网红公厕。

经过不到一小时的骑行,众人到了目的地——沙河公园尽头的深圳大学城。在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对门的小街里,众人终于找到了那家闻名已久的喵语咖啡馆。一进咖啡馆,十个人刹那间被咖啡馆内的几十只各色猫咪征服——可爱的、憨态的、熟睡的、和客人逗乐的、两两打架……晓棠和同事们一样,克制不住少女心上前去撸猫。她挑中了一直温和的狸花奶猫,蹲在书架边静静地抚摸。要不是汤正叫她点餐,包晓棠险些忘了永不驻足的时光。

晓棠点奶茶时,店员送上来几只猫放在桌子上,众人笑嘻嘻地围坐一堆,冲着猫咪爱不释手。汤正帮大家点了好多甜品,撸猫撸了半个小时后,汤正开始组织大家玩桌游、狼人杀。在香醇惬意的氛围中,晓棠和同事们度过了非常开心的一晚。

谁成想,正是这一晚,八岁的钟学成遭遇了人生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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