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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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八月八日，天气晴朗，也是星期日。夏天，已经来到了西安。按照约定，我和刘同事，在前一天做了简单的临行准备。这天，我们背起行囊，一身夏季短装打扮，于下午三点，出了单身大院大门，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中巴公交车，四十分钟后，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车站。由于是下午四点多的火车，我们赶到不久，车站就开始了本趟列车进站检票。夹杂着拥挤的人群中，我们顺利的挤上了南下广州车的旅程。

一声长笛鸣叫，列车缓缓的出了西安车站。当时的硬座列车里，还没配备空调，闷热的列车过道上，也站着乘客，好在我们是买到了硬座位票，头顶上有呼呼的风扇，在作响，整个列车在启动，和正常行驶后，窗户被打开，顿觉凉爽了许多。

从西安到郑州的这段路程，我比较熟悉，周围要经过的站点，在当时南京读书的时候经常走，但过了郑州后，火车行驶上了京广线，沿途的许多站点，是第一次经历，所以沿途的风景，也特别留意的观赏着。火车越靠近广州，短途上来南下广东的人，逐渐增加了起来，整个车厢的过道上，挤满了人，以年轻的脸孔居多，从背包和所带的行李看，很多都是南下打工的人群。

一路辛苦，一天多后，终在十日早上九点左右，到达了广州火车站，比预计，晚点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出广州火车站，迎面就是南方潮湿、闷热的气候，短袖衣下，一下冒出很多汗珠，用毛巾拭把脸，不久又是一头大汗，整个身上的毛孔，扎扎的难受，北方刚过来的我们，是要适应南方的闷热天气的。

列车，进广州火车站、停稳后，各节车门打开，呼啦啦，很多人都涌了出来，大家都加入了往西出车站的人流，又都鱼贯式的出了广州车站。广州站前广场，豁然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时的广州火车站广场，是一个用了很长时间的广场，比西安广场小了很多，而且在车站的前面，还横跨着一条东西走向的机动车专用立交桥，远远望去，桥上来往车辆熙熙攘攘，甚是忙碌。但相对人头攒动的广场，及立交桥下来回出入的公交车、出租车场面，可是逊色了许多。此刻。我眼里所及的广场，已经俨然没了广场的空地，人流中，拎袋提包背行囊的，随处可见。进站的，行色匆匆的迫切，出了站的人，神情焦虑，向三面散开而去。

我们走出广场，在当时火车站向西，顺着立交桥西走，三百米就是广东省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广场的南面，也就是过了立交桥对面，是广州流花车站，那里，也有从广州发出其他城市和地区的长途站。火车站广场的东面、立交桥的北面一侧，是南方航空公司民航售票大楼。

我们过了广场，穿过立交桥下面的斑马线，便很容易的来到了流花长途汽车站。当我再回过头看正面的广州火车站时，在很多照片中，都曾看到的“广州火车站”，五个醒目的红字，高悬在进站门牌的上面，横排大字的下面，悬挂着一口三指针的大圆形钟表，指示着当时的时间刻钟。

流花长途汽车站，有七八个售票的窗口，个个窗口前，都排了六七米买票的乘客，每个窗口上面，都悬挂着通往目的沿途站点名。我们在去往东莞票窗口前，买了票，拿到票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但在往东转过卖票窗口后，我们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等候上长途车的人，曲曲折折，排了将近三里地，我们急迫地找到了排队的末尾。在队伍旁边，每隔一段，都会站着维护排队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们袖子上，戴着红色的袖章。排队人虽多，但排队的行进速度很快，流花车站，每十分钟就发出一趟车，而且严格执行一人一座票的制度，不超员拉客，这与内地经常走道要站满乘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等车的人群，十七八左右的年轻人居多。前往最集中的地区，和方向，多是东莞、深圳、珠海、顺德、中山、番禺和南海等地，足见那里的吸引力。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轮到我们上车了，装满一车人，不到三分钟，工作人员，很敬业的招呼着大家上车，而乘客，也都很有秩序的迅速对号入座。汽车关门、启动和出站的动作，都是那样熟练。我和刘同事坐在左手的窗户边。长途车在广州城市里的道路上，拐东拐西，一会上立交，一会下立交，钻桥过街。欣赏着广州的街景，观察着处形色匆匆的脚步，路过的条条街道，都是人、自行车和机动车，往来穿梭，一派忙碌的景象。之前在内地，习惯了街上慢节奏身影，深处这里，才真正体会到了广州行人的快节奏，但就形影匆匆的景象，一下就把人的眼睛，带入了快节奏的境界，最初来者，还真不适应这些，难道真有那么忙吗？但现亲眼所见，才全然相信，广州快节奏的城市，令我们初来乍到晕乎不为过，因为这里都是些匆匆的过客，每个人都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和节奏，到达自己所要去的目的地。我们这车乘客，大部分最终目的地，是东莞市的长途汽车站。经过大约半个小时在广州城里的行驶，车子往东南方向出城，走过一个匝道后，驶入高速公路的入口。那时候，能行走在高速公路上去体验，对我这个从没在上高速路上体验过的人，也是一种享受。车子的速度很快到达了，每小时八十公里以上，平稳和窗外的呼呼风声，让人神往心怡，并有了飞一样的感觉。当时，在陕西境内，还没有一条正规的高速公路，所以，也是第一次观察沿途的高速路面设计，饱览沿途的各种提示、警示标语，和路灯设置。高速公路的首次体会，是如此内心兴奋，看着从车外匆匆后移的丛山，和灌木，预想中的广州和东莞之间的一马平川的思路，原来是如此的荒唐。广州和东莞之间，原来多是丘陵地带，但与北方不同的是，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和灌木，植被覆盖，是内地无法比拟的。和西北的黄土比较，广东的土壤颜色，多为红色。在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当间，远处突然一阵乌云袭来，噼噼啪啪的雨点，接踵袭来，窗外的满山遍野，湿色一片。一会儿，乌云过后，太阳立刻露出了它的大脸，湿度反升，高温，一下带来的外面的闷热袭来。我们赶紧关上了车窗。毕竟，当时乘坐的是空调大巴，在当时内地，还很少看到新型长途汽车，闷热，旋即被搁在了外面。

在离开广州的外围之时，不时有片片的工业区，或正在开工建设的工地场面，映入视野。有的是在成片的村镇周围，有的却隐藏在山洼背面开垦出的空地上。在车子行驶越距离东莞愈近的时候，工业园、成片塔吊和建设场景，出现得愈多，给人的感觉这里，到处是热火朝天建设场面，而在建设工地的四周，都是平展宽阔的马路，车辆虽是不多，想必是很多是刚刚修成的工业园区和村镇道路……。

我们乘坐的车子，行驶了三个多小时，下了高速公路，拐上了通往东莞的省道，向西钻过了顶上高速公路的桥洞，一路向西南行驶。这时候，相对高速公路上，一下冒出了很多的大小货车、拖拉机和匆匆骑摩托车的场景。车子刚进入市区边沿的初期，两边多是沿途工厂厂房和街铺。远远的看去，当时那些工厂里进出的人很少，但那些座座的厂房的窗户里，却依稀露出影影绰绰的身影，提示着那里正是忙碌的员工。

我们的车子，从东面进入市区，爬上了一段斜坡，过了一个Y型的路口，往西钻过一个正在修建的立交桥，过了一条十字的路口，车速急速下降，并在缓慢回避当街人流的夹缝中，进了路北长途车站。在进站的当间，我偏头看了看车站的上面的字牌，七个大字“东莞长途客运站”，明确的提示着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东莞市到了，这也即是我们此次第一个要考察的打工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