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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不祥-不祥-圣所深处】
“没想到是你。”
戴柏尔站在圣所中心枢纽的方形石柱前,他身后的诺诺与刹那被冰封在十字形的冰棺之中,呼吸平稳地沉睡着。
赫劳德缓缓走进青铜门后的范围内。迈入这里的一瞬间,原本在隧道内逐渐加强的神息乱流全部汹涌压来,就像飓风中突然拉开了挡在中间的隔音玻璃一般,整个空间都开始肆掠嘈杂起来。
那是圣所建成后的岁月里,无辜枉死冤魂的哀嚎与尖叫。
戴柏尔被赫劳德体内传出的强大神息波动震慑住,同样他也在心中不停地思索赫劳德在这一天内能力暴涨的原因。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因为他从赫劳德的身体里,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神息波动。显然赫劳德得到了霍德里尔的骸鬼之力,可是这种力量的传承闻所未闻,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哦?霍德里尔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融合啊——”
“那也够了。”赫劳德并不想和戴柏尔多言,他额间显露出蓝紫相间的安多塔之瞳,整个人霎时间被笼罩在两色辉映的光芒之中。
整个空间中,开始浮现出许多或大或小的衍痕,附着在不同的地方。赫劳德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一个衍痕在共鸣后会对现实产生何种影响。此时他大概清楚自己能够使用出霍德里尔的无效性质,也能够用出暂停,可两种神息性质同时使用还有些困难,所以他决定只用无效来迎战。
死神的毁灭性质,已经彻底感觉不到了。
囚禁着诺诺与刹那的两具冰棺上也浮现出两个衍痕,与其他附着在圣所本身建筑上的衍痕要小许多。可赫劳德也注意到,在戴柏尔身后的石门上没有任何的衍痕存在,同时在自己右手边的那道门上,也没有任何衍痕的存在。
这是被使用某种手段剥离了衍痕的结果,显然是阿加雷斯为了保护谧谕圣碑和神之低语所作。
没有多想,赫劳德朝着冰棺挥手,在他的动作中,两抹几乎看不见的紫蓝色神息交织在一起,在空中不停的交织变化,与衍痕接触的瞬间,形状一致,共鸣产生,两具冰棺在戴柏尔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直接消失。
“这是——”
虽然早有防备,可戴柏尔对这种能力没有任何头绪。他先是表现出震惊,然后又展现出一个寓意不明的浅笑,看着紫蓝色的神息烁芒,眼神中迸射出兴奋的精光。
没有给任何反应时间,下一秒赫劳德就出现在戴柏尔的面前,一股凌厉的劲风把戴柏尔的额发与制服吹乱,磅礴而盛大的神息压制了戴柏尔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愣在原地,硬生生地接下了赫劳德充满愤怒的一拳。
脸部肌肉在强大力道的冲击下被轰成血沫,几乎露出布满裂纹的白骨。戴柏尔感觉胸口一阵腥甜涌动,被掼倒在地后,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从内心深处攀升而出的恐惧混杂着狂乱的兴奋,迅速填满了他空白的大脑。
被重伤后的戴柏尔身上也浮现出毁灭衍痕,在赫劳德的眼中微微颤动着。
“你现在杀了我,留在卡维米和切罗西身上的「保险」就会触发,神之低语就会立刻苏醒。”
戴柏尔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虽然神息的治疗已经开始,但过重的伤势让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在戴柏尔的眼中,赫劳德已经成为了一个虚影,模糊的仿佛波澜里的映像,不过脸上依旧保持着戏谑地笑容。
越来越近了。
“我确实是要杀掉你,也不在惜那两个人的死活。所以就算如你所说,那也是我在杀掉你之后再去考虑的事情。”
赫劳德早已不像死神时期那样毫无偏颇的怜悯任何人,就算屠人无数的神堕者也会引起他内心无止境的忏悔和自我谴责。此时的他早已经清楚这世界上的那些纯粹的邪恶,就理应被清除。
他确实需要忏悔自己举起了屠戮之刃,但也要因此感到自豪。因为造物主委以重任,就应该自吞恶果,全力以赴。一丝不必要的慈悲,都是对此神圣委托的亵渎与懈怠。
听到赫劳德冰冷的言语,戴柏尔冷笑一声,他站起来,踉跄着挪动了几步,整个人支撑在方形石柱上。
“拥有了力量之后,也拥有了神一般的傲慢吗?赫劳德,果然连你也没办法逃出这个规则。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只在意自己的「爱」。”以不易察觉的动作,戴柏尔的手指在操作台上点击了几个神恩文字,借着说话后传响的回声,压低声音颂念了几个音节。
赫劳德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戴柏尔,踩着空气一步步走到了诺诺与刹那身边。诺诺与刹那都还昏睡着,两人呼吸平稳,神息经纬中的神息也没有丝毫的紊乱,似乎并没有受到卡维米神赋圣叹的影响。
盯着诺诺与刹那的脸庞,赫劳德有一种如隔三秋般的阔别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迈入了另一个领域的陌生,还是经历过如此多事情后,劫后余生的新生带来的疏离。
“久等了。”赫劳德轻声地说。
猛然间,从左侧袭来的黑色气息让赫劳德在进入圣所后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他迅速调转朝诺诺伸出的手,接住了那一团杀意凛然的黑气。
包裹在黑雾中的铠甲与红色双眼逐渐显露出真身,随着一阵蓝光闪烁,一柄长枪出现在黑雾之中,散发着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极寒的死亡气息。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看到黑雾之下,盖棺人的真实模样。
“第二百零一个?”
赫劳德明显吃惊的后退了一步,同时他也察觉到面前的盖棺人与之前被空海三重灵打败的盖棺人气势与神息波动完全不同。
现在浮空站在空中的这个盖棺人明显拥有着更强大更清晰的神息波动,并且和赫劳德一样,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之下,能够感觉到这是两股神息波动叠加在一起形成的。
这代表着面前的盖棺人与赫劳德一样,体内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神息。
“契。”
盖棺人声音中带着诡异的重音,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这种声音听上去就仿佛从另一个空间穿过层层的过滤与叠加后传播过来,有一股奇异的美感,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是我的名字。”
赫劳德从契的声音中听出了其他盖棺人所不具备的情感。按照斯托利亚和但丁的推断,盖棺人只是阿加雷斯的肉体信息载体,是没有自我意识与情感回路的。但面前这个自称契的盖棺人,明显有着自我表达的情绪和意志。
观看明在暗中录制下来的霍德里尔与盖棺人大战的录像时,赫劳德发现和契表现出相似特征的,似乎只有最后境界予魂出现的阿加雷斯。
在互相的注视中,为了不波及仍在昏迷的诺诺与刹那,赫劳德引导着契与自己一同回到了地面上。
“你也是盖棺人吗?”
“如果你愿意这么称呼我的话。”
“你和阿加雷斯,是什么关系?”
“如果要类比的话,我应该称为,阿加雷斯的匣子。”
“匣子?意思是你是为了复活阿加雷斯而存在的?”
“你只答对了一半。但是——是的,我们的目的,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延续阿加雷斯的生命。我们盖棺人就是阿加雷斯为了保存肉体信息,与垢象受体一起复活他而创造的【凭依体】。”
契停顿了一下,虽然看不到面部表情,可从他微眯的双眼和富有调笑语调的话语中,赫劳德感觉到他的戏弄。
“有趣的是,你也是一个凭依体。”
“复活阿加雷斯的目的是什么?牺牲全世界,将神息聚集于一体后去探索穹顶之外?”赫劳德并未理会契话语中的深层意思。他明白在许多地方,自己和契确实存在着共通的地方。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并不是霍德里尔刻意培养出来的凭依体。
如今的骸鬼之力,是一种传承。
“征服,权力,统御,奴役,都是这个世界对力量表象的谬误。我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无非都是一种无法撼动的「位置」。在历史长河的流动与冲刷下,太多枯骨与血肉消陨在追求无上之力的过程中。”
“你似乎对穹顶之外的本源还抱有怀疑,所以你刚刚觉醒的力量并没有带给你真正的视界。如果你用如今的安多塔之瞳认真地去端详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一切的真理与逻辑,所有的事实与规则,都建立在哀怨与愤怒之上。新的愤怒会像尘土一样把现实掩埋,在此之上,再铸就新的世界。所以这一捧将要洒下的黄土,你愿意攥在谁的手上?”
“至少不是你的。”
赫劳德表情冷下来,他彻底意识到与盖棺人的交流只是两种思想没有结果的碰撞。在毫不相关的两条道路上行走,对视一眼都是多余的。
得到完全释放的力量在赫劳德的神息经纬中爆发出强烈到足以撼动整个空间的气息与波动,戴柏尔在掀起的冲击中无法站稳,再次被掀翻在地。契勉强抗住了巨大的风压,后退几步后,稳住了身形。
契双眼的红光黯淡下去,露出了真实的,传说中的赤血的红瞳。就如传言中一样,这确实是一双血红但没有瞳仁的眼睛。可若是仔细的看过去,会发现在他的左边瞳孔中,能够看到细微却繁复的纹路,像是蚀刻在极板上精密的电路,隐隐穿梭着更浓重的黑色。
在这双诡异的眼中,流露出克制的喜悦。
“已经要触及【基石】了吗?看来这个时代,也有值得一战的对手。”
在大笑的狂吼中,契横动长枪,朝着赫劳德飞驰过去。激起的碎石与尘埃被还未完全消散的飓风带向高处,在重力与浮力失衡后,再次掉落回地面。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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