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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温少卿准时出现在医院,钟祯一看到他立刻一脸紧张,“老板,您回来了?我表姐是不是也回来了?”
温少卿点头,“嗯。”
钟祯立刻讨好地笑着,“老板,我这次可是为了您才得罪了我表姐,她打我的时候,您一定要帮我!”
温少卿很是为难地推开他,“可能不行。”
钟祯难以接受这个答案,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温少卿温柔地开口解释:“难得她没有迁怒我,我自然也不能引火烧身了,不过你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我会好好教你的。”
钟祯扯着他的衣角不撒手,“不是吧,老板?”
温少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准备查房了。”
留下钟祯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好在丛容回来之后一直很忙,也懒得抽空去收拾他。
两人从S市回来之后就算是确定了关系,丛容也就心安理得地每天去温少卿家蹭饭,同时也解决了一些之前一个人不好解决的问题,比如……
那天她在超市顺手买了几个橙子,去温少卿家蹭饭的时候便带着了,切开一个,咬了一口便吐了出来,然后便扔在那里没再动过。
吃完了饭,温少卿看着盘子里孤零零的几块橙子问:“怎么不吃了?”
丛容一听便觉得倒牙,“太酸了!”
温少卿笑了起来,“来,教你点生活窍门,不收学费。”
说着把橙子放进了微波炉里,中火叮了几十秒后,拿出来递给她,“再尝尝。”
丛容咬了一小口后,一脸惊喜,“真的变甜了!”
温少卿也拿起来吃了一瓣,“以后买到酸的也不怕了。”
又隔了几天,丛容拎着半个柚子来串门,借口倒是冠冕堂皇,“想着你大概喜欢吃柚子,便拿给你尝尝。”
温少卿对她这个说辞保留怀疑的态度,“吃了一半才想起来我喜欢吃?”
丛容态度强硬,“吃了一半怎么了?我又没用嘴咬,再说了,卫灵公和弥子瑕的故事没听过吗?”
温少卿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你是说你爱慕我?”
丛容把头扭到一边,“……我是说,这个太酸了,能不能也塞到微波炉里叮一下。”
温少卿往柚子块里加了蜂蜜,做了蜂蜜柚子茶。
“尝尝,你体寒,用的是枣花蜜,多吃点也没事。”
“嗯。”
丛容尝到了甜头,以后但凡是买到吃不下去的就都送到温少卿这里来。
几次下来,温少卿便察觉出不对劲了,“我这里是废品回收站吗?”
丛容心虚,“不是废品,就是我吃不了。”
温少卿好奇,“那之前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丛容清了清嗓子,小声回答:“扔了。”
温少卿挑眉看着她不再说话,一脸促狭。
“如果以后我老了,你吃不动了,是不是也要把我扔了啊?”
“没吃过!不知道!”丛容转身回家,“一会儿钟祯要来,我先回家了!”
钟祯每次从她这儿走的时候都是吃拿加要的风格,今天来竟然破天荒地捧了一束花。
丛容看了她一眼后,说:“要去表白啊?”
“不是!”钟祯笑眯眯地把花递到她面前,“阿姐,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
丛容低下头继续看卷宗,不咸不淡地开口:“坊间传闻,男人主动送女人花多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这个比例高达98%。”
钟祯眨了眨眼睛,“不是还有2%不是因为那啥吗?我属于那2%!”
丛容这下头都没抬,“剩下那2%是变性人。”
钟祯:“……那我还是那98%吧。”
丛容推开卷宗抬头看他,“说吧,又干了什么?”
钟祯欲言又止半天,才开口:“我把你的车蹭了。”
丛容深吸了一口气,“修车的钱你出。”
钟祯开始耍无赖,“我是穷学生,我没钱。”
丛容给出建设性意见,“没钱可以卖肾啊!”
钟祯使劲摇头,“我不卖!我留着还有用呢!”
“一个够用了。”
“表姐,你是律师,怎么能怂恿我买卖器官呢?!买卖器官是犯法的!”
“蹭车不修也是犯法的。”
钟祯一头栽进沙发里装死。
丛容等手边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人没事吧?”
钟祯立刻诈尸,坐起来心有余悸地向她诉苦:“没事,就是吓了一跳,这还是我考了驾照以来的处女碰呢!”
丛容懒懒地瞥他一眼,“蹭了别人的车吗?人家没让你修车啊?”
一说这个,钟祯脸上的表情又不自然起来,“嗯……我让他自己去修,然后,留了你的手机号,让他打电话报销。”
丛容心里刚刚涌起的那点姐弟情就这么被他一句话冲散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钟祯,我看你是活腻了!”
钟祯战战兢兢地掏出张纸推到她面前,“这是他的电话号码,如果打来了,你别不接。”
说完便落荒而逃。
丛容捂着胸口安慰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丛容本以为钟祯做了亏心事总要躲几天,谁知隔天下午她下班回来,他就站在了她家门前,一脸郁闷地开口:“表姐,你怎么才回来?我忘了拿钥匙。”
“你怎么又来了?”丛容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问,“又干了什么吗?”
钟祯跟着她进门,一脸的不高兴,“我是来寻求安慰的,今天我主刀,患者死在手术台上了。”
丛容吓了一跳,“你不是还没毕业呢,怎么能主刀?你们医院和学校都不管吗?”
“管啊!”钟祯闷闷地开口,“所以我得了0分。”说着右手从身后伸出来,举到丛容面前给她看,“这就是我的患者,是不是很可爱?”
丛容看着他手里的那只兔子,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钟祯拎着兔子耳朵在她面前来回晃,“你说它怎么就那么脆弱呢,那么容易就挂了?”
丛容推开他,“你把它拎回来干什么?”
钟祯一脸理所当然,“拎回来吃啊,兔子肉可好吃了。”
丛容诧异地看着他,“做实验的动物你还准备吃?!”
钟祯点头,“是啊,之前也吃过啊,好多师兄师姐抢呢,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前两天还有人跟院长建议,快过年了,可不可以买头猪回来做实验,做完实验还可以吃。”
“学医的果然都是重口味啊!”丛容退了几步离他远了点,“你带回家自己吃就行了,带我这里干什么?”
钟祯换了只手拎兔耳朵,“我不会做啊,正好今天老板叫我们来他家吃饭,一会儿让我老板做。表姐,你一起去吧?”
丛容想起这只兔子是做过实验的就饱了,“我不去!”
“那好吧。”钟祯看了一眼时间嘴里嘀咕着,“老板怎么还不回来……”
丛容想着今天温少卿和他的学生们一起吃晚饭,就不去蹭饭了,便想着出去随便吃点,拿了车钥匙交代钟祯,“我出去一下,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了。”
谁知才出门就碰到温少卿拎着一袋食材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她便开口:“要出去?正好,捎瓶醋回来,我忘了买了,我叫了学生过来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丛容的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温少卿又回头,“如果想吃炒酸奶就再买瓶酸奶,家里没有了。”
一提炒酸奶,丛容的那个“不”字就彻底咽了回去,“好。”
丛容在超市逛了一圈,买了醋和酸奶才慢悠悠地回去,进门的时候,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一群人都围在厨房,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切菜板上躺着一只被分解了一半的鸡,除了几把形状奇怪的刀之外,还有镊子、剪刀、钳子,怎么看都像是手术台。
温少卿手里握着一把刀正在给几个学生做操作演示,边讲解还边提问:“从骨骼关节软组织处切入刀,沿骨缝剥离,避开肾脏,腰椎第五节入刀,知道第五节在哪儿吧?钟祯,你指一下在哪儿?嗯,就是这里。方程,你说一下,这个是什么部位?”
丛容扫了一眼,几个学生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处,这哪里是在做饭,分明是在做实验。
她悄悄退出来的时候,耳边还能听到温少卿的声音。
“都过来摸一下,这只鸡有脂肪肝。”
“这块骨头是什么骨?嗯,肋骨,是第几根肋骨?”
“好,下面就是把细碎的骨头剔掉,我上次演示过了,每人一块,剔骨,要做到骨肉分离,把剔出来的骨头放在一边,一会儿我检查。”
丛容站在厨房门口听得一点食欲都没了,温少卿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她便一脸恶寒地看着他。
“主食吃米饭可以吗?”
“可以。”
“饭后甜点吃炒酸奶?”
“好的。”
“一会儿你刷碗?”
“没问题。”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怕忤逆你,会被你肢解。我觉得相对鸡来说,你对人体结构更了解,肢解起来更顺手。”
温少卿忍不住笑起来。
温少卿站着和她说了会儿话,又进去看学生的操作。丛容听着专业术语直头晕,叹口气去了客厅。
没过一会儿温少卿便开始做饭,被赶出厨房的一群学生便坐在客厅里玩桌游,丛容心不在焉地看着。
有人热情地邀请她,“表姐,一起玩吧!”
丛容上了一天班,说了一天的话,实在没精力,摇摇头,“不了,姐姐年纪大了,玩不动了。”
正说着就听到温少卿在厨房里叫她。
她以为他需要帮忙,便挽着袖子走进去,“怎么了?”
温少卿正在洗手,歪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擦了手,掀开锅盖,用勺子撇了撇油,盛了点汤递到她嘴旁,“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丛容也没多想,探头过去微微张开嘴,温少卿却忽然移开勺子吻了上去。
她本就半张着嘴,他的舌头没有障碍便滑入了她口中,柔柔地在她口中扫荡着,浅浅地含着她的唇吮吸轻咬。
她始料未及,猛地睁大眼睛,耳边还环绕着外面一群人嬉笑的声音,可湿热的触觉那么真实而刺激。这次的吻和上次明显不同,之前只不过是轻轻地触碰,这次他却越吻越深,她愣了半天才闭上眼睛慢慢开始回应。
有人闯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吻得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那人大概打开门看到情形不对便反应极快地闪了出去,还顺便帮他们拉上了门。
温少卿感觉到怀里的僵硬,便停下来拍拍她的后背,扶住她的后脑,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轻笑着在她唇上呢喃:“没关系的。看到了也没关系……”
丛容红着脸低头埋进他的颈窝,咬了咬唇。
真的是丢死人了!她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和他在厨房里亲热!还被他的学生看到!一会儿这饭还怎么吃啊?!
她半天没有反应,温少卿带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人走了,要不我们继续……尝汤?”
丛容猛地推开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温少卿控诉他,“你……”
温少卿抬手包住她的手指,一本正经地开口:“想让你尝汤是真的。”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补充,“想亲你也是真的。”
丛容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又指上他,“你……”
温少卿又抬手去握她的手,一副无辜的模样,“本来真的只是想让你尝尝汤的,看到你张嘴就想吻你。”
丛容的脸又是一红,“闭嘴!”
温少卿忍住笑,“好吧,不说了,尝汤。”
丛容奓毛,“不许尝汤!”
温少卿安抚,“好好好,不尝不尝。”
吃饭的时候,丛容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不时在几个学生的脸上扫过,想要看出刚才闯进厨房的是谁,不知道是她心虚还是现在的孩子们都太开放觉得没什么。她要么觉得每个人都有问题,要么就觉得或许刚才那人根本就没看到什么。
看了几圈之后,她索性放弃,安慰自己她和温少卿男未婚、女未嫁,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对那道汤还是退避三舍的态度,偏偏钟祯看她越躲越远,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表姐,你尝尝汤啊,特别鲜。淮杞兔子汤,特别补的!”
丛容一听到“尝汤”两个字就想把碗扣到他脑袋上去,一抬头又看到温少卿一脸促狭的笑。
钟祯喝了一口,“老板,汤好像淡了。”
温少卿扬着下巴指指丛容,“你表姐不许尝,我也把握不了咸淡。”
钟祯转头问丛容:“为什么不许尝啊?”
丛容心里再窘迫,脸上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没什么,我开玩笑的,你老板当真了。”
“哦,原来是开玩笑的啊。”温少卿勾唇一笑,别有深意地开口,“那我们下次接着尝?”
丛容僵硬着把视线移到别处,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温少卿也不知道刚才闯到厨房里的人是谁,不过他也不关心,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才过了一天就有了蝴蝶效应。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钟祯冲进来把病历摔在他面前,瞥了他一眼便扬起下巴,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温少卿看着他,“你要造反啊?”
钟祯来势汹汹,“对!我就是要造反!我要跟学校申请换导师,我不跟你了!”
温少卿很淡定,“原因。”
说起这个钟祯就冒火,“同学们都在传,那天去你家吃饭的时候,看到你跟我表姐……那什么,说我拿奖学金是靠的裙带关系!”
温少卿淡淡地开口:“然后呢?”
钟祯很委屈,“我怎么可能是靠裙带关系?!您去看我的成绩单!您给我的论文分数是所有科目里最低的!”
温少卿把病历扔回去,“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好好做科研,临床和科研都要重视,不能再混日子了。”
钟祯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
温少卿反问:“那重点是什么?”
钟祯拔高嗓门,“重点是我不堪受辱,我要换导师!”
温少卿沉吟了一下,“也好,反正我是要娶你表姐的,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亲属,我再带你是不太合适。”
钟祯眼睛一亮,“所以我可以提前毕业了?”
温少卿波澜不惊地摇摇头,“不是,是转去跟赵教授,我跟她还算有点交情,虽然你笨点,但她看我的面子还是会接收你的。”
“灭绝师太?!”钟祯大惊失色,抱着温少卿的大腿不撒手,“我不要去!老板!我是您的人!您别不要我!”
陈簇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场景,“呃,这是……主动要求被潜规则?”
温少卿踢了踢钟祯,向陈簇解释:“师门不幸,我决定将他逐出师门。”
钟祯跟在温少卿身后出了医院还在碎碎念:“老板,您那天真的跟我表姐……那什么啊?”
温少卿不答反问:“你打听这么细干什么?”
钟祯很是怀疑地看着他,“我觉得您跟我表姐的所有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我到现在都觉得你们能在一起真的是个奇迹。”
温少卿瞪他,“你那么闲的话就多发两篇文章。”
钟祯一脸苦恼,“可我还没想好下一篇文章写什么,到底要解决什么问题。”
温少卿看他一眼,很认真地开口:“你写文章最先考虑的是解决你能不能毕业的问题。”
钟祯一愣,不确定地问:“老板,我是不是您带过的最差劲的学生?”
“你觉得呢?”
“不是……”
“其实差劲也算不上,顶多就是我带过的毕业最慢的学生。”
“……我离毕业真的还很远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温少卿开车绝尘而去,留下钟祯仔细思考毕业的问题。
丛容今天在律所加班到半夜,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偏偏楼前那段路灯坏了,她拿出手机来想要照明才发现手机没电,早就自动关机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整条路都黑漆漆的,她走得心惊胆战。脚边忽然蹿出来一个生物,她拼命才忍住尖叫,仔细一看,好像是让一让。
让一让冲她叫了两声,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惊喜看到让一让,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温少卿,心里一喜感觉他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跑了几步一把抓上他的手臂,“温少卿!”
温少卿看她一眼,这么冷的天,她额头上却起了薄薄一层汗,脸色也不好看,贴着他手背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他很快开口:“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
他去敲门,没人在,给她打电话,手机也关机了,这才带着让一让出来,边遛它边等。
丛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车……车坏了,没打到车,等了很久才等到公交车。”
温少卿又想说什么,可一抬眼看到丛容冲他使眼色,便改了口,声音不高不低,“不是说我去接你的吗?非要自己回来,以后还是我天天去接你吧。”
丛容重重地点头,“嗯……”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回走,走了几步温少卿才低头小声问:“怎么了?”
丛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车胎被扎了,所以我才没开车回来,刚才好像有人跟着我。”
跟在两人身后的让一让似乎觉察到什么,冲着黑暗处吼了两声,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走远了,丛容才松开温少卿,长长地出了口气。
温少卿抬手抹掉她额头上的汗,“怕了?”
丛容重重呼出口气,“废话,你以为只有医生会被打啊?律师还不是会被打!”
温少卿笑着看着她,“最近接什么案子了?”
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恍惚地摇了摇头。
温少卿看着看着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腰,一低头吻了上去。
丛容挣扎了半天,他才放开。
丛容捂着嘴,瞪着他,“你又干什么?!”
“我发现你这个职业也是个高危行业,所以你有必要学习点急救知识,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刚才教你的是人工呼吸。”温少卿慢条斯理地解释,说完又瞄了一眼丛容的胸前,“下次再教你心肺复苏。”
丛容恼羞成怒,“温少卿!你再这样,我真的给你发律师函了!告你性骚扰!”
温少卿拉着她往回走,“发吧,发吧,我们住得这么近,你就直接给我送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丛容看着身前人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让一让,呼吸间除了冰凉的空气,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手心里的温度那么真实,她忽然觉得安心下来,刚才的恐惧似乎也就那么散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丛律师这次没有开玩笑,第二天温少卿出门上班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地上放着一个信封,大概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吧?打开一看,果然是封律师函。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转身送到书房的抽屉里放好,才出门上班。
丛容的车今天送去修,有了昨晚的教训,今天一过下班时间便下了班,在公交车上体验了一把沙丁鱼的感觉,终于到了站。她一被挤下公交车就看到了站在站台上撑着伞等人的温少卿。
黑色的羊绒大衣上有被溅上的雨水,搭配灰色的围巾,再加上手里深蓝色的雨伞,都是沉闷的色调,却让她眼前一亮。她小跑了几步到他面前,“来接我吗?”
“嗯。”温少卿顺势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伞下,揽着她的肩往小区里走。
丛容转头问:“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不怕我坐地铁错过了?”
“下着雨呢,从地铁到小区还要走一段,丛律师不会那么傻。”
丛容低头笑着就听到温少卿问:“今天没出什么事吧?”
丛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我多疑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温少卿转头看了她一眼,“车什么时候修好?”
“就这几天吧,前几天钟祯开的时候车头蹭了一下,正好一起修了。”
“这几天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不顺路。坐地铁和公交车都很方便。”
温少卿忽然开口问:“有一块钱吗?”
“硬币?我找找。”恰好走到超市附近,丛容以为他要买什么,便低头去找钱包,“没有硬币,纸币行吗?”
温少卿点点头,“也行。”
说完便把手里一直拎着的一个袋子递给她。
丛容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温少卿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运动鞋,以后你上班时间穿高跟鞋,下了班就换运动鞋。”
“为什么?”
“这样遇到坏人你就可以跑快点了。”
“……”
“难道你还想和对方对打?还是说靠哪条法律法规来说服他放过你?”“不想。不过你不知道不能送别人鞋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送给你了,刚才你不是给了我钱。”
“一块钱?”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回送我一双,我给你两块。”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如果我想知道的话,连你的某个部位位于前胸第几根肋骨至第几根肋骨水平之间,我也能知道,你想试试吗?”边说边往她胸前扫了一眼。
丛容看了一眼温少卿的指尖,脑中迅速闪过摸上她肋骨的画面,那种温热粗糙的触觉似乎已经形成,迅速移开视线,脸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温少卿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开口:“你可以回去检查一下,一般是三至六,看看有没有下垂。”
丛容抓狂,“走开!”
晚上洗澡的时候,丛容不知怎么就起了心思,胡乱冲了冲,就站在镜子前数起肋骨来,数完之后心满意足地关灯睡觉。
隔了一天,丛容收到了4S店的账单,并通知她有时间可以去取车。她正看着账单上的数字在心里痛骂钟祯,钟祯留给她的那个号码竟然就打来了,她叹口气才接起来,开门见山地开口:“不好意思,我表弟蹭了您的车,如果车修好了,您直接把账单发照片给我就可以了,我把钱转给您。”
她说完之后,那边却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回应,她“喂”了一声,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她看了一眼手机,信号是满格啊,于是又喂了一声,那边终于有了声音,“丛容。”
这下换丛容没动静了,那声音……竟然是林辰。
十几分钟后,两人便坐在了一家咖啡馆里。
两人进门的时候无关痛痒地打了招呼之后,便继续坐着无关痛痒地聊天。
丛容主动开口:“没想到这么巧,我表弟竟然蹭了你的车。”
林辰淡淡地一笑,“是啊!”
在丛容的印象里,林辰性格阳光开朗,可眼前这个人……言行举止中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几年不见,他比以前沉稳安静了许多,也没了之前的玩闹的熟络,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不免有些尴尬。
丛容努力了半天也没找到话题,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他也没拒绝,“好。”
一顿饭丛容吃得味同嚼蜡,林辰倒是没什么异常,安安静静地吃饭,她说起什么,他也极配合地回两句,可还是尴尬。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丛容才想起来,“对了,修车多少钱?我给你。”
林辰摇摇头,“如果知道那车是你的,我根本就不会打这个电话。”
丛容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那个时候她刚从S市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林辰作为师兄还是帮了她很多,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应该还会是好朋友吧?
她本以为他也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她一样,可以避免很多尴尬,可明显林辰并没有这种打算。
丛容勉强笑了一下,“那我们就……再见吧?”
林辰看她一眼,“开车来的?”
“没有,我打车就行了。”
“走吧,我送你。”
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种尴尬了,摇头拒绝,“不用了,你先走吧。”
林辰看着她,“送女士回家是基本礼仪。”
丛容看着他冷冷淡淡的态度,不想再纠缠,坐到车里后偷偷看了一眼林辰,他神色自然地开着车,似乎没有开口聊天的打算。
她轻咳一声,“林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辰面无表情地回答:“上周。”
“那这车……”
“我家里也有人在本地,车是我借来开的。”林辰停在红灯前,转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丛容在心里小声回答,车本身没什么问题,就你开这车就有点问题了,知道你跟温少卿关系好,也不至于两人都开同一款车型、同一个颜色的车吧?
这话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干巴巴地回答:“哦,我以为这车是你的,还以为你买了车有回国发展的打算。”
林辰很快启动车子,“我暂时没这个计划。”
丛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车外,不再说话。
两人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到丛容家楼前,丛容和林辰正站在车边告别,林辰忽然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丛容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温少卿正牵着让一让从楼里走出来。
温少卿神色如常地走近,看了看丛容,又笑着问林辰:“回来了?上楼坐坐?”
林辰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几圈之后,不答反问:“你们住在一起?”
温少卿淡定地胡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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