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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只要利用好了,多了不敢说,让整个登州府的一州七县,都变成塞外粮仓,变成两湖那样的鱼米之乡,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什么?”熊廷弼听得眼睛又瞪起来了,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年纪太轻了?所以什么都敢说的?不知道在我这个辽东经略面前信口开河意味着什么吗?

甚至说得不客气些,你知道整个登州府有多少人口?有多少田地吗?就这样还敢夸口变成塞外粮仓的?

看见熊廷弼眼睛又瞪起来了,高耀晋却不以为意,毕竟他可是太明白了,此时在世人眼中没什么价值的鸟粪,弃之如敝屐的东西,实际却有多高的价值了!甚至说是一宝都不为过!

可还没等高耀晋接下来有所动作,看见熊廷弼质疑,一旁忠心护主的黄鸭子不高兴了,瓮声瓮气的道:“怎么,不信这个好东西?行,咱吃给你看!”

说着他就是从大缸里抓起一坨鸟粪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咱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玩意呢,今天就开开荤!”

“啥?”熊廷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道这大长山岛上,怎么都是出一些奇葩呀!

而高耀晋见状就连忙瞪了黄鸭子一眼,笑着道:“这就是一浑人,督师别介意。”

说完就是挥手让黄鸭子退下。

倒是高耀晋,既然黄鸭子都开了先河,这么力挺他了,他干脆也走到大缸边,看着里面露出的黑白相间的一坨一坨的鸟粪,还有随之散发出来的一股臭哄哄的味道,就是一笑。

这就是他去那个小鸟考察后带回来的样品,准备让岛上其他有见识的老农也看一看,并进行屯田试种的。

不过既然熊廷弼来了,就让他先过过目吧。

高耀晋就是郑重道:“督师请看,如今的大明可谓祸不单行,既有奴兵危害,又有天灾频繁,民生凋敝。可是把这个利用好了,至少能解决一个问题!例如把下等的劣田变成上等良田,亩产翻倍就靠它了!”

其实高耀晋的话还是有所夸大的,不过解决整个大明的民生问题不行,但是解决整个登州府数百万人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不过熊廷弼却不信:“什么?你真当本督是那种五谷不分之人,能随口蒙蔽的吗?”

“你说得轻巧,可真的想要亩产翻倍何其艰难!就算那些最勤快的农家,天天上街捡拾牛粪马粪肥田,像伺候自家婆娘似的伺候那些田地,都做不到亩产翻倍的!”

“可如今你小子何德何能,居然也敢夸口能让劣田变成良田!还亩产翻倍的?真是大言不惭!”

要说熊廷弼这位督师,也算文武双全,他虽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因为关心民间疾苦,所以对于农田里的生计也相当了解。

可就算是他,也只知道有人去路上捡牛粪马粪的,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去捡鸟粪肥田的!毕竟那么鼻屎大的一点东西,统统捡回来又有什么用!

而高耀晋见他的样子却是笑了,心道如果不是我知道后世的小国秘鲁,就靠着这个东西发家,每年都有出口几十万吨的鸟粪去其他国家赚取外汇,赚的盆满钵满的,我也不信。

因为你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优质的天然肥料!是最优质的农家肥!

而所谓的牛粪马粪看着体积巨大,内在质量却完全不能比——因为牛和马吃的是草,而海鸟吃的是鱼啊!这能比么!

后世的科学家曾经分析过,因为海鸟吃的是鱼,所以拉出来的鸟粪营养价值同样很高。

例如鸟粪中含有15%的氮元素,10%的磷元素,还有50%以上的有机物,各种指标要超出牛马粪数倍乃至六七倍。

所以同样施用粪肥肥田,用鸟粪作肥料的话,效果比牛马粪好上一倍乃至二三倍,那都毫不稀奇的!这反应到每亩地的产出,就代表着可以亩产翻翻乃至翻二翻的高产!

所以高耀晋刚才说亩产翻翻,那都算是保守的!

而这个亩产翻翻的好处就太大了!要知道如今小冰河时期已经进入顶峰阶段,尤其是1580-1644年这段时间,在近一千年里都是最冷的!气候之酷寒,撒尿成冰都不是开玩笑。

所以整个大明受此极致气候影响,本来建国近三百年,承平已久,人口繁衍到近一亿,整个大明的土地养活这些人都很吃力了,而现在又遭此打击,各地都有缺粮的迹象!

可有了鸟粪这个宝贝呢?例如光是大长山岛上,可开发出来的新耕地就有一万亩!利用鸟粪的话当年养活五千到一万人口都不成问题!以后变成熟田之后,产量还会更高!

就算是领一州,七县的登州府,人口数百万,良田近千万亩,有那么多的鸟粪,让全部亩产翻翻,多养活几百万人都不是神话!

毕竟高耀晋这次专门去那座小岛,可不是真的去玩鸟粪的,而是去测试实际储量的。

就像熊廷弼质疑的那样,鸟粪单体太小了,必须储量大才有意义!而长山群岛虽然不如秘鲁有得天之厚,在秘鲁南海岸有三个花岗岩海岛,因为秘鲁本身是个大渔场,所以岛上的亿万海鸟生活了上万年后,都在三个岛上留下了厚达45米的鸟粪层!

而现在同样是这个道理,大长山岛坐拥著名的长山渔场!所以高耀晋一直在关注这这方面的情况。

等到李黑手按照他的意图,汇报说发现了一座全是鸟粪的小岛后,高耀晋能不动心吗?

所以他在亲自前去,并命人挖掘,那叫一个开心呀……

这座岛上的鸟粪层厚度虽然和秘鲁不能比,不过也有十几米厚!他都派人挖了整整一天都没挖穿的!

再加上这个小岛虽然没有大长山岛那么大,可也有近万亩大小,如此丰富储量,覆盖整个登州府没问题啊!甚至保守估计,都能有效供应三十年!所以高耀晋才会如此自信!当然这个东西见效比较慢,需要一季作物成熟收割才能看出来,不是立即可以摆出事实和熊廷弼说明白的。

所以高耀晋也不争辩,只是严肃的道:“既然督师质疑,我却敢和督师大人你打个赌,例如现在我大长山岛上,已经开垦出了梯田近千亩。”

“按理说像这样新开出来的生田,又是在这样的贫瘠海外小岛上,第一年的产量肯定是很低的,连正常熟田的一半都没有!”

“可是我却敢和督师大人你打赌,今年我在这一千亩梯田里种上的小麦,已经用上了鸟粪,到时候产量就可以持平辽东最好的熟田!甚至是超过!怎么样,督师你敢不敢打这个赌?”

“什么?你小子口气这么大?”看见高耀晋说的这么自信,甚至还敢和他打赌,熊廷弼心里就打了一个问号!甚至……还多了几分期待!

毕竟以他对高耀晋的认知,就算两人初次见面,都不相信高耀晋这么一个辽东新秀,前途远大的人物,会自我堕落到去玩鸟粪的,肯定有其所不知道的意义。

只是,这个意义能有这么大?用了这玩意,第一年开垦出来的生田,产量就能超过最上等的熟田?甚至还能惠及整个登州府?这连牛马粪乃至米田共都做不到的呀!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是大明之幸了。

毕竟之前熊廷弼被听勘回家,发现就算是他的老家湖广(熊廷弼是湖广江夏人,也就是今天的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人),赫赫有名的鱼米之乡。

因为天灾人祸的双重加持,都隐隐有民乱的迹象了——毕竟老百姓的田间收成,因为连年的恶劣气候而减少了,朝廷为了平定辽东又加征了辽饷,双重压迫之下日子能好过吗?

所以造反也成了唯一的选择!毕竟没有谁愿意坐着等死!

例如史书‘烈皇小识’里记载的很清楚,五月六日(天启元年),平定贵州红苗。

九月十七日,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反叛,杀掉巡抚徐可求,占据重庆。二十九日,攻陷兴文,知县张振德被杀。

甚至到了第二年,还会有山东白莲教在徐鸿儒领导下乱起!因为灾民众多,一呼百应!很快就会攻克郓城、邹县,滕县、峄山等诸多县城!声势浩大!

甚至这还是影响比较大的叛乱,那些更小的都没记录!可见民间已经动荡!

可是现在呢?

这要是区区一个鸟粪,能解决几百万人的吃饭问题,解决几百万张嘴的口粮,造福一方,那就功在社稷,善莫大焉了!甚至称一声救世主也不为过!好吧,既然如此鸟粪之事就算揭过了,毕竟熊廷弼相信高耀晋都敢和他打赌了,是有把握的。

最多再过几个月,等到大长山岛麦熟之后过来看一看,就一切都清楚了。

“那好,鸟粪之事就算你先混过去!只是,你之后又溜达去獐子岛上打猎,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和我说打猎也是有益于民生,或者是对如今辽东局势大有好处的吧?

等熊廷弼提出了这个疑问之后,高耀晋听了更是笑了:“哈哈,督师大人,你这个就更加冤枉我了!我这个打猎还真的是有利于辽东大局的呢!”

“不信督师大人你先尝尝这个獐子的味道!再随我去军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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