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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行渐远,沈筱筱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一个名字仿佛早已在自己心里根深蒂固,她如何会听错,如何能听错。
他要退学?
沈筱筱的双脚早已是不听使唤的朝着教务主任的方向跑过去。
教务主任打开了办公室大门,笑意盎然道,“这些资料我会整理好之后交给——”
沈筱筱一把将主任手里的文件袋抢了过来,力气之大又猛,在拽过文件袋的瞬间直接将教务主任给一并拉倒在地上。
“嘭。”教务主任摔倒在地上,脑袋一阵发晕,他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摔下去的。
沈筱筱双手轻颤着,她撕开了文件袋,目光如炬的盯着上面写着的三个字:许瑾瑞。
是他,真的是他,他的后面再附加着一行小字:申请退学。
“沈筱筱,你在做什么?”教务主任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之后怒目而视,“你不可以私自拆开学生的档案,给我放下。”
沈筱筱自动忽略了正在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主任,扭头看向他旁边的另一名男子,男子西装革履,她问,“许瑾瑞要退学?”
男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另一侧的教务主任,不明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筱筱,把档案给我放下,回去上课。”教务主任下意识的打算抢回来。
沈筱筱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放手就不放手,她用力的攥着文件袋,咬了咬牙,“你告诉我,许瑾瑞为什么要退学?”
男子直言不讳道,“这是少爷的意思,我只是来转述而已。”
“他为什么要退学?”沈筱筱逼近一步。
男子被她犀利的眼神弄得有些许心虚,他道,“我不能过问少爷的言外之意,请恕我无法奉告。”
沈筱筱将手里的退学申请书用力的揉捏成一团,最后她狠狠的丢在了地上,“我去找他。”
教务主任怒吼一声,“沈筱筱,你去哪里?”
沈筱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学楼。
宽阔的操场上,四下无人,她气喘吁吁的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间,她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
“筱筱,你这是怎么了?”许沛然一早就注意到不对劲的沈筱筱,也没有理会现在是上课时间还是下课时间,直接从窗口处翻窗跑了出去。
沈筱筱闻声急忙回过头。
许沛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无助,一种好像不知应该前行还是后退的迷惘无助感。
沈筱筱疾步跑到他面前,“带我离开。”
许沛然愣了愣,“筱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筱筱抓住他的胳膊,“我要去找许瑾瑞。”
许沛然双腿一绊,险些当场跪了下去,他道,“筱筱,你清醒一点。”
沈筱筱站在围墙下,只要她再用力一点,这一面至少有十米高的围墙会顷刻间在她面前全部坍塌。
许沛然抓住她的手,阻止着她不理智的行为,“筱筱,你不能这么做。”
沈筱筱摇头,“他要退学,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退学。”
“筱筱,这是他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
沈筱筱将他推开,“你如果不愿意帮我,也别阻止我。”
许沛然怔怔的站在一旁,看她眨眼间便拆了一堵墙,心里七上八下,如果他放任不管,谁也不知道沈筱筱会做出什么事,她对许瑾瑞仿佛已经是一种执念,早已是走火入魔。
沈筱筱从刨出来的小洞口中跑了出去,绿油油的青草遮挡了她的大部分视线,她立身在荒草中,无路可去。
许沛然权衡利弊之后,紧随其后的跑了出去。
沈筱筱看着他靠近的身体,莞尔一笑,“你知道许瑾瑞住在哪里吗?”
许沛然擦了擦她脏兮兮的小手,“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我知道许家在什么位置,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真的吗?”沈筱筱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带我过去。”
许沛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这般激动的抓住自己,然而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阳光正盛,整个公路上都泛滥着一股又一股热浪。
一辆车疾驰驶过,掀起些许沙尘。
许瑾瑞坐在后排车座上,手里抱着一只精雕细琢的红木盒子,他轻轻的抚摸着盒子上刻着的花纹,一点一点的将它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金伯透过后视镜看着毫无血色的孩子,眉头轻皱,“小少爷您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需要给你找医生吗?”
“不用了,我很好。”许瑾瑞用着棉布擦拭着盒子,“还有多远?”
金伯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到达墓园。”
“嗯。”许瑾瑞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手里的盒子。
“小少爷,其实您可以不用跟着去的。”
“我要送走外公的最后一程。”
金伯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果先生知道您这么难受,他会更难过的。”
“金伯,你跟在外公身边多少年了?”
金伯仔细的算了算,“有二十几个年头了。”
“你能告诉我,当年外公为什么会同意妈妈嫁给爸爸吗?”
金伯神色一凛,似乎还在思考,约莫两分钟之后,他带着遗憾的声音回荡在车内,他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小少爷您也不必再去追问一个所以然。”
“是不是不同意?”许瑾瑞从他欲言又止的谈吐中已经猜出了答案。
金伯点头,“是的,先生并不喜欢那种油腔滑调的男人,像许家庭这种人能说会道又懂得察言观色,先生常说这种人可以合作,但不能深交。”
“有时候一个人的第一直觉真的是精准到可怕。”
金伯低下头,“您不用再去追究那些年过往的事,这已经过去了。”
“我想我母亲也后悔了吧。”许瑾瑞扭头看向窗外,明明是艳阳高照,而他却是觉得由内而外都是冷,那种冷到骨髓里的冷,冷到他的血液恍若都被冻结的冷。
墓园中,一片萧瑟和清冷。
落叶打着旋儿的飘落在许瑾瑞的脚边,他蹲下身子,试着捡起那一片枯叶,却是费了半天劲儿也站不起来,头晕眼花,呼吸不顺,好似这么一片微不足道的叶子也能把他压垮似的。
“小少爷您怎么了?”金伯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想着将他扶起来。
许瑾瑞摆了摆手,“别晃,头晕。”
金伯谨慎的托着他的腰,让他的大半部分体力都靠在自己的身上,“您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离开?”
许瑾瑞勾唇一笑,“金伯是把我当成了那种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吗?”
金伯眉头紧皱,“先生在世时就经常告诫我们要好好照顾您。”
“我很好,大概是因为没有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了,你有糖吗?我吃一颗就好了。”许瑾瑞坐在台阶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往下走了。
金伯掏了掏口袋,却是空空无物,他忙道,“您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许瑾瑞看着离开的背影,他单手捏了捏鼻梁,尝试着再看一眼不远处已经落墓的老人,却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外公,我很努力的想要求到您说的那种幸福,可是我尽力了。”
他的声音有些虚,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咚咚咚。”一颗玻璃珠滚到了他的脚边。
一道小身影跑了过来,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她咧开嘴笑的天真又无邪,“大哥哥,这只珠子是我的。”
许瑾瑞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有人在轻唤自己,他寻着声音看过去,小女孩已经近在咫尺,她的手指着他脚边的玻璃珠,又怯弱又害羞的不敢靠近。
他俯下身将玻璃珠捡了起来递过去,“给你。”
小女孩轱辘着两颗大眼珠,双手背在身后,小声道,“大哥哥好像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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